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高考
陳喬山這幾天一直陪著嚴小沁，還在非典疫期，高考結束前學校嚴禁高三學生出校門。
兩人或者隨便找個角落翻翻書，或者四處溜達，校園裡到處都是他們這樣的學生，最後幾天以放鬆為主，已經沒有必要再突擊複習了，無聊就看看書，累了就四處轉轉。
嚴小沁每天都會和家裡人電話聯繫，陳喬山就在旁邊陪著，看通話的情形她父母比她還緊張，大部分時間她都是安靜地聽著，偶爾還開口安慰她父母幾句。
上輩子的時候他大概也是這樣，不過對父母的叮囑更多的是不耐煩，陳喬山心裡有點後悔，現在想來當時還真是不懂事。
晚飯後，他又陪著嚴小沁去打電話，看著她跟父母在電話里聊天，陳喬山有一絲羨慕，想著或許也該跟家裡聯繫下，不過又有一絲猶豫。
最後他還是決定打個電話回去，畢竟上輩子留下不少遺憾，現在有機會，他還是想彌補下心裡的歉疚。
等嚴小沁掛斷，他抓起電話撥通了二伯家的號碼，剛響了兩聲電話就接通了。
「喂，哪位？」
陳喬山聽出這是記憶里二伯的聲音，連忙說道：「二伯，是我！」
還沒等陳喬山說下去，就聽二伯在電話那頭喊道：「老五，喬山電話來了，你來接。」然後就是幾秒鐘的安靜。
陳喬山有點小慶幸，這會陳衛國就在二伯家裡，不用麻煩二伯來回折騰了。
「喂，大山，你還好吧？你那邊準備怎麼樣了？」
聽到話筒里傳來陳衛國的聲音，陳喬山本有些躁動的情緒安靜下來，「爸，我沒什麼事，你們不要擔心！」兩人簡單地聊了下最近的情況，幾句話說完父子間有點冷場，兩個男人都是沉默的性子。
電話里安靜了幾秒，陳衛國說道：「你媽跟妹妹她們都在這，你跟她們說吧。」
陳喬山有的愣神，難道家裡人都在等著自己的電話？
這時候聽筒里傳來母親陶秀英聲音，這還是兩人間的第一次通話，但陳喬山沒有感到一絲的陌生與隔閡，他把最近的情況又說了一遍，陶媽心思細膩在電話里反覆叮囑，一如前世母親的嘮叨，讓陳喬山彷彿又回到了上輩子，倍感熟悉。
陳喬山跟陶媽聊了好一會，又跟剛回家的陳夕說了幾句，四妹陳婉還在鎮上上學，電話傳了一圈，最後落在小妹陳月手裡。
電話一到陳月手裡，話筒里就傳來小丫頭的抱怨：「二哥，你這幾天怎麼都不打電話回來啊，我們可擔心你了，天天晚上都來二伯家等你電話，還有四姐她也很擔心你，不過她現在在學校……」
陳喬山聽著從話筒里傳出的嘰嘰喳喳的抱怨，心裡卻沒有一絲不耐煩，這就是他的親人了，陳喬山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竭盡所能地照顧好他們。
陳喬山聽著小妹在電話里嘰嘰喳喳，偶爾還會蹦出各種好奇的問題，最後在陶秀英的干預下，小丫頭才依依不捨地掛斷電話。
嚴小沁好奇地說道：「你剛才的樣子很奇怪啊！」
陳喬山知道剛才有點失態，不過沒有辦法跟她解釋，只得敷衍道：「我家沒裝電話，跟家裡不常聯繫，剛才是打到二伯家……」
她沒有繼續追問，陳喬山也鬆了口氣。
六月六號上午，學校開始發放准考證讓考生去熟悉考點的情況，兩人一起到考場走了一趟，出來后又仔細的把考試的裝備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遺漏以後靜待明天。
等待是漫長的，不過漫長的等待結束以後，卻又嫌時間過的太快。
還有幾個小時高考就要開始了，嚴小沁卻又患得患失起來，早上去食堂的路上，她不停的問著各種問題。
「我們一起去燕京上大學嗎？」
「一定！」
「我們能考上北大嗎？」
「肯定能！」
……
陳喬山為了安撫她的情緒，不斷地給她肯定的答案，可是效果甚微。
只有高三學生的校園空曠了許多，今天的食堂很是安靜沉悶，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情緒，嚴小沁也受到了影響，變得沉默起來。
陳喬山看著她的樣子，知道這樣下去對考試一點好處都沒有，他想了想說道：「我準備高考完去打份零工！」
「你準備去幹什麼？」她果然被問題吸引轉移了注意力。
「我能幹的多了，維修核潛艇收音機，擦皮鞋核彈頭翻新拋光打蠟，核反應堆大修，回收二手航母冰箱彩電洗衣機，清洗航母油槽抽油煙機，太空梭保養換三濾汽車補胎，高空作業衛星表面除塵……這些我都會幹！」
嚴小沁先是楞了楞神，然後直接捂著嘴笑彎了腰，好一會才止住笑嗔道：「陳喬山，你太壞了！一會就要考試了，你還講笑話！」
陳喬山很滿意段子的效果，她明顯從負面情緒中走了出來，「要不我再給你講幾個？」
嚴小沁嬌嗔地白了他一眼，輕舒雙臂做了個伸展運動，看起來精神振奮了許多。
2003年畢竟不是平常的年份，高考第一次改到六月進行，又突遇非典疫情，看看堵住校園門口的警車跟救護車就能明白這次高考註定了與眾不同。
今天考生進考場前都要現場檢查體溫，然後會貼上不同顏色的紙條，黃色代表著你體溫正常可以正常參加考試，紅色就悲劇了，得去隔離考場單獨考試。
六月七號上午九點，陳喬山坐在考場里，珍而重之的在考卷上寫上了他的姓名跟准考證號碼，這是他期待已久的時刻，從現在起，這個叫陳喬山的青年的命運將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
六月八號下午五點，最後一門考試結束了，二零零三年的高考落下帷幕。
兩天時間裡，有人痛哭有人大笑，有人沮喪有人興奮，已經經歷過一回高考的陳喬山，再次見到這種情景很是感慨萬千，高考畢竟關乎著很多人畢生的命運。
全國幾百萬的考生，一本院校的錄取比例全國平均下來不到十分之一，剩下一部分將進入二本三本院校，還有很大一部分高考結束將直接步入社會，這其中的差距無疑天差地別。
陳喬山剛到兩人約定好的地方，就發現嚴小沁正目光怪異的盯著自己，陳喬山知道她的疑問，數學跟大綜合試卷中難度比較高的幾道題，陳喬山都曾經拿著相似的問題請教過她。
他沒有解釋，也沒有解釋的必要，畢竟兩人討論過很多的問題，那不過是幾道相似的題型而已，想了想他岔開話題問道：「小沁，你考的怎麼樣？」
「很好，非常好！」嚴小沁很是興奮，直接一把摟住陳喬山的胳膊，激動地說著剛剛結束的考試。
陳喬山挺驚訝的，嚴小沁的性格很是害羞，以前牽下手她都很難為情，這會竟然主動摟著他的胳膊。
感受著手臂上傳來的溫柔觸感，心裡年齡已經三十歲的陳喬山也是心癢難耐，忍不住有意無意的觸碰她的堅挺。
嚴小沁明顯感覺到他的小動作，小臉漲得通紅連忙放開抱著的手臂，狠狠地剜了他兩眼，弄得陳喬山很有點悵然若失。
嚴小沁今晚回家，陳喬山家太遠回不去，準備明天再走。
「咱們去學校外面逛逛吧！」嚴小沁說道，兩人已經很久沒有出過校門了。
陳喬山提議道：「我們先去吃飯，吃完飯去市裡轉轉，然後我再送你回家，你看這樣怎麼樣？」
嚴小沁很滿意，直接過來挽起他的手臂，這讓陳喬山很是驚喜，剛想說些什麼，卻迎來一個警告的眼神，他只得老老實實的。
學校門口這會熙熙攘攘熱鬧非凡，已經被學生跟學生家長圍滿了。
兩人遠遠地避開人群，商量著去哪裡吃飯，突然聽到幾聲汽車喇叭聲，聲音很大，就在他們身後。
陳喬山轉身看到一輛白色的別克賽歐停在不遠的路邊，他知道賽歐不久以後就會被劃歸雪佛蘭旗下了，嚴小沁卻彷彿受到驚嚇似的連忙鬆開他的胳膊，怯怯地對著打開的車門喊了聲「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