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平雖然眼皮早就開始上下打架了，但也一直都陪著聊天，誰要是手上的煙滅了，自己便趕緊起身給再裝一根。
屋裡坐著的，站著的接近有三十來個人左右，就算是同時有三個人都抽完了，他忙不過來的時候，他會示意他爸趕緊拿著煙給人家裝上。
雖然他爸臉上看起來非常痛心的感覺，一包煙算下來接近五十塊錢，已經趕得上他一個月的個人開銷了。
也不過轉眼間兩個小時的時間，兩條煙就被抽完了，這完全是在燒錢來著。
但是畢竟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也不好把李小平拉到角落裡問一下，但樓下他開回來的那輛車早就有人跟他說了，車是嶄新的，車軲轆都是蹭亮得很。
雖然李小平這麼多年一直沒結婚，說是工作太忙，但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家裡沒錢，他也沒掙到多少錢。
他也了解自己的兒子並不是一個亂花錢的人，要不然的話早就會帶回來女朋友了。
這次看起來似乎完全不一樣，原來回來的時間一般都快要到過年的那幾天。
牆上的老式掛鐘一直滴滴答答地走著，一直到敲了十二下，屋裡的人才開始慢慢地變少，這些留下來的早把要問的問題都問了一遍，現在提不出任何新的問題來，留下來的六個人跟他爸都是很熟的，他爸也不好多說什麼。
九五的煙在市面上本來就少見，一般人去買還會擔憂會買到假的，知道味道的人自然就少了。
但是畢竟還是有幾個識貨的，沒吃過豬肉，但別的煙抽得多，這一對比就出來了，九五的煙更濃一些，勁要大許多。
剩下的這幾個一直不願意走，就是想再多抽兩根，但是也不好明說出來。
他媽也看出來了，便沖李小平他爸使了一個眼色。他爸站了起來，走到李小平身邊，拿了一包煙，走到他們面前，慢慢地拆開了。
「幾位老哥們，確實不好意思，今天我兒子才回來，但是已經這麼晚了，他也要早點休息。」
他一邊說，一邊每個人遞了兩根。
「大家明天有時間的話再來坐坐吧。」
李叔住得最近，就在樓下，他趕緊站了起來，笑呵呵地說道，「您看我都把時間忘了，平子早點休息吧。我們明天再來抽空再來看看他。」
其他的五個人一看他都表態了，而且他離得這麼近都要走了，這些離得遠的自然不好意思再說什麼，更關鍵的是又拿到了兩根煙，這才是貨真價實的東西。
轉眼間，六人便起身消失在門口。
他爸已經退休，平時的朋友本來也少，今天突然一下子來這麼多人有點不適應。
「你回來就回來，怎麼還帶這麼多煙幹嗎呢?」
呆了這麼長時間，在這個屋裡，他媽慢慢也明白一條煙的價格似乎有點高，不然的話肯定不會留得了這些人這麼長時間。
「好不容易掙點錢，留著娶媳婦多好，這有點浪費的。」
說完，她媽便進裡屋去整理床鋪了。
他爸猛地吸了一口煙，把煙屁股猛地按在一個破玻璃杯子里，再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小平。
「你小子這次回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李小平點了點頭，把在海西州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下，慢慢地說道，「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呀。」
他爸搖了搖頭，抬起手，指了指家裡四處，牆壁上的白色牆皮已經開始在慢慢地掉了，再過半年應該就都掉乾淨了，現在正斑駁地鼓了起來。
他爸站了起來，仔細地看了他兩眼，背著手往卧室走去，說道，「我也已經退休了，家裡的情況你也知道，不管你說什麼，我也不管前景有多好，這裡面的風險肯定還是有的，你可得要小心點。但是你要讓我去幫你說什麼，我是絕對不會出面的。」
李小平正晃著二郎腿，一隻腳不停地抖動著。
第二天天剛剛亮，他媽起床到樓下買早餐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有人問起來李小平起來沒有。走到家門口，門外面已經站了接近十來個人，門一打開，這些人也不客氣，紛紛進了屋裡。等了快十分鐘左右，李小平便已經穿好了衣服走到了客廳。
他已經有許多年都沒怎麼起來這麼早了，不過也很少有人這麼早過來。
他爸早上出門了現在一直沒回來，走在路上的時候這些人都已經跟他打過招呼了，他手上拿著一個小板凳，短時間內沒打算回來的樣子。
包仁明昨天晚上來過這裡的其中一個人，今天一大早在樓下草草地吃過早飯就過來了，李小平在外面發財了這件事在整條街都傳開了，要是不早點來的話，回頭天更亮了以後，來人肯定會越來越多。
他手上正好有一些錢，都是這些年在外面走街竄戶，做了一些小生意才積攢下來的，這兩年身體不太好，就沒有出去跑生意了，但是錢一直放在銀行里，也沒個合適的投資渠道，畢竟銀行的利率一個月就那麼一點。現在有這麼好的機會擺在面前，他是這麼認為的，在來的路上碰見好幾個人都是這個看法。
「平子，海西州我以前也去過的，那裡的氣候很不錯，一年四季都是陽光，離海洋又近，也不太熱。」
他的話一說完，在場的好幾個人都跟著附和起來。
「聽說那裡靠海特別近，空氣很新鮮，而且整個州上都沒工業，一點兒污染都沒有。哪裡像我們這裡到處挖山，那裡的環境真是好。」
「而且還是咱們國家最大的特區，前景更是一片光明。」
……
陽光正透過玻璃窗戶慢慢地挪移著，李小平靜靜地聽著他們這麼說著。
包仁明吸了一口煙，問道，「平之，你這次回來呆幾天呢?」
「呆個三四天就走了吧。」
「開樓下的那輛車上路嗎?」
李小平自然地點了點頭。
桑塔納現在還沒走進大多數老百姓的生活里，畢竟一輛新車要接近三十萬左右，普通人家根本就消費不起，再加上這個時候還沒貸款消費這個說法。
有一輛車停放在樓下，這就象徵著金錢和財富，更何況這條街在晚上的時候，根本一輛車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