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採訪
陳喬山推了推身邊還在發愣的妹妹,「招呼下客人啊!」她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起身去忙活。
陳夕本是頗爽利的性子,身上明顯帶著陶秀英的影子,待人接物比以他可強多了,不過她還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全然忘記了家裡還有兩個客人。
「陳同學,看剛才的情形,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能考第一?」謝蕾直接問出了心裡的疑問。
「算是有幾分把握吧!」他也沒隱瞞,直接承認了。
「我去一高了解了下,你最後一次月考才590吧?你知道這次考了多少嗎?」
「七百一?」
「七百三十六!」謝蕾目不轉睛地盯著,希望能從他的神情中發現些線索。
「哦,是嗎!」他的反應很平淡,謝蕾什麼都沒發現。
其實陳喬山心裡已經炸了鍋了,這次的樂子可真有點大。在他原本的預想中,按往年的成績,考個七百一,基本就能確定拿到豫省第一了,他心裡預期也就七百一,可沒想到老天爺給他開了個玩笑。
上次月考才590分,高考直接就提升了146分,擱誰都會懷疑,明天成績才會對外公布,結果記者今天就跑家裡來了,想想也知道來者不善。
放了這麼大個大衛星,他也暗暗警醒,一定得小心應付這些記者,哪怕只是稍微露出點破綻,後面等待他的就是無窮無盡的麻煩,好在他也早有準備。
陳夕這時候端著幾杯涼茶走過來分給眾人,謝蕾道了聲謝,心裡卻在琢磨著陳喬山,陳喬山的心裡也在琢磨她,兩人就這麼相互試探著聊了起來。
謝蕾的問的都是些慣常的問題,主要是為了減少採訪對象的心理防備,為後面的問題打好鋪墊,陳喬山應付起來也很輕鬆,什麼認知學習,勤做筆記,事前預習,課後分析,整個就是一個好學生的榜樣,車軲轆話來回說。
謝記者都有點咬牙切齒了,這採訪都快進行不下去了,她說了半天看情形明顯沒什麼效果,這根本就是不她要的答案,他在學校明顯就不是老實孩子,眼前這混蛋整個一滾刀肉,從頭至尾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她說的口乾舌燥的,端起桌上的涼茶喝了一口,微微皺了皺眉頭,這茶水的味道怪怪的,不像茶葉的泡的。
陳喬山看著謝蕾疑惑的樣子,笑了笑沒說話。他面前也放著一杯涼茶,拿起來輕啜一口,一股熟悉的味道湧上心頭。
他很習慣這種的味道,上輩子他就常喝。這種涼茶不是用茶葉沖泡的,裡面泡的是一種叫百花(音)樹的樹葉,在鄂西北一帶很常見,這裡是沒有的。上輩子母親每年都早早地跑老遠去採摘新鮮的樹葉晒乾,到了夏天就拿出來泡涼茶,茶水味道清香但不苦澀,很是清熱解暑。
陳家泡茶的樹葉是陶秀英從娘家拿過來的,她本就是鄂省人,嫁過來之後,陳家的生活跟飲食很多都融合了兩地的習慣,不過陳喬山印象最深的還是手裡的這杯涼茶,還是上輩子的味道,媽媽的味道,想到這他不禁有幾分黯然,不知道前世的父母怎麼樣了。
……
「為什麼你的成績在高考中有這麼大的提升?」
陳喬山也沒驚訝,他早就知道逃不了,想了想慢條斯理地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一靠實力,二靠運氣,三還要有天賦!」
「你是靠的是運氣、實力還是天賦?」
「兼而有之吧!」
「你高三的月考中基本都在600分左右徘徊!」
陳喬山直了直腰,悠悠然說道:「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說罷他指著身邊的陳夕介紹道:「這是我三妹,中考全市第四,現在在一高念高一,每次考試都年級前三,我四妹在念初三,每次都年級第一!」他沒提老五,關鍵老五的成績實在上不得檯面。
陳喬山沒等她開口,又說道:「當然我的運氣也不錯,高考中的很多題型我都遇到過,所以有這樣的成績也不奇怪!」
謝蕾都無奈了,人家一家子都是學霸,這理由還真是強大,不過又想到昨天從張青山那聽到的他英語作文的事情,又問道:「你的英語差點滿分,作文因為用了俚語扣掉兩分,我能問下你的英語口語是跟誰學的嗎?」
陳喬山有點驚訝,這人難道看過自己的試卷?閱卷工作不是保密的嗎,這記者也太神通廣大了吧?不過他現在也沒工夫考慮這事,「自學啊,多聽,多想,多說!」
「就這些?」謝蕾明顯不相信他的說辭,她也學過英語,明白從書本上只能學啞巴英語,就憑他在一高的情況,很難讓人相信。
陳喬山沒有反駁,想了想直接用熟稔地念道:
long、years、ago,a、church、stands、near,
by、the、road、an、ancient、cross.
no、marble,no、conventional、phrase;
on、limestone、quarried、near、the、spot
by、his、mand、these、words、are、cut:
cast、a、cold、eye
on、life,on、death.
horseman,pass、by!
謝蕾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陳喬山,她無法評判他的英文水平的高低,她的英文水平就不咋地,工作好幾年,該丟的早就還給老師了,不過從他吟誦的流暢度來看,想來是不差的。
陳夕好奇地問道:「二哥,你念的是英文詩嗎?怎麼感覺怪怪的!」
陳喬山也不奇怪,普通人翻譯外文詩只能意譯,是體會不到中間的美感的,詩歌翻譯是一個難度很高的技術活,一般人還真幹不了,不信你嘗試把古詩文翻譯成英文試試,那叫一個可樂。
現實中就有很多現成的例子,中國的四大名著中,《西遊記》被西方人翻譯成猴子的故事、猴子歷險記,《水滸傳》更操蛋,有個名字叫一百零五個男人和三個女人的故事,其中最靠譜的當屬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賽珍珠翻譯的,她是美國傳教士的女兒,在中國度過了自己的前半生,譯名叫四海之內皆兄弟,頗有點英雄豪傑的意思,這還算好的,還有些翻譯成住在水邊的罪犯,沼澤邊的逃犯,所有男人都是兄弟,諸如此類的不一而足。
「把外文詩翻譯成中文不是那麼簡單的,需要了解詩歌的內涵,翻譯的時候盡量還原詩歌的美好,這是愛爾蘭詩人威廉·勃特勒·葉芝的一首詩,最後一句是他的墓志銘-冷眼看穿生死,騎士無畏前進,你要直接意譯過去-冷冷地瞅一眼,活著,死去,騎士經過,肯定很怪異,一點美感都沒有。」
他上輩子很喜歡這首詩,詩人葉芝也很有意思,他愛上了一個女人,屢次求之而不得,不過在他的心裡始終堅持著那份愛情,或許正是這些原因,讓他的一生都充滿了浪漫主義色彩。
陳夕自從知道二哥竟然是豫省第一名,就一直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這會又聽到他嫻熟地吟誦英文詩,還有這番解釋,打破了她長期以來的認知,看著陳喬山的目光也越發奇怪,這還是那個老實木訥,寡言少語的二哥嗎?
謝蕾心裡也有幾分無奈,雖然她還是有懷疑,不過也不敢追問下去,她還真怕陳喬山直接用英語跟她交流,就她現在的英文水平,估計丟人都丟到姥姥家去了,想到這,她問出了今天的最後一個疑問:「你的腳是怎麼受的傷?」
陳喬山有點納悶,她不是已經問過了嗎,難道她知道了救人的事情,別說這還真有可能,不然她也不會拍照了,想到這他試探的說道:「我踩玻璃碴子上了!」
「我聽鎮上人說前天有人在河裡救了個落水的人,腳還受了傷,那人是你吧?」
陳喬山暗道果然如此,正想開口的時候突然看到陳衛國推著自行車進了院子,心裡不禁很是疑惑,他怎麼這時候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