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訛詐
「市場是有風險的，而且處處是陷阱。」
「尤其是股市，造假的成本低廉，基本面人人可見，可即使分析出花來，到頭來或許抵不過一句謠言，再或者繁榮的表象和亮眼的數據根本就是偽造的。」
面對孫胖子的質疑，陳喬山索性放開了說，「比如現金流，最簡單的造假辦法就是用空殼公司偽造交易合同，用虛增收入來調高毛利率，不過既然一切都是假的，自然沒有資金凈流入，你覺得應該怎麼處理？」
孫光明琢磨片刻，馬上興奮地說道：「可以掛在應收款上，這樣一來，外人就很難從賬面上發現問題。」
陳喬山笑道：「這是個辦法，不過你能看出問題，可那些股民不知道啊，被數據忽悠住的不是一個兩個。」
「可這種造假太容易被拆穿了，一次兩次還行，多了不就露餡了嗎？」孫胖子又追問道。
陳喬山心下暗嘆，真實情況哪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他接著說道：「敢虛增毛利率，難道就不敢做虛假的購銷合同？所謂有進有出，只要弄出一套完整的資金循環，哪怕是職業會計師，僅憑賬面也肯定看不出任何問題！」
「胖子，你記住一點，只要踏進金融行業，就永遠不要輕易相信別人提供的數據，因為數據造假是最廉價的，也是最難被揭穿的。」
「現金流可以造假，利潤率和負債也同樣可以，最簡單的，多提存貨跌價準備，就可以隱匿利潤，操縱固定資產折舊率同樣也能達到目的，這還是合理合法的手段，規則以外的辦法就更多了。」
孫胖子陷入了沉思，好一陣子，他才反應過來，「照你的意思，我們學習理論，就是為了識破別人的陷阱？」
陳喬山搖了搖頭，「你想的太簡單了，市場不健全，就會存在漏洞，別人能用，我們為什麼就不能用？」
孫胖子一怔，稍一思索就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不由被驚得目瞪口呆，他磕磕絆絆地問道：「大山，這不違法嗎？」
陳喬山哂然一笑，「違什麼法，玩弄規則而已，給市場充分的自由是現代市場經濟的基本精神，法無禁止皆可為，這才是我們該有的行為準則。」
所謂公平，就是最大限度地利用市場的不公平。
孫胖子才剛剛踏足金融業，還沒見識過市場的殘酷，陳喬山卻不然，他沒再繼續說什麼，身在名利場，現實遲早會教會這些新人們如何做出正確的選擇。
……
局勢正如陳喬山所料，連續一周，大盤連續震蕩下行，。
反觀ST屯河，由於那則突然的聲明，再加上網上時不時冒出些找不到源頭的收購謠言，股價連續漲停，截止到周五收盤，已經成功收復失地。
陳喬山短期內不準備套現，他看得很清楚，中糧的股價近期也處在暴跌的行列，或許都不用等到番茄成熟，收購戰隨時都有打響的可能。
周六，好不容易輕鬆下來，陳喬山沒去工作室，拉著嚴小沁準備出去玩一趟。
轉眼已經到了四月里，天氣早已轉暖，兩人昨天就商量好，早早地就邀了一大群人，不僅叫上王琳等人，還喊上了室友和幾個要好的同學，一起去八達嶺。
眼見著勞動節近在眼前，如今還是「五一」黃金周，陳喬山知道人擠人的苦楚，出行要趁早，他早就計劃好了這次出行。
眾人剛集合完畢，正準備出發呢，陳喬山的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他無奈地接起，沒說兩句就直接掛斷了。
「怎麼了？」嚴小沁關切地問道。
陳喬山苦笑道：「工作室有急事，我得回去一趟，你看？」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嚴小沁提議道。
「咱倆都走了有點不合適吧，畢竟是我們是發起人，今天來了這麼多人，你跟著去玩吧，我過去看看，一完事就去找你們。」
兩人正商量著，杜軍走過來說道：「你倆嘀咕啥呢，成天膩乎在一塊，沒夠啊？讓我們這些人怎麼過？」
陳喬山笑道：「今天美女來了不少，你可得看準了，機會難得，大兄弟，我也只能幫到這了。」
此言一出，頓時引來一片聲的聲討和歡呼，今天來的男女都不少，倒是氣氛熱烈。
陳喬山又說道：「大傢伙，不好意思啊，我這臨時有點事，你們先出發，我回頭去找你們，這樣，今天所有的開銷都算我的。」
眾人頓時又是一陣起鬨，陳喬山也沒多耽擱，把錢包塞給嚴小沁，又叮囑了兩句，這才抽身離開。
電話是劉暢打來的，聯想的人再次找來了，雖然萬分不情願，陳喬山還是第一時間趕了過去。
「鄭總監，實在是不好意思，勞您久侯了！」今天登門的依然是鄭文英和她的助手，剛一見面，陳喬山就連聲道歉。
「陳經理，應該是我說抱歉才對，周末還來打擾你。」
兩人簡單寒暄幾句，陳喬山就主動問起了來意，「不知道鄭總監今天過來有什麼事？」
鄭文英笑著說道：「還得多謝陳經理的建議，我們仔細分析了一下，不得不說，你上次提的辦法還是值得一試的。」
陳喬山暗笑，說的跟真事兒似的，怕是被逼無奈吧。
聯想這段時間負面新聞纏身，不僅股價狂跌，社會輿論也很不利，不僅國內媒體熱炒，港媒也在大量轉載，給轉型中的企業帶來的壓力可想而知。
聯想自不會坐以待斃，一直都在進行危機公關，甚至於連楊元慶都親自出面予以澄清，可惜效果相當一般，質疑的聲音反倒是甚囂塵上。
陳喬山不動聲色地問道：「不知道你們準備了什麼樣的方案？」
鄭文英從助手那裡拿過一個文件夾，沒多說什麼，從裡面抽出一張列印好的稿子直接遞了過來。
陳喬山接過一看，不禁笑了，雖然聯想裁員門初始發生了改變，結果卻還是走上了以往的軌道。
整篇文章是電腦列印的，不過末尾的簽名是柳老帥親筆，看得出來，這也算是病急亂投醫了。
陳喬山迅速瀏覽了一遍內容，跟記憶中的大體一樣，他稍一思量，便開口說道：「這篇稿子論壇可以發，不過有些話我得說在前面。」
鄭文英笑道：「這次的事還請你多費心，如果效果能達到預期，我們還是按照上次的條件執行。」
陳喬山搖了搖頭，他正色說道：「不是錢的事，鄭總監，我也不怕跟你透個實底，這篇文章發出去，效果很難說，不過如果由我全權操作，我有信心，能讓這件事在一周內平息下去。」
鄭文英面現狐疑，她不由問道：「你確定？」
陳喬山心裡有些小得意，完整的公關案例都在自己腦子裡，哪裡有什麼難度可言，他又強調道：「或許還能扭轉你們集團的負面形象也說不定。」
「此話當真?」鄭文英多了幾分鄭重。
「我說話一貫算數，不過我有個條件。」
鄭文英聽了這話，心底不由又相信了幾分，討價還價才是做生意的正理，真要是無所求，九成九都是騙子。
「你有什麼條件？」
陳喬山玩味地說道：「翱龍網你知道吧？」
鄭文英點點頭，翱龍網是集團前兩年多元化的重點項目，砸進去好幾個億，結果僅僅兩年不到，竟然直接黃了，集團最大的爛尾工程，聯想內部誰不知道。
「我要翱龍網的殼公司，域名你們可以拿走。」
「就這些？」鄭文英很是疑惑，網站都倒了，一個關聯公司有什麼用。
陳喬山笑道：「就這些，只要你們同意，這次危機公關就全權交給我們來處理，我保證在一周之內完美解決。」
鄭文英並沒有做出決斷，她也沒權利做什麼決定。
陳喬山沒有解釋什麼，他知道，在明白人眼裡，這幾乎就是半公開的訛詐了。他並不指望鄭文英能拍板定奪，搞公關的或許不明白，可聯想內部不缺明白人。
翱龍網完了，卻不代表一點價值都沒有，當然，要是聯想覺得吃虧，陳喬山甚至願意出錢補齊部分差價。
想來，聯想的臉面恐怕比一個已經處於關停狀態的子公司要值錢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