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千萬可以嗎？」
楊寧寧驚訝地看著兩個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算這塊地值兩千萬，也不可貸得出來，這塊地本來就是政府拍賣出來的，他再貸出這麼多錢的話，相當於是從左口袋換到右口袋，跟賣給自己人有什麼區別。
要是被州里的領導知道了，海開行的行長肯定會被罵得狗血淋頭。
王小力和易曉堤兩人走出海開行的大樓，在街道另外一頭回身一看，之前楊寧寧那間辦公室的窗戶已經拉開了，楊寧寧正站在窗戶邊上望著他們。
這不是第一家拒絕他們的銀行，也不是最後一家。
……
潘石起今天的搭檔是張保權。
他們手上拿著一份名單，海西州現在所有的建築商都在上面。
潘石起雖然年齡要小一些，但向來是以謹慎小心為名，他十分搞不懂為什麼程庭會讓張保權跟他搭在一起。
兩人一路換了四趟長途汽車，坐的公交和計程車就已記不太清了，有時候潘石起要坐公交車，還會被張保權一把拉住。
兩人出門在外，也是為了趕時間，前面跑的三家建築企業是最大的三個。
結果都是一樣的，對方拒絕了他們的合作請求。
不管張保權說得如何天花亂墜，三家大公司的老闆都不幹。
第四家公司叫松虎建築公司，在海西州底下一個縣裡，縣名叫萬豐，如果不是程庭拉了一條單子出來，潘石起都沒有過過這麼偏僻的小地方，離亞西市至少有三百公里的樣子。
離得遠還並不是主要的，更主要的是這裡很偏僻，只有一條馬路通進去。
要不是程庭有交待都去談一下的話，張保權早就回頭走了。
這家建築公司只有一間小工廠，門口掛著一塊破舊的牌子，上面寫著「萬豐建築公司」，門口的牌子漆快要掉光了，上面寫的字要仔細辨認才看得出來。
潘石起好不容易把上面的字念完，張保權看了看，立馬轉過身去，走了沒兩步，潘石起便從背後拉住了他。
「小潘，這還有什麼可以談的呢，咱們走吧，在這裡不要浪費時間了，天都快要黑了。」
潘石起拉住他的胳膊並沒放手的意思，張保權掙扎了兩下，並沒掙開他的手。
「咱們都已經走到門口了，進去說兩句吧，反正也耽誤不了多長時間。」
張保權轉身看了看破壞的大門口，裡面的廠房看起來起碼也有三十來年的歷史了，屋頂上有許多的漏洞。
兩人走進大門口，經過保安亭時，往裡看了看，一個人也沒有。見此狀，張保權搖了搖頭。
一個工廠如果連保安都沒有的話，那什麼阿貓阿狗都會跑到裡面去，更嚴重的話廠里的人還會把東西帶到外面去。
裡面傳出一陣鬧哄哄的聲音，不時還伴隨著爭吵的聲音。
張保權走了兩步，面前便有一大群人沖了出來，許多人臉上都是紅紅的，明顯是有過一番激烈的爭吵。
經過他們身邊的這一伙人沒有一個人跟他們打招呼，氣沖沖地就走了過去。
兩人趕緊站到一邊去，也免得被人誤會到。
轉眼間這一大波人便消失在眼前了，潘石起點了一下人數，估計還是有五六十個人左右，幾乎每個出門的人都用腳踢了一下破敗的大鐵門，人走完了以後，鐵門便開始搖曳著了，有點搖搖欲墜的感覺。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潘石起此時也不抱任何希望了，這家企業連個員工都留不住，哪裡還說得上接工程呢。
「你們倆是來幹嗎的呢？怎麼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呢。」
兩個身穿保安服的男子沖他倆走了過來，人已經是五十多歲了，一高一矮兩個人，剛才說話的是高個子的。
旁邊的矮個子緊跟在後面，他說道，「咱們就不多管閑事了，反正廠里一分也開不出來，咱們這身衣服脫下，走了算了，不要在這裡再浪費時間了。」
還不等他們兩人問話，兩名保安便走遠了，轉眼間也消失在大門外面了。
兩人正要轉身朝門口走去，一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叫住了他們。
「兩位來我們廠，不知道是有什麼事情嗎？」
一邊說話，這名男子便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裝給他倆。
潘石起打量了一下這名男子，他馬上便知道這名男子是這家公司的經理，只不過是上任沒一個月，叫林澤。
原來這裡就是一個水泥廠，屬於本地的政府所有，開辦了幾十年，慢慢地也接一些建築項目，但是大多很小，最近這兩年外來的競爭企業太多了，原來旱澇保收，現在要參與市場競爭，老廠長還是原來的那套思路，一直不願意到外面去找市場，在本地慢慢地就做不下去了。
廠里已經有大半年沒效益了，有門路的早就出去自己找事情了，畢竟來亞西做生意的人這麼多，也辦了這麼多企業，要找口飯吃並不難。
人就慢慢地走光了，今天來吵吵鬧鬧的這些人是本地的，也不願意去外面找生活。林澤原來跟他們是一樣的，也在這個廠里生活，只是他不願意看著廠子倒下去，於是自己站出來跟本地縣政府立軍令狀，願意把廠子抽起來。
政府早就對這個廠子不抱任何希望了，正好他站了出來，於是便讓他試試，對他們來說結局都是差不多，只要企業的職工不上州里去鬧事，就可以了，這畢竟還涉及那麼多人的吃飯問題，但是能拖上一天也是一天。
林澤一接手以後，花了一周的時間查了一下賬目，工廠已經無力再運轉下去了，工人的工資半年都沒開，欠了起碼有幾十萬。現在工廠里生產設備幾乎都停了，許多人來上班也只是因為暫時沒地方可去。
他不停地說服廠里的員工可以到外面去找業務，但是沒有一個人理他，之前計劃經濟的時代思維一直固化，廠里根本就不設市場部，以前是有人上門來求著他們去送水泥，都是政府下屬的企業，哪裡用得著去求人辦事呢。
他的建議根本就沒人聽得下去，雖然亞西市有那麼多的工地都需要建築工人，最起碼對水泥的需求是大量的吧。
「你們兩位是來到我們廠里買水泥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