第五百三十六章 把柄
說服了李院長，陳喬山今天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每年幾百萬的投入，付出的代價確實不小，陳喬山再是有錢，也不免有些心疼。
掙的都是辛苦錢，什麼都還沒幹呢，倒先做起了公益，想想他還真有些不甘心，好在事情總算是解決了，以後也不用為這些事煩心。
具體的項目自然用不著李院長親自去談，不過每年百萬美金的投入，換成任何一個人都難免吃驚。
李院長和周勝暗自揣測著，面前這位很有可能是北大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億萬富豪，還真是年輕得有點過分。
除了感慨兩句，李院長心裡還多了些無奈。
陳喬山只為了讓父母安心，便願意一擲千金，不論真假與否，起碼有這份心，再想想家裡那個敗家子，李院長心裡難免有些失落，「小陳，情況我會通知院辦的，具體的事情你跟他們交接，有什麼要求儘管跟院里提。」
光華接受捐贈真不是什麼大事，小到捐贈雕塑、泰山石，大到獎學金、募資建教學樓，這些事都有專人處理，不過錢也不是白掏的，有些人會提一些要求，只要不過分，院里一般都會想辦法滿足。
陳喬山還真有些想法，比如堅持捐個六七年，能不能把小五也弄進北大，好在他也就是想想，說出來也是自討沒趣，國內的土豪多了，願意花錢送子女進北大的富豪更多，這是有例可循的，內地一個商界大佬，為了把女兒送進弘立學院，一所香港的私利中學，出資近億港幣包圓了當年弘立學院發放的所有本金券，要知道，這些學券相當於永續債券，學校不負責價值兜底，學券的持有者能享有子女優先進行入學面試的權利，即便孩子畢業了，學校也不負責回購。
中國的父母為了子女的教育甘願出巨資，但北大真不是單單有錢就能進的。
…………
事情談妥，也就沒必要多留。
陳喬山正準備出言告辭，李院長突然又說道：「小陳，還有件事。」
陳喬山說道：「院長，有事您直說就是。」
「光華不反對創業，但創業有風險，成功的畢竟只是少數，我們是商學院，肯定還是以學業為重，你是特例，我希望你能保持低調，如果學業上遇到問題，院里可以出面幫你解決，但是有些事，還是要低調點，最好不要鬧上網。」
陳喬山聽得出來，這是在說前些時日網上的輿論攻擊。
他心裡一哂，有些事不是想躲就能躲得開的，不是陳喬山找事，而是有人想找他的麻煩。
陳喬山不是怕事的人，他一直不吭聲，不代表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陳喬山不懂技術，但想找幾個網路高手，還真不是難事，不提康盛和青山論壇，只憑綠盟科技，想對付專業黑客有點難度，想把網上發帖的人找出來，簡直不要太容易。
幕後黑手早就確定了，今天過來，陳喬山也不是一點準備都沒有。
情況有些出人意料，他本來是不準備主動提的，不過話已至此，他也沒了顧忌，「院長，我想跟您打聽個人，李素，這人您應該認識吧？」
這就是明知故問了，頭一次見面，李院長還特意交待過，讓陳喬山不要跟李素在網上互懟，免得有辱斯文，顯而易見，即便此李非彼李，這兩家的關係也必然很是親厚。
李院長心頭一動，他是知道實情的，李曉·琳早就說過，消息是她傳出去的，不過以那丫頭的性子，對陳喬山說是嫌之入骨有點誇張，但相看兩相厭肯定是當得起的，有一點可以肯定，她一定不會把實情告訴陳喬山。
李院長人老成精，想不透裡面的關節，他也就不去深究，「李素是一個故人之子，算是我的晚輩，怎麼，你打聽他幹什麼，難道事情跟他有關？」
「不錯，事情的確跟李素有關係。」陳喬山臉上帶著點莫名的笑意，「院長，你可能不清楚，我的創業資金都是從資本市場得來的，每一筆收益都能拿出合法的資金來源。」
不僅是李股份，連周勝都有些莫名其妙，說這些幹什麼，現在可沒在討論這個，再說了，到今天為止，還沒人關心陳喬山的錢是從哪來的。
陳喬山又繼續說道：「我自己在做資本投機，但收益大部分都投在了互聯網行業，說句自誇的話，到今天為止，替我工作的清華北大的畢業生不下五個。」
周勝有些哭笑不得，這傢伙還真是一點謙虛的意思都沒有，這哪是來解決問題的，分明是來顯擺的，擔心引得院長不快，他忙幫陳喬山轉圜道：「院長，小陳太年輕，不知輕重，平時跟我們耍慣了嘴皮子，您別跟他一般見識。」
李院長並未在意，他擺了擺手道：「沒事，我們就事論事就好。」
周勝也是好意，陳喬山還是很領情的，好在要打的埋伏都說完了，也沒必要繼續下去，「我的投資主要集中在互聯網，這裡也沒外人，青山論壇就是我一手做起來的。」
周勝心思一動，他認識嚴小沁，從新浪收購青山論壇的消息公布，嚴小沁的身份曝光，他就有過猜測，今天果然被證實了。
剛掙了一千萬美金，也難怪這般慷慨，不過只為了混個畢業證，就拿出這麼多錢，周勝也有些替陳喬山感到不值，換做是他擁有一百萬美金，在如今這個時代，肯定不會在乎一張北大畢業證。
陳喬山沒管周勝的笑心思，他繼續說道：「我招收的員工中不乏網路安全方面的專家，想對付專業的黑客有點難度，但只是找個發帖的人，還真不是什麼大事。」
李院長問道：「這麼說，你確認在網上攻擊你的就是李素？」
「一開始，我們只是找到了幾個IP地址，也不能確定到底是誰。」陳喬山有意賣起了關子，弄得周勝很是不滿，連李院長眉頭也皺了起來。
「我投資了一家網路安全科技公司，他們聽說我遇到麻煩了，就幫忙想了個辦法，具體怎麼做的我不知情，只聽說用了個好像叫灰鴿子的病毒軟體，成功侵入了對方的電腦，並從中遠程拷貝了好幾份資料。」
要不是李院長在場，周勝都恨不得啐陳喬山一臉，這人也真好意思，不知情？糊弄鬼呢？
在04年，灰鴿子可謂是大名鼎鼎。
最近幾個月，幾大殺毒廠商接連發出警告，對象都是灰鴿子，這是一個遠程協助軟體，本身是無危害的，但是跟槍一樣，可以保家衛國，也能殺人越貨，關鍵看在誰手裡。
自從放出源代碼，在有心人的不斷改進下，灰鴿子如今已經成了徹底的木馬程序，黑客可以在後台遠程控制計算機，盜取隱私文件再容易不過。
老闆被人在網上diss，不用陳喬山吩咐，自然有人會幫他分憂。
李素只是普通人，哪經得起這些碼農的折騰，沒用多久，什麼都清楚了。
拿到確鑿的證據，陳喬山一反常態，沒有跟人懟起來，反而一直引而不發，原因其實很簡單，申繼業送過來的幾份文件，內容有些敏感。
申繼業碼農出身，看不出其中的問題，陳喬山卻一眼發現了中間的貓膩。
李素先前是做諮詢公司的，他本來不學無術的一個人，憑著自家老子的關係去美國混了一年，轉眼就成了經濟專家，回國后搞了家諮詢公司，而問題就出在這家公司上面。
申繼業送來的材料里，有幾分諮詢公司的業務資料，這倒沒什麼，不過裡面卻出現了李偉的名字，這就值得懷疑了。
李家這幾年一直不消停，不管是香港媒體還是國內媒體，都在質疑李偉的身家財富的來源是否合法。
沒辦法，李股份的身份太敏感。
他不僅是光華的院長，還身兼財經委員會副主任和投資基金法起草小組負責人的雙重身份，00年的一篇《基金黑幕》的文章，引爆了國內的金融市場，緊接著，01年，吳市場拋出了股市賭場論，李股份兩次出面澄清，結果引得罵聲一片。
麻煩並不止於此，媒體盯上了李偉，短短几年時間，李偉掙下了數千萬的巨額財富，卻又無法說明其合法來源，因為李股份身份特殊，引得港媒和國內媒體爭相報道，甚至在香港還鬧上了法庭。
李偉堅持清者自清，以個人隱私為由拒不說明財富來源，很是遭人詬病，沒辦法，實在是李股份在金融市場的影響力太大了些。
時至今日，事情並沒有平息。
陳喬山弄到的這份材料顯示，李偉以前竟然是李素諮詢公司的股東，更關鍵的是，這家諮詢公司以前是以上市諮詢、策劃和上市公司推薦為主營業務，偏偏李偉又是其股東，難免讓人浮想聯翩。
拿到這份資料，陳喬山也很是意外。
李素和李偉竟然還一起搭過班子，顯而易見，公司雖然是李素的，但李素顯然沒李偉過得滋潤。
自從李偉離開，李素除了做過德隆系的業務，再往後就只能招搖撞騙了，甚至還做起了股評人，可想而知，李素在跟李偉的生意中所得不多，這就不免令人深思了。
直到今天，李家的事依然沒有定論，網上仍然議論紛紛。
陳喬山知道，他手裡的資料一旦丟出去，絕對是一記炸彈，李偉最終會如何不好說，李素卻絕對討不了好。
陳喬山跟李家沒仇怨，也不想為了不相干的事跟李家過不去，不過凡事都得有個度，既然李院長主動提了，他也就不怕把事情過到明面上。
「院長，我手裡有份資料，我覺得您應該看一看。」
「哦？」李院長有些奇怪，「什麼資料？你帶來了嗎？」
「我回頭讓人送過來，您看了就知道了。」有周勝在場，陳喬山也不方便多說，不過該有的態度他還是有的：「院長，我跟李素素未謀面，但他幾次三番找我的麻煩，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回應不代表怕他，麻煩您告訴他一聲，這次的事如果不給個滿意的交待，恐怕沒那麼容易過去。」
這話很是不客氣，不提周勝，任是李院長的涵養工夫了得，也不由得有幾分變色，都說了是故人之子，這小子倒好，一點面子沒留。
李院長也是心裡不痛快，他自然不會同一個小輩計較。
陳喬山倒是頗為篤定，手裡抓著李家的把柄，他還真沒什麼可忌憚的。
李家再是人脈深厚，也影響不到香港市場，李偉即便不甘心，也拿他沒辦法，陳喬山絲毫不擔心李家動歪心思，真惹急了，大不了一拍兩散，陳喬山敢放手一搏，李偉卻未必敢用全部身家開玩笑，拿李素開刀也就成了必然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