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那把木梳
「啊?」安千荷一愣,她已被蘇慕隱抱到了床榻,她自然而然的伸手勾著了他寬厚結實的肩膀,弱聲道:「師父。還是不要了吧,後日就要去樹林決戰了,我們要保持一點體力。」
蘇慕隱見她羞紅著她,身體又有些僵硬,大抵是真有些害怕,也難怪,上回在軍營里要了她兩次,雖說每次都顧及到孩子,但事後她也是眼淚汪汪得看著他,一臉的幽怨……
可此刻的蘇慕隱哪裡會捨得放了她,前世的點滴一幕幕浮現在他的腦海里,對如璃的愛,對如璃的愧疚讓他心痛的無法呼吸,此刻只有將她真真實實得摟在懷裡,感受著她的身體,他才有安全感。
以前他只記得他們住的地方叫寒離山,也知道寒離山在南疆,被自己用靈力封鎖起來,可他卻想不起具體在哪裡。可就在前幾日,他全部記起來了!寒離山下有個醫館,這醫館就是結界的邊緣,果然今日一看,卻是在這裡。
「師父?」安千荷弱弱得喚了一聲,像是在徵求他的同意。
蘇慕隱倒是真翻下了身子,將手伸到枕頭下摸了摸,最後竟從枕下面取出了一把桃木梳子,梳子外面用一塊白色絲絹包著,梳子上刻著的是一個璃字還有一個冥字,還刻著兩隻一大一小的鴨子。
安千荷接過這把梳子的那一刻,胸口一陣鑽心的疼,眼淚止不住得流下。
「哭什麼?」蘇慕隱一手攬住她的肩膀,另一手替她抹去眼淚。
安千荷大顆大顆的眼淚落了下來,滴在了他的手背上,哽咽地道:「原來你一直藏在枕頭下面,我還以為……」
「是不是奇怪我為何會找到這把梳子?」蘇慕隱看著她,聲音低潤沙啞,彷彿也在哽咽。
安千荷琉璃般的眼眸閃了閃,小聲「嗯」了一下。
那一次,他將她趕出門,心狠得將她所有的衣物都扔到了門外,外面正下著大雪,她抱著衣物跌跌撞撞得下山,可不小心將那把梳子從包裹里掉落了下來。
看到這把梳子的那一刻,她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嚎啕大哭!
他是多討厭她,才會將這把梳子也還給她?他可以趕她走,可以將她所有東西都扔出去,可以不認她這個徒弟。可是,為何不留下這把梳子,她只是希望,以後當他看到這把梳子時能偶爾想一想她。
蘇慕隱見她緊緊捏著這把梳子,剛止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心疼得將她緊緊裹在懷裡,低聲道:「其實我並沒有打算將這把梳子還給你,我一直藏在枕下面。大概是玉霜將它藏到你的包裹里。」
「真的?」安千荷抽了抽鼻子,抬頭看著他。
蘇慕隱輕輕颳了下她的鼻子,柔聲道:「傻瓜,我怎麼捨得將它還給你?雖說上面刻著的鴨子有些丑。」
「那兩隻不是鴨子,是一對鴛鴦!」安千荷快嘴反駁。
「鴛,鴛鴦?」蘇慕隱眨眨眼。若是沒記錯,她送他這把梳子的時候才十三歲,難道她十三歲就暗戀他了?「
安千荷也意識到了這點,小臉又紅了紅,又試著做解釋,「你別自作多情啊,那時候我不知道鴛鴦就是情侶的意思,是玉霜告訴我說鴛鴦可以永遠在一起,所以我才刻的!」
蘇慕隱不禁輕笑,清澈的眼眸含著濃得化也化不開的愛憐,低聲問道:「真的?那當時我問你這刻的是什麼的時候,你回答的是兩隻鴨子,小的是你,大的是我。」
「呃……」安千荷一時語塞,其實當時的確已偷偷愛上了他,可她並不知道這就是情愛,只是聽玉霜說鴛鴦可以永遠在一起,而且是一公一雌,就像夫妻一樣。
可當玄冥問她這是什麼時,她心跳得飛快,愣是將鴛鴦改成了鴨子。
「師父,我後來將這把梳子埋在了雪地里,你怎麼會找到它的?」安千荷偏頭又問。
蘇慕隱眸中抹過一道悲痛,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啞聲道:「其實我一直在你身後跟著,我怕你摔跤,更怕你會輕生。當我看到你將梳子埋到雪地里時,我差點想衝過來將你摟在懷裡,永遠不放開,蒼生與我何干?可我最終還是選擇了……」
「不要說了!」安千荷突然抬手捂住他的嘴,她不想再聽,這不是他的錯!她早就原諒了,她不想讓他再自責。
安千荷突然從他懷裡起身,又將蘇慕隱拉了起來,眨了眨大眼問道,「師父,我現在給你梳頭好不好?」
「梳頭?」蘇慕隱沒回過神,但見安千荷閃亮著大眼睛,便立即點頭道:「好。」
蘇慕隱像曾經一樣,端坐在床沿,安千荷就跪在他身後,用木梳輕輕梳理他的長發,一縷一縷,一絲一絲,動作輕柔又嫻熟,髮絲和指尖觸碰時,讓兩人再度喉頭哽咽。
不是悲傷,而是幸福。
蘇慕隱又是想到什麼,突然轉身,一把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千荷,想不想吃青菜面?」
「啊?」安千荷又是不解,這傢伙今日是怎麼了?為何要將他們之前做的事情都做一遍?到底是想回憶還是有什麼瞞著她?
「師父,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這些其實可以等我們回來以後再一起回憶的。」安千荷患得患失得問他,上回他的假死讓她快要崩潰,她害怕他又瞞著她什麼,害怕他又要離開。
「哪有什麼事,只是想在最後一戰前回憶一下。而且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蘇慕隱柔聲回她。
安千荷輕輕顫動了一下,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今天是你的生辰。」蘇慕隱將她重新抱到懷裡,額上落下輕輕一吻。
安千荷淡淡皺眉道:「我沒有生辰。」她在現代是孤兒,被拐賣時根本還不記事,所以不記得自己的生辰了。
「傻瓜,哪個人是沒有生辰的?你是我的千荷,也是我的璃兒,璃兒的生辰就是今日。」蘇慕隱緊緊摟著她,想輕扯出一絲微笑,可他怎麼也扯不出,因為這一日也是他們失去腹中子的日子。
所以未等安千荷回答,他又道:「千荷,我們吃完面再去放魂火燈,也許那個孩子的魂魄還在。」
蘇慕隱的雙眸布滿了一層薄薄的水霧。他前世是個該死的父親,連孩子都沒有護好,這輩子重生而來,是不是為那個孩子做些什麼事。tq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