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演技
陳衛國先騎車走了，等到陳喬山出來，小陳連忙說道：「陳哥，對不起啊，今天這事都怨我，等這個月底發了工資，我就把錢還你！」
陳喬山知道小陳家的情況，他兄妹三個，下面還有弟弟妹妹在讀書，母親生病沒錢動手術只能保守治療在家養著，爺爺奶奶年齡也大了，一家七口人全指望著他爹一個人在外面打工養活。
小陳好不容易讀到初中畢業就來磚廠打工，他很是羨慕陳喬山能讀高中參加高考。經常念叨著要打工掙錢給母親看病，還要讓弟弟妹妹都能繼續上學讀書。
「不用你還，你請我吃燜面，我還得謝謝你呢，今天的事還是因為而起。」
二百八十塊錢現在看起來很多，其實陳喬山根本沒看在眼裡，只要捱過這段時間，陳家就不會還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陳喬山怕小陳擔心，晃晃提溜在手裡的衣服安慰道：「你看我其實也不虧，這衣服根本看不出什麼，我還從沒買過這麼貴的衣服呢！」
「喲，陳喬山，你還準備把這裙子拿回去自己穿啊？土鱉就是土鱉，民工永遠都是民工。」
陳喬山聽到周瑞說話就惱火，一個批發部老闆的兒子哪來那麼些自信啊，活了兩輩子，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自己頭上找茬，他挽了挽袖子說道：「能不能把嘴給我閉上，你是不是想挑事啊？民工怎麼著你了，民工的錢都是自己掙的，你掙著一分錢了嗎？」
小陳連忙上前兩步走到他身邊，瞪著周瑞也一副想動手的模樣。
周瑞看著兩人的樣子，心裡怨恨至極，他今天上午遇到袁靜，好不容易請她吃頓飯，結果全讓陳喬山攪和了。
他真有點動手的衝動，不過看著對面這兩人，動手肯定吃虧，而且當著袁靜的面那就太丟人了。他看了看兩人的穿著，陰陰一笑說道：「陳喬山，咱們走著瞧！」
陳喬山也沒理會他，帶著小陳直接走了。
回磚廠的路上，陳喬山心裡也有點鬱悶，今天怎麼說也是他吃虧，看著手上的衣服他又鬆了口氣，袁靜的身材跟陳夕差不多，這條裙子拿回家也不浪費。
到了鎮子西頭，突然想起還沒給孫光明回電話呢，便在街邊找了個公用電話。
「喂！誰啊？」
陳喬山聽著孫光明的聲音，「孫胖子，你怎麼找到我二伯家的電話的？」
「大山！等你回電話我頭髮都等白了，你這可算聯繫我了！」
「你至於這麼著急嗎，你找我什麼事？」
「沒事我就不能找你啊，你小子考完試回家也不知道告訴我一聲，第二天我去學校找你來著，到了才知道你已經走了。」
「你找我到底什麼事？我這打電話貴著呢！」陳喬山時間不多，磚廠要開工了。
話剛說完電話突然斷了，弄的他有點莫名其妙，扣上話筒想問問老闆這電話是不是有毛病，電話玲響了起來，他馬上就接了起來。
「喂！大山，夠意思吧，我這剛買的手機，你不用給我省話費！」
陳喬山聽了有點鬱悶，「孫胖子，你打電話過來就是想跟我顯擺你新買的手機吧？
「哪能呢，我感謝你都來不及呢，你知道我高考估了多少分嗎，起碼六百二十分往上啊，我爸都不相信。考完第二天我就去學校找你了，結果你已經走了，我還碰到王琳了，她說考完還請你吃了頓飯謝謝你來著，等成績出來，我也請你吃大餐！」
陳喬山聽了一樂，看來孫光明也考的不錯，也不虧自己忙活一番。
「你可以啊，運氣好點說不定還能上人大呢！」
「嘿嘿，我也想啊，還不知道呢，對了大山，你最近在幹嘛！」
「在鎮子上的磚廠打零工！」
「真的假的，回頭我去看你啊，我這段時間在考駕照，你猜猜我遇到誰了？」
「我哪知道你遇到誰了！」
孫光明聽了嘻嘻笑道：「我碰到嚴小沁了，她也在考駕照，那電話就是她告訴我的！」
陳喬山聽了他的話，心裡也挺感慨的，農村娃跟城裡的孩子生活環境差別還真是大，他跟小陳這會在磚廠打工掙錢，他們卻在花錢學車，這就是社會的現實。
時間也不早了，陳喬山說了幾句就把電話掛了。
……
下午放工的時候，陳喬山真是精疲力竭了，下午開工了才想起來中午還沒吃飯，餓著肚子幹了半天活，那感覺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一回家他就跑到廚房，陶秀英正在忙著做晚飯，陳夕也在邊上幫忙。
「媽，有什麼吃的，先給我弄點，中午飯還沒吃呢，餓死我了！」
正在院子里歇著的陳衛國插嘴道：「你那是自找的，誰讓到了飯點瞎跑的！」
陳媽心疼兒子，連忙從櫥子里端出一盤已經炒好的臘肉，又拿出兩個饅頭遞給他。「怎麼中飯都沒吃，你咋那麼傻啊，不吃飯能有力氣幹活？」
陳喬山連忙接過來，笑呵呵的的說：「還是媽心疼我！」
還沒等陳喬山吃上兩口，陳月也跑進廚房，「二哥，還沒開飯你就偷吃！」說完搶過筷子夾了一筷子臘肉送進嘴裡。
陳喬山被弄的有點哭笑不得，陶秀英在毛毛躁躁的小閨女肩膀上輕輕扇了一巴掌，「嚷什麼，你哥中午沒吃飯呢，老實回去做作業，別一會看不上電視又在那哭，多大的人了還成天掉眼淚。」
陳月有點不好意思，把嘴裡的菜咽下去說道：「作業已經做完了，那天是二哥欺負我，他說要揍我。」
陳夕拿過陳月手裡的筷子，也夾了一筷子塞進嘴裡，「誰欺負你了，做完了就快點拿來我檢查！」
……
吃過晚飯，陳衛國把中午的事說了一遍，陶秀英指著陳喬山罵道：「你可真是能闖禍，出去一分錢沒掙著，還賠了這麼多，能不能給我省點心啊！」他也只能老實的聽著。
陳媽拿起裙子抻開看了看款式，又摸了摸面料，「這衣服就要二百八？是挺好看，不過這料子也沒什麼差別啊！」
「媽，你看就裙角這有一點油污，也看不大出來，這件衣服老三能穿嗎？」
陶秀英拉過陳夕，在她身上比劃了一陣，把衣服遞給她說道：「換上我看看！」
陳夕換過衣服出來的時候，果然很合身。衣服的樣式確實挺不錯的，陳夕穿上整個人看起來增色不少。人靠衣裳果然是有道理的，還是家庭環境使然，不然打扮起來陳家三姐妹也不比別人差。
陳喬山心裡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改變陳家的境況，讓幾個妹妹有個寬鬆的生活環境。他還在感慨呢，陳月又不依了，「二哥，你給三姐買裙子不給我買，明顯就是偏心！」
「那不是我買的好吧，我哪來的錢買這麼貴的衣服！」
「我不管，你給三姐買了，我還沒有，你也要給我買一件，還有四姐的。」她可憐巴巴的看著陳喬山，眼圈都微微泛紅了，好像受多大委屈似的，虧得她還記得陳婉那份。
看著她無辜的眼神，陳喬山不禁在心裡哀嘆，這女人不分大小果然都是天生的演員。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看著她委屈的眼神，淚珠子眼看就要溢出來了，陳喬山只好說道：「買，給你買，等哥有了錢肯定給你買！」
「買什麼買，你以後給我小心點，做事情毛毛躁躁的，還沒跟你算賬呢，都一邊呆著去！」最後來收拾爛攤子的總是陳媽，陳家人也早就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