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合作方式
事情進行得很順利，無論是入資細節，還是今後的監管方式，周正寧都做了很大的讓步。
陳喬山反倒變得有點猶豫，事出反常必有妖，風險投資人不是慈善家，做出這麼多的妥協，肯定事出有因，不過事已至此，他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會談前後持續了一個小時，雙方這才各自散去。
出了貴賓樓，劉暢笑道：「陳老闆，祝賀啊，北大最年輕的千萬富豪，不行，回頭你得給我簽個名，就你這賺錢速度，得吸引多少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啊！」
劉暢說得誇張，陳喬山不禁笑了，他忍不住開起了玩笑：「要不你把王哥甩了，跟我得了。」
「行啊，你等著，回頭我跟小沁好好說道說道。」劉暢哪能不知道陳喬山的性子，這人就圖個嘴上快活，經常挨嚴小沁欺負，卻又樂此不疲，典型的有賊心沒賊膽。
隨意說笑幾句，倒是頗為輕鬆。
達成協議只是第一步，後面就涉及到具體的合同細節，陳喬山有種感覺，事情恐怕沒那麼容易。
劉暢記起一事，說道：「大山，咱們是不是該招人了？」
康盛的員工幾乎都是碼農，行政人員很少，平時還能應付，關鍵時候問題就出來了，融資協議既然有了眉目，擴張就勢在必行。
「這樣吧，行政職位你看著辦，技術崗還是讓戴哥拿主意吧。」陳喬山直接當起了甩手掌柜，康盛是一家軟體公司，說到底，技術才是立足的根本，在這方面，沒有多少插手的餘地。
劉暢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上了計程車，她突然問道：「對了，你跟小戴現在怎麼樣了？」
「沒事啊。」陳喬山隨口回了一句，看著窗外的中關村街景，他有些走神。「對了，錢給他們打過去了嗎？」過了半晌，他又追問了一句。
「手續都辦完了，我聯繫過他們，錢昨天就到賬了。」頓了頓，劉暢又似是無意地說了一句：「小戴他們明天走，機票還是我幫著定的。」
戴志康和許小渝要回東北的消息已經傳開，在公司並沒有引起什麼波動，他倆還是學生，回校辦理畢業手續，這個理由也很正常，倒是引來眾人一番人生贏家的感嘆。
「他們不是離開好幾天了，怎麼還在燕京？」陳喬山有點意外。
劉暢笑道：「小戴他倆來燕京半年多了，就去過一次頤和園，按他們的說法，這回要在周圍好好轉轉。」
「不會吧？」陳喬山有點驚訝，他起碼把燕京幾大景點都逛了個遍，沒想到戴志康更能宅。
「這有什麼奇怪的。」劉暢看了他一眼，笑著說道：「碼農不都這樣嗎，老王當初在燕京待了兩年，就去過一次八達嶺，後來再去，他非說八達嶺變了。」
「我們都很納悶，難不成長城還能長腿跑了，結果一問才發現，原來老王和他那幫程序員朋友，當初找了輛黑車，結果讓人忽悠到水關去了。」
陳喬山也樂了，無數事實證明，IT從業者是個很特殊的群體，他們行事往往不能用常理揣度，想到戴志康，他有些猶豫，融資完成，一方面要做市場，一方面也要加大研發力度，少了戴志康坐鎮，他還真有點不放心。
「他們幾點的飛機？」
劉暢說道：「明天下午兩點半。」
陳喬山想了想，拿起電話撥了過去，簡單說了幾句，又掛上了。
劉暢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明天下午的飛機，中午請人家吃飯，這裡面明顯有古怪，她問道：「你想把他們留下來？」
陳喬山不置可否，「你要是想知道，那就明天一起過去。」
「我就不去湊熱鬧了，你們是老闆，隨便折騰，別拉上我。」劉暢一口回絕了，說著，她又埋怨道：「我是發現了，每次跟你吃飯，都是宴無好宴。」
「上回在貴賓樓，真是可惜了那一桌子美食，上好的黑米燉遼參，我就嘗了一口，連滋味都沒品出來，這不糟蹋錢嗎，先說好啊，等這次融資的事忙完了，你得請我和老王再去搓一頓，只吃飯不談其他。」
陳喬山笑著搖了搖頭，想了想，他又交待道：「融資的事暫時保密，等我跟戴哥商量以後，再公開吧。」
劉暢點頭應了下來，沒再說什麼。
陳喬山拿定了主意，這次最好能說服戴志康留下，至於成與不成，就只能儘力而為了。
……
晚上，孫胖子請客，地點就在西門外的燒烤店。
陳喬山來的有點晚，進到店裡，才發現人已經齊了。
「大山，嚴小沁都來好一會兒了，你幹嘛去了？」孫胖子一見他過來，就開始抱怨。
「著什麼急啊，這不來了嗎？」陳喬山回了一句，又跟王琳和袁靜打了聲招呼，這才在嚴小沁身邊坐了下來。
袁靜打量了他一眼，幾天不見，她感覺陳喬山有了些變化，具體卻又說不上來，想了想，她問道：「聽說你最近準備寫論文？」
一聽這話，孫胖子就開始叫苦：「這小子哪是準備寫論文啊，分明是在折騰人，讓我在燕京忙活，他倒好，跑新化旅遊去了。」
陳喬山瞪了孫胖子一眼，不管什麼事，只要到了這傢伙嘴裡，就沒一句靠譜的，「你行了啊，多大點事，你至於嗎？」
孫胖子笑道：「怎麼不至於，為了幫你搜集數據，我這次花了不少時間。」頓了頓，他又提高調門道：「你們都還不知道吧，就燕京這五十幾個本科院校周邊，七成以上的列印店都是新化人開的。」
王琳有些懷疑，說道：「真的假的，你不是糊弄我們吧？」
「千真萬確，問卷我都帶來了。」孫光明從包里拿出一沓列印的文件，「看看，就這一疊問卷，我花了三天時間，還搭進去一千多。」
陳喬山把問卷接了過來，隨便翻了翻，倒是看不出什麼問題，他問道：「沒弄虛作假的吧？」
「放心吧，我都複查過了。」孫胖子很自信。
陳喬山也沒多說什麼，孫胖子辦事能力還是有的，這點小事想來也難不倒他。
聚餐已經成了經常性的活動，幾人早就習慣了，一頓飯下來，倒也聊得熱鬧。
「哎，大山，等這次屯河的事了結，咱們下一步幹嘛？」聊到半途，孫胖子突然問了一句。
陳喬山無奈搖了搖頭，這傢伙還真會挑時間。
桌上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過來，這次投機ST屯河，大家都有份參與，只是份額多少的問題，按照當初的資金投入比例，給了王琳和袁靜各自1%的份額，孫胖子5%，剩下陳喬山和嚴小沁一人一半。
剛開始，大家都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誰知道陳喬山就是個怪胎，這才大半年時間，本金已經連續翻番。
陳喬山看了幾人一眼，想了想，他說道：「屯河也就一鎚子買賣，以後肯定沒這種好事了，這樣吧，回頭清倉了，我們先把收益結算了。」
「那感情好。」孫胖子搓了搓手，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陳喬山不禁笑道：「你有點出息好不好？」
「有錢就成，出息不要也罷！」孫胖子想都沒想，搞怪地回了一句，一桌人都被逗得笑了起來。
按照現在的股價折算，連份額最少的袁靜和王琳，每人都能拿到十多萬，孫胖子自然更多。
王琳心裡有些遲疑，當初就投了一千，中間什麼都沒管，結果卻讓人難以置信，「大山，這次要不算了吧。」
陳喬山一時沒明白她的意思，隨口問道：「什麼算了？」
「炒股的錢都是你掙的，我們什麼都沒幹，而且已經分紅過一次，本金早就回來了。」
陳喬山看了幾人一眼，袁靜倒是平靜，孫胖子臉上有幾分猶豫，想了想，他也明白了幾人的顧慮。
「有投入就會有收益，你們當初都是投了錢的，分紅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咱們規模是小了點，不過勉強也能算是私募，就按私募的規矩辦，本金2%的管理費，20%的業績提成，行了，就這麼說定了，你們也別說我心黑手狠，回頭計算收益我直接扣除，就當我的傭金了。」
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倒是嚴小沁先反應過來，她清楚陳喬山的身家，自然知道他不在乎這點錢，一番對談，她也明白了他的打算，「就是，不能都便宜他了，20%的手續費都敢收，再矯情，他就該打我們本金的主意了，那不就虧大了。」
兩人倒是配合默契，一番插科打諢，倒是把事情揭了過去，大家也接受了這份分紅方案。
……
第二天中午，仍是這家燒烤店，陳喬山再次走了進來。
因為下午趕飛機，戴志康特意把時間提前了一個小時，現在才11點，店裡還沒什麼客人，很是安靜。
陳喬山很準時，不過戴志康和許小渝到的更早，他進店的時候，兩人早就等在那了。
「戴哥，小渝姐，這幾天玩的怎麼樣？」陳喬山笑著跟兩人打了個招呼，然後才在他們對面坐了下來。
戴志康笑了笑，沒吱聲，許小渝興緻很好，她笑著說道：「還不錯，這次把燕京周邊的景點轉了個遍，算是了結了一個心愿。」
三人隨意聊了幾句，氣氛倒是不錯，許小渝好像芥蒂全無的樣子，至少表面看起來如此。
陳喬山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他直接說起了正題，「戴哥，跟集富亞洲的談判有結果了。」
「是嗎？」戴志康有些驚訝，「你們動作夠快的啊，我倆這兩天凈顧著四處跑，倒忘了這事兒。」
陳喬山也沒在意，他早就清楚，戴志康的興趣不在公司經營，而且這方面的能力確實差了一點，不及他寫代碼的水準的一半。
「昨天下午的事，我攔著暢姐，沒讓他通知你，就是想親自跟你說這件事。」
戴志康也沒多想，這次融資從開始接觸到現在，時間已經拖了很久，再說兩家早就初步達成協議，以陳喬山的能力，拿下來應該不難。
許小渝好奇地問道：「集富亞洲出價多少？」
「20%的股份，200萬美元。」
陳喬山剛說完，就聽到明顯的抽氣聲，他心裡也有些小得意，畢竟康盛目前的一切，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戴志康是真的被驚到了，一千萬美元跟一千萬人民幣的估值，中間差了八倍，按照原有的融資方案，他那點股份只值一百五十萬，可現在，他直接成了千萬富豪，這怎能不讓他驚訝。
許小渝更是呆愣當場，她無論如何都不相信，會是這麼一個結果。
陳喬山也不說話，他很滿意目前的效果，這也是他期望看到的。
戴志康先反應過來，有些狐疑地問道：「你沒開玩笑吧？」許小渝也醒悟過來，一臉懷疑地看著陳喬山。
陳喬山搖了搖頭，正色說道：「千真萬確，不信你們可以打電話聯繫暢姐。」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也由不得兩人不信。
兩人都沉默下來，陳喬山也沒吱聲，他理解兩人現在的心情，或許比他昨天更為複雜。
好一陣，戴志康才開口問道：「大山，你今天約我們過來是？」
陳喬山也沒解釋，拿出一份文件遞了過去。
戴志康接了過去，順勢打開翻看起來，許小渝也好奇地湊了過去。
看了幾眼，戴志康突然問道：「你想收購落伍者？」
陳喬山點了點頭，「我早就準備收購落伍者，不過一直沒拿定注意。」
「你知道落伍者是什麼性質的論壇嗎？」戴志康明顯有些懷疑。
陳喬山笑道：「我當然知道，國內最大的PHP開發者聚集地。」頓了頓，他又補充道：「戴哥，我已經讓暢姐聯繫落伍者的站長，在月底之前，我會親自過去跟對方談收購事宜。」
落伍者創立於01年，是國內最早的互聯網站長交流平台，也是目前為止影響力最大的PHP開發者聚集地，落伍者名聲不顯，影響力也僅限於行業內的人知曉，不是做網站的很少有人會注意到這個論壇。
戴志康心裡很是疑惑，他怎麼會注意到落伍者的，即便是程序員，也未必會注意到這個論壇，更不要說主動收購了。
看完整份計劃書，戴志康琢磨一陣，這才問道：「大山，你到底想幹什麼？」
許小渝心裡也是驚疑不定，建立站長論壇，打造互聯網聯盟，組織中國站長大會，這怎麼看怎麼不靠譜，哪一項都不是康盛能插手的。
「Discuz是目前最穩定的系統論壇，基於Dz系統的論壇已經過萬，而且後續還會大幅增長，我想在此基礎上，把我們的用戶組織起來。」
「戴哥，軟體只是起點，論壇遲早有被取代的一天，在我的計劃里，康盛不止是一家軟體公司，更是一個潛在的互聯網領導者。」
陳喬山心裡有些激動，不管怎麼說，戴志康畢竟曾是中國互聯網個人站的聚合者。
正是基於Discuz，中國誕生了無數的個人站站長，在他的倡導下，中國站長大會應運而生，而戴志康本人，也成了所有站長的偶像。
陳喬山雖然改變了很多，卻無意改變戴志康的命運，個人站的興起在所難免，他也不會逆歷史潮流。
陳喬山知道，自己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取代戴志康的位置。
戴志康才是Discuz的締造者，也是中國互聯網的里程碑式人物，即便失去了康盛的控股權，他在互聯網界的地位也是別人無法撼動的。
陳喬山不在乎虛名，自然不介意把戴志康推上前台，或許這才是兩人最好的合作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