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亦英老遠便看到他倆的身影，站在門口聊天的人便各自回家了，畢竟快到做晚飯時間。
程建國背著帆布包往裡屋走了進去。
這個時候菜市場內賣菜的要比買菜的多，隔壁兩側的幾間門市也已關門。
程庭站在門口，大聲說道，「媽，你今天有沒有打聽到賣房子的呢？」
劉亦英高興地說道，「還是有一些。」
今天每個過來的熟人，她都跟別人打聽，附近哪裡有賣商品房的，幾乎把這附近所有房子都打聽到了。不過，其實這麼小的城市，人口不過五十萬，並沒有幾家在做房產開發的。
為了讓他爸聽到他們的談話，程庭依然提高聲調，說道，「要不明天我們一起去看一下。」
劉亦英面有難色，說道，「那這個店子怎麼辦呢？沒人幫忙看店子呢。」
程庭走近一步，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這個有什麼可擔心的，可以讓爸幫忙看，反正他明天也沒什麼事，是吧？」
程建國聽他們說得這麼大聲，明顯也是給自己聽的，便走了出來，說道，「明天我來幫忙看一會兒，你們放心去看好了。」
程庭此時內心很清楚，如果再不抓緊時間去看的話，這筆錢不出幾天就沒了。下午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帆布包內還有整整一萬塊錢。
他便說道，「那我們去看房的話，還得帶錢過去，萬一看中了，對方要付定金的話，我們也好給。」
劉亦英也突然被他提醒到了，也附和著說道，「嗯，這確實有必要。要不你明天上午早上先去銀行取點。」
程庭笑了笑，說道，「爸早就想好了，錢都已經幫忙取了。」
程建國只能幹笑了兩聲，此時已騎虎難下，帆布包里的錢本想留著買認購證買股票的，這時也只能順水推舟，說道，「是的。」
劉亦英悄悄地問道，「取了多少呢？」
程建國極為警覺地看了看四周，極不情願地伸出了一根手指頭，便迅速放下。
劉亦英張大嘴巴，連忙拉住他的手往屋裡帶。
今天晚上肯定有人睡不著。
跟許多年後房地產遍地開花不一樣，南城的房地產項目現在加起來也就三個。
錦繡園就是其中一個，自開盤三個多月了，一共開發出來的兩百套房子，但賣出去的房子剛剛突破兩位數。
錢燕看了一眼外面的大太陽，用手扯了一下身上的套裙，顯得更筆挺一些，來這裡也快三個月了，一套房子都沒賣掉。
小楠來這裡要比錢燕早，霸佔著大廳里唯一的電風扇，一邊嗑著瓜子，一邊說道，「錢姐，你看今天這天氣，估計不會有人來了吧。」
售樓處臨著馬路，路邊的梧桐樹葉子紋絲不動。
錢燕喝了一口水，依然端坐在前台，慢慢說道，「也許吧。」
……
程庭跳下公交車時，身上的襯衫已經被汗水濕透了，緊緊地貼在後背上。
劉亦英跟在後面，氣喘吁吁地說道，「走慢一點，何必這麼著急。」
「媽，就剩這最後一家了。」
兩人邁開步子往錦繡園售樓處走去。
程庭本來建議打車過來，但劉亦英覺得價格太貴了，捨不得錢，覺得還是坐公交車划算，最後還把他也教育了一遍。就算身上帶著這麼多錢，但也不能這麼浪費。
這十幾塊錢的打車費都可以吃好幾頓好的，買豬肉都可以買七八斤。最後，兩人一路坐公交車過來，又悶又熱，程庭還得小心翼翼地護著挎包。
旁邊不時有人路過會蹭一下，他就想要是有手機，有支付寶，那可是多好，何必帶這麼多現金。
一走進售樓處，頓時覺得陰涼了許多，大廳里有兩個售樓小姐，一個在嗑瓜子，另外一個端坐在前台。
見有人進來，錢燕連忙站起來，大聲說道，「歡迎光臨。」
小楠趕緊吐出嘴裡的瓜子，把手上的瓜子隨手丟在桌上，開始上下打量著他倆。
程庭拉了下貼在後背上的白襯衣，抖了抖風進去，好涼快一點。
小楠說道，「你們倆來這裡幹嗎呢？認識字不？這裡可不是納涼的地方。」
程庭看了一眼，大概猜到兩人中間這位是頭，便說道，「這裡不賣房子嗎？」
小楠用略帶嘲諷的語氣，用鼻孔看著他倆，說道，「呵呵，你們倆半年的工資怕都不夠買一平方，走錯地方了吧。」
這話要是隔從前，程庭肯定立馬站起來摔門離去，但轉念一想自己何必跟錢過不去呢，堅定地說道，「沒走錯呀，你們這裡不是賣房子的嘛，我們來看房有什麼問題。」
錢燕端了兩杯水，走向他們身邊，引導他倆到旁邊的桌子坐下，說道，「先休息一下，喝點水，這天氣有點熱。」
等錢燕走回前台時，小楠湊到她身邊，壓低聲音說道，「這兩人一個像學生，另外一個像收破爛的，身上怎麼會有錢，怎麼看也不像是來買房子的。你就別浪費時間了。」
錢燕說道，「這一下午反正也沒人來，也耽誤不了我什麼事。」
小楠輕蔑地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那隨你吧，不是我說呀，你也就這眼力勁，難怪這幾個月都沒賣出過房子呢。」
售樓處銷售經理的位置一直都空著，小楠年齡小來得又早，自然是最熱的人選。錢燕也不便多說什麼。
小楠的聲音雖小，但每個字都清晰地傳到他的耳朵，也是故意讓他們聽到。
程庭已經習慣，今天這並不是第一次，前兩次雖然沒有這麼明顯，但從他們的態度也完全感覺到了。
早上臨出門前，劉亦英精心打扮了一番，但這麼熱的天氣，汗水早把臉上的粉沖得乾乾淨淨。
錢燕把電扇搬到他們背後，一股涼風便吹了過來。兩人坐了一會兒，方才感覺緩和了許多，胸口並沒有之前那麼悶了。
小楠依舊在前台嗑著瓜子，一隻手拿起宣傳冊，不停地搖晃，試圖扇出一點風來。
錢燕一氣把樓盤的情況詳細地介紹了一遍，講解地既自然又流暢，不到五分鐘便說得清清楚楚，而且還能一直保持露七顆牙齒的笑容。
程庭看了看她，不去當空姐也是可惜了。
劉亦英聽完她的介紹，立馬便問道，「那多少錢一平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