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告一發出來，景副市長就亟不可待地走到大院門口鐵門邊上，看了半天嫌有門隔著看不太清楚，示意哨兵把門打開，放他出去看一看。
哨兵看了看他，再望向他背後站著的一群人。
程庭也站在人群中間，對哨兵來說這些人都是貴賓，市長的話又不得不聽，臉上露出為難之色，左右看了半天，也沒敢走上前來。
景副市長背後站了這麼多人，自己也不好發火，便瞪了他一眼，周秘書也不好上前去說哨兵。
畢竟現在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廣場上的人也還是很多，都擠在前面圍成一個大半圈，齊刷刷地看著公告欄，並沒多少人往大院這邊看。
程庭見景副市長正準備自己去推門，便走上前來，說道，「再等等吧，現在人多，我們再看幾分鐘吧。」
「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他們還沒散去呢。」
景副市長焦急地看了看手錶，離再次開會的時間還剩下不到半個小時，現在大部分的人群依然還停留在廣場上，也看不出來有要離開的跡象。
他便使了一個眼神，小周便往後面走去。幾分鐘之後，程庭便看到小周出現在廣場上。
小周遲遲不回來，景副市長臉色的汗珠開始一顆一顆地滲出來。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來，四周的燈光慢慢地開了，許多地方都是隔好三四個燈才亮一個。
隔了十來分鐘，周秘書快步地跑了回來。
景副市長趕緊伸手出來，略帶責怪地語氣問道，「怎麼樣呢？怎麼現在才回來呢？」
周秘書說道，「我仔細地聽了聽，圍觀的人反映還是不錯的呢。」
他一邊說，一邊看了看手錶，「那他們怎麼還不走呢？」
周秘書臉上顯出緊張的神情，說道，「他們說還要再等一會兒再去，說什麼，反正要嚴厲打擊這些倒票的，大伙兒就還有希望，也沒所謂了。」
「還有嗎？」
「還有……」，周秘書開始有些支支吾吾。
景副市長說道，「你趕緊說，直說出來我又不會吃了你。」
周秘書看了看程庭他們，然後慢慢地說道，「他們的議論里還說道，如果這次還是買不到的話，就不是燒報刊亭了，下一個燒的就是咱們大院。」
聽了以後，景副市長憂心忡忡地望了一眼外面的廣場，再看了一眼背後的辦公大樓。
因為所剩下的時候確實不多了，他正準備再說兩句，外面的人群中不知道有誰喊了一句，「走啦，排隊去啰。」
人群中開始四散地跑開，除了部分看熱鬧的人還留在原地之外，大部分人往交易中心的方向跑去，後面跟著四輛警車，車上的報閃燈不停地閃爍關，照得程庭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景副市長嘆息了一聲，說道，「大家進屋吧，會議也快要開始了。」
剛進屋的時候，桌上的紅機顯得有些孤獨，圓桌坐滿了人以後，方才感覺有了一些生機。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現在大家的心裡還是沒底，會議馬上又要開始了，景副市長不時看看門外面，門虛掩著，留一條細細的門縫。
剛才進門之前，景副市長在周秘的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
這一切都被程庭看在眼裡，現在他在等一個電話，一個從交易中心打過來的電話。
但顯然現在還沒有人打電話過來，門一直都沒有人推開。
牆上的掛鐘在滴滴答答地走著，比一個人的心跳還要准，除了程庭之外，每個人都在暗暗地計算著時間，聽著自己的心跳。
掛鐘響了起來，到了整點，一共響了七聲，每響一聲，景副市長的臉色就沉一分，他再次盯著程庭看了一眼，程庭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景副市長便把頭側到門那一邊，靜靜地聽著外面的動靜。
桌上的電話很準時地響了起來，電話里傳來了那個熟悉的聲音，雖然很熟悉，但是沒人一個人露出輕鬆的表情，現在還沒有任何消息過來，大家心裡都沒底。
「漢市的情況怎麼樣？」
電話里沒聲音傳出來。
「我現在說話沒人聽了嗎？我這還沒有退休呢？」
電話里傳來一陣慌亂的聲音，說道，「報告領導，我們這邊現在的情況跟之前還是一樣的，人群還是聚集在廣場上不散，暫時沒有散開的跡象。」
漢市的彙報一說完，景副市長又看了看門口，額頭上開始滲出點點汗珠，趕緊拿起桌上的濕毛巾，在額頭上擦了又擦。
現在周秘正在外面守著電話，電話一直沒響，他看了看手錶上顯示的時間，已經是在七點一刻左右了。
「那南城的情況呢？」
程庭坐在景副市長身邊，拿起早已經準備好的紙張，一隻手推到他的面前，上面寫了四個大字，「一切安好」。
景副市長詫異地看了兩眼，然後把目光轉到桌上的紅機上，電話那頭一直在等著這邊的迴音，屋裡其他人的目光放在他倆身上。
再過十秒鐘不說話的話，電話那頭辦公桌前的人肯定會更加冒火。
先前在大門外站著的時候，不停有人拿著一張張紙過來，程庭稍微留意一下，都是從各地發過來的緊急傳真，其中尤其是洋城發過來的信息最多。
現在洋城的情況已經完全失控，好多人在街上不走，沿街的商戶門口的玻璃幾乎都被砸光了，街面上完全沒人能管得住，衝突已經是一觸即發，就差等一個導火索。
但是大家都知道這只是個時間的問題，相信這種情況再持續三四個小時的話，外面亂起來是肯定的。
各地也知道現在情況的嚴重性了，許多地方都希望能在這兩個地方聽到好點消息，提振一下大家的信心，但漢市的發言結束了以後，現在又加上南城這邊的沉默。
電話那頭急切地問道，「全沒效果嗎？」
景副市長再次把目光投向程庭，現在會議室里這麼安靜，他也不好大聲地問，大門依然紋絲不動，現在還是沒有任何消息過來。
程庭點了點頭，示意他趕緊說。
這句話如果說出去的話，就收不回來了，這在線上的是全國前十大城市的一把手。
「首長，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