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污名
陳喬山知道，今天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現如今，生活作風問題不用上綱上線，只要不是公務員，基本出不了大紕漏。
不過事無絕對，真要是鬧到學校，孫胖子最輕也得背個處分，陳喬山可不想把事情鬧大，「警官，孫光明怎麼樣了？」
那女警看樣子也就三十上下，沒理會陳喬山的問題，反而目光不善地盯著他問道：「你跟他什麼關係？」
「我們是同學。」
「你哪個學校的？」
「北大的。」陳喬山有點納悶，孫胖子都被關起來了，不至於連身份都沒調查清楚。
女警的眼神越發不善，「讓他家長過來，學校的老師也成，你跑來湊什麼熱鬧。」
真要是把孫胖子爹媽喊來，那得折騰夠嗆，來回幾千里，想想也不可能，至於學校更是不能牽扯。
劉暢是有眼色的，她上前說道：「警官，孫光明是我們公司的實習生，我來處理就行。」
女民警倒是沒再提要求，「雙方都是輕微傷，還是走調解吧，對方家人馬上就過來了，你跟他們溝通一下。」
輕微傷和輕傷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前者頂天了就是拘幾天，後者可就麻煩了。
陳喬山鬆了口氣，劉暢卻是鬱悶了。
這是溝通就能解決的嗎，勾引人家媳婦又把人打傷了，想想她都臊得慌。
真要是跟對方家人照面，挨罵都是輕的，要是撕吧起來，保不齊在派出所里就得動起手來。
見她面有難色，女警察不願意了，「要是不能達成和解，就只能走流程了，三到五天，你們掂量著辦。」
陳喬山不願意了，這點破事，別說是劉暢，他都不想出面，想也知道，肯定是扯不完的皮，他直接說道：「暢姐，給律師打電話，一年好幾萬顧問費，不就是解決麻煩的嗎。」
「喲，你很有經驗啊，真是北大的？」女民警語氣里怎麼聽都有一股鄙視的意味。
陳喬山只當沒聽見，他心裡也有點抱怨，孫胖子就是個不省心的，這都是什麼爛糟的事。
幾人也不在派出所堵著了，乾脆去了外邊的停車場。
不多久，就見幾個男女急匆匆進了派出所，沒多大會兒，裡面就爆出叫罵聲，隔老遠都能聽到。
劉暢幽幽地說道：「那女的還在裡邊呢，應該是鬧上了。」
陳喬山笑道：「你操哪門子心，她背著老公在網上跟人勾搭，這不是自找不痛快嗎？」
劉暢很是不忿，「要是沒你們這些臭男人，會出這些糟心的事嗎？」
「跟我沒關係啊，有火你找孫胖子去，我一點都不知情。」
「你這話也得有人信吶。」劉暢很是不屑，頓了頓，她又對著嚴小沁說道：「你可得把陳喬山看好了，這也不是一個省心的，別讓不相干的女人給勾搭跑了。」
說罷，劉暢倒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嚴小沁臉上有些羞赧，她還不大習慣被人調侃兩人的關係，好一陣子，才嬌聲說道：「我才不稀罕呢，暢姐，你要是喜歡，就拿走好了。」
劉暢笑道：「這可是你說的啊，回頭我就把老王甩了，這麼一個金龜婿，上哪找去？」
「哎，我還在這呢，別當我不存在好嗎，我也是有自尊的！」
陳喬山隨口一句抱怨，倒是惹得兩女在後座笑成一團。
「對了，你的郵件還在我這呢。」劉暢說了一句，就回她車上取過一個UPS的郵包。
陳喬山接過來看了看，是大前天發的，算不得很快。
順豐基本壟斷了通港快件，香港回歸的時候，通港公路上的快件貨運70%屬於順豐，不過對於高盛這種跨國公司，UPS或者FedEx才是他們的首選。
嚴小沁問道：「工作簽證下來了，你明天就可以走了嗎？」
「還得辦逗留簽注。」劉暢插了一句，見嚴小沁一臉意外，她笑著補充道：「馬上要在香港建分公司，你們什麼都不管，我自然得打聽清楚。」
嚴小沁感嘆道：「去香港工作真麻煩。」
劉暢笑道：「還好吧，美國那邊更麻煩。」
「只要有錢，去哪都是大爺。」陳喬山的話引來兩人一致的鄙視，他不由說道：「怎麼，我說錯了不成？」
劉暢擠兌道：「你錢再多，不一樣得去美國領館申請簽證嗎，還不是照樣看簽證官的臉色。」
「那可不一定。」反正閑著，陳喬山倒是逗起了悶子，「康盛要是運作的好，回頭到納斯達克上市，捎帶手就獲得美國十年無限次數的簽證，你們要是願意，都可以給簽證官甩臉色了。」
「美國鬼子最重利益，這就是有錢人的待遇。」
劉暢嗤笑道：「你倒是敢說，康盛如今才剛起步，能走到哪一步誰說的清楚。」
「就是，你這人就會吹牛。」嚴小沁也附和著，不過臉上的笑是怎麼也藏不住。
劉暢掃了兩人一眼，沒好氣地說道：「行了，別在我面前演戲了，你倆好好過日子，沒事別跟孫胖子學。」
一句話，車裡倒是陷入了安靜，派出所里也沒了聲音，不知道裡面的情形如何。
等了一陣，不僅律師來了，王四峰和王琳也趕了過來。
「你倆跟過來幹嘛？」陳喬山是無可奈何，孫胖子也是要臉面的。
王四峰說道：「我媳婦在這，不來看看能放心嗎。」
「怎麼都成媳婦了，你倆不是還沒結婚嗎？」
王四峰看了陳喬山一眼，很是得意地說道：「我倆已經領證了，現在是合法的夫妻，等著吧，年底準備個大紅包。」
這倒是個意外之喜，嚴小沁和王琳拉著劉暢連連道喜。
劉暢感慨道：「有什麼可道喜的，我跟老王都快三十了，再拖下去都成老太婆了，我要是你倆這年紀，打死都不結婚。」
女人聊起共同話題就是沒完沒了，陳喬山很自覺的沒去打擾。
有專業人士幫忙，陳喬山壓根沒出面，還有閑心拉著王四峰去瞧熱鬧。
終於見到了女當事人，身材不錯，豐乳肥臀的，就是那張臉沒法看了，半邊都腫著，依稀還能分辨出巴掌印。
兩人沒看兩眼，就讓劉暢給懟了出來。
「你倆出息點成嗎，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劉暢有點恨鐵不成鋼，嚴小沁和王琳卻是樂得看熱鬧，很是幸災樂禍的樣子。
幾人正說著，派出所里又喧鬧起來，很明顯，即使律師出面，這件事也沒那麼容易解決。
嚴小沁有點擔心，「怎麼辦，裡面又吵起來了，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陳喬山倒不怎麼擔心，「放心，鬧是必然的，但是法制社會，出不了事。」
王琳有點詫異，她就是學法律的，這種事跟法律沒多大關係，她很是好奇陳喬山的自信，「為什麼這麼說？」
「這裡是燕京，普通人的法律意識已經覺醒，卻又沒達到理性。」陳喬山倒不是信口開河，皇城根的百姓不好惹，當然，也更懂得趨利避害。
事情果然如他所言，裡面鬧了一陣就平息了，都是要臉面的，真要是進了拘留所，孫胖子還好說，大不了回家繼續開飯店。
對方有家有業的，本來已經夠丟人了，要是再留下案底，這就冤大發了。
「暢姐，要不你們先回去吧，我一個人在這等著就成。」陳喬山到底還是要顧全孫胖子的臉面。劉暢卻沒理會，「少來，今天怎麼也得臊他兩下，讓孫胖子長點心眼，平時沒輕沒重的，真以為什麼事都能犯呢？」
陳喬山沒轍，也只能隨她去了。
前後耽擱了一個小時，孫胖子終於跟著律師出來了，一見眾人，臉上頓時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這傢伙也沒少遭罪，被人打了個烏眼青，臉上有道明顯的擦傷，胳膊上還有碘伏處理過的痕迹，模樣很是凄慘。
「你們可來了。」孫胖子說話都有些不利索，腮幫子還腫著，看著他這副慘樣，劉暢也沒忍心落井下石，「出來就好，以後做事長點心。」
平時大家關係不錯，劉暢和王四峰年長不少，都是把孫胖子當弟弟看的，她原本還準備呲兩句，現在也沒那個心情了，徑直拉著王四峰上車走了。
「行了，別杵這了，咱們也走吧。」天都黑了，陳喬山也不想再耽擱下去。
「陳總，那我們也告辭了。」兩個律師倒是盡職盡責，一直陪在邊上。
陳喬山笑道：「今天麻煩你們了，王律師，問題都解決了嗎，沒什麼後遺症吧？」
「沒問題了，當事雙方都是輕微傷，情節較輕，已經簽了和解協議，可以不予處罰。」
眾人都鬆了口氣，送走律師，陳喬山說道：「行了，咱們也回吧。」
加上嚴小沁和王琳，就剩四個鄧州的同學，袁靜剛放暑假就回家了，不然又湊齊了。
孫胖子正準備上車，王琳說道：「孫光明，你就別上來，這車是小沁的心頭好，平時都不載男人的。」
「你們這是性別歧視，我樂意大山也不樂意啊，他不是常坐嗎？」沒了外人，孫胖子倒是嘴皮子利索。
王琳嗤笑道：「多新鮮吶，陳喬山是她男人，跟你有半毛錢關係。」
這懟的，也是沒誰了，孫胖子是一臉的憋屈。
陳喬山笑了笑，他對著嚴小沁說道：「成了，你跟王琳先找個地兒吃飯，我帶孫胖子去看看傷，回頭再收拾一下。」
孫光明頓時感動異常，「大山，我就知道，還是你最厚道。」
「沒事，咱倆單聊，你就告訴我被捉姦的經過就成，我保准不告訴旁人。」
一聽這話，幾人都笑得不行。
孫胖子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也只能暗自感嘆，這回算是栽了，沒準這輩子都洗不去這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