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九二章 官家又不修德
收起了紛雜的思緒，白里度便繼續進行審案！
「董先，既然你沒有對指斥乘輿的罪名作證，那是不是就意味著，你沒有聽到過岳飛公然辱罵皇上，以及所謂的其嘗自言其與太祖皆三十歲建節的話？」
白里度已經如此來引導董先了，結果卻得到了十分意外的答覆……
「不！大人，雖然我不曾記得岳相公是否有公然辱罵過皇上，但我卻記得，岳相公確實有曾說過『我三十二歲上建節，自古少有』這樣的話，但岳相公此話也就到此為止了，我敢以人頭保證，在下從未聽其有講過任何與太祖比並之話。
聽到這裡，白里度不僅聽明白了，並且也發自內心的對這位董先肅然起敬！
別看這董先人長的五大三粗，但卻是心思極其細膩之人，從其前面的抓小放大，再到這裡的避實就虛，就能判斷出其機智程度肯定不低。
同在堂上的張憲聽了此話，也當即就反應了過來，並大聲道：
「大人，董先講的沒錯，岳相公對我等所講的，的確就只是『我三十二歲上建節，自古少有』，根本就沒有與太祖比並過……」
估計是為了增強自己此話的說服力，張憲便又接著補充道：
「對了，記得岳相公有一次還曾對在下講過，其之所以這樣年輕就當上節度使，除了時勢使然外，更多的，則還是皇上的器重與寵愛，所以便更應當在今後努力報效朝廷！」
「我靠，這張憲也真是夠機靈的了，居然還懂得活學活用，舉一反三！」白里度也不禁讚歎起張憲的臨場應變能力。
一旁坐著的宋高宗聽了張憲此話，嘴上雖沒說什麼，卻已在微微點頭，顯然也算是認可了張憲的這個解釋。
這樣一來，擺在白里度面前的待解難題，其實也就只剩下最後一個了，那就是有關岳飛是否真的有罵過趙構缺德一事。
白里度內心清楚，按照岳飛的脾氣與秉性，那一句所謂的「官家又不修德」還真是有可能出自岳飛之口，這種情況下，自己其實也沒太多條路可走，無非就是兩條，要麼就是證明岳飛從未曾說過此話，要麼就也像董先那樣，也避實就虛一把，證明岳飛即便真講過此話，那也沒有辱罵皇上的意思……
直覺告訴自己，還是第一條路最好走，畢竟這條罪名到目前為止，其實就只有王俊的告發而已，張憲和董先的供狀都已被證明是偽造的了，但白里度最擔心的，其實就是岳飛會自己蹦出來，主動承認此事……
此時，秦檜原本腫脹的臉頰也已基本消腫，其便站出來發聲道：
「如此看來，有關岳飛比並建節的告發乃是誣告無疑，但這樣卻並不表示岳飛沒有公然辱罵過皇上！」
「啪！——」白里度一拍驚堂木，便怒斥道：「秦檜！本官審案自不用你來多嘴提醒！你要是還想再變豬頭，就請在後面繼續！」
此話也確實管用，秦檜聽聞后，便當即退了回去。
「比並建節的說辭既是源自王俊的誣告，再算上其在《告首狀》中的誣告，那由其所告發岳飛的其他罪名，本官自可一律不予採信，並且所謂的岳飛公然辱罵皇上一事，也並沒有得到張憲與董先這兩名證人的指證，所以，本官認為，岳飛的這第三項罪名，也就是所謂的『指斥乘輿』，亦不能成立！」
白里度之所以要這樣講，便是打算藉此番話來強行終結此案，但再一看任務進度，卻並沒有因此而達成100%。
「大人！」万俟卨突然站出來大聲說道：「在小人看來，張憲與董先身為岳飛的部下，必然會存心偏袒岳飛，即便是岳飛真的有說過此話，此二人也自是不會對岳飛進行指證的，大人單憑此點就認為岳飛未曾指斥乘輿，實在是難以服眾啊！」
張俊則也在隨後出列道：「萬中丞講的沒錯，張憲與董先肯定沒講真話，還請大人對此二人嚴加審理！」
白里度心知，這應該是系統在逼著自己對張憲與董先使用真言技能，但在其看來，自己所掌握的這種技能，也並非是沒有節制隨意亂用的，像張憲與董先這等岳飛的手下大將，還是不用為好……
「張憲！我來問你，你是否有親耳聽到岳飛有說過『官家又不修德』之話！」
張憲則答道：「回大人，事隔已久，在下不曾記得岳相公有講過此話……」
「呵呵！張太尉，剛剛你還能清楚記起去年在朱仙鎮時，岳飛所講過的一些話，怎麼到了這件事上，就又變成事隔已久記不清了呢，要知道淮西一戰可是發生在今年之事……」講此話的，便正是沉默了有一會的羅汝楫。
「哼！我就是記不清了，你又能把我怎樣？」
万俟卨則也拱手說道：「大人，在下建議對張憲用刑！這樣他才有可能講真話……」
「好啊，來人啊，先給万俟卨掌嘴一百！」
「是！」
兩邊衝上來的衙役，立馬就將万俟卨給左右抓牢，隨後，公堂上便傳來了啪啪的打臉之聲。
「本官審案，何時輪到你來告訴我對誰用刑，更何況現在張憲已然是無罪之身，而你身為御史中丞，公然偽造供狀，製造冤獄，打你都算是輕的了！」
待這一百個嘴巴子打完，万俟卨的整張臉，就也腫的跟豬頭差不多。
岳飛卻在這時突然站出來說道：「大人無須再為此事費神，更不用對我的兩位兄弟用刑，我岳飛虛活了三十九，雖不敢說已然不惑，但行事卻向來都是光明磊落，且亦是敢做敢當，講過的話也自然沒什麼不敢承認的……」
白里度心中暗叫不妙，剛想對岳飛發動「肅靜」技能，以讓其失聲，但轉念又一想，還真是沒必要，便忍住了這一念頭，就聽岳飛繼續道：
「那一日，在聽聞探子回報，說張韓兩軍都敗回去也，我的確是有說過『國家了不得也，官家又不修德。』之話！至於此話究竟算不算指斥乘輿，且又該如何給在下定罪，還請大人與皇上定奪！」
岳飛最後所講之話，也猛然間提醒了白里度！
對啊！就算是岳飛真的有講過官家又不修德，那也未必就一定是指斥乘輿啊，畢竟這案子現在可是由自己來主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