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公主的恨
呼延憶若用力推開漆院首,尖聲道:「不,我是被人傷的,我的全身都在著火,渾身皮肉都被灼傷,一定是有人要害我,不是他會是誰?他也許用的就是巫術,我要告訴父皇!讓你們大乾帝,不,讓你們的攝政王殺了他,將他凌遲處死!」
漆院首被她用力一推,腰重重得撞在桌角,痛得呲牙咧嘴,但只能忍著疼痛道:「這事兒,我一定會查清楚,給公主一個交待!」
呼延憶若一把掐住漆院首的手臂,死死得掐著,眼睛裡布滿了血絲,扯著尖銳的嗓子,道:「若是你查不出來,我一定讓父皇將你們大乾國的人全殺了!全殺了!」
漆院首的眼睛一眯,差點想給她一耳光,但他壓下了怒意,眯眼笑道:「那是當然,公主的命可是全天下最珍貴的。」
呼延憶若這才鬆開手,指著漆院首道:「滾,給我滾出去!讓顧子陽進來!」
她才不要對著這老頭的臉,她現在需要顧子陽這條狗給她發泄怒氣,狠狠抽他耳光子,將他踩在腳下。
安府
顧氏的臉被纏了厚厚的白布,一雙空洞的雙眼毫無生氣得看著上方,伸在被下的手緊緊握住,她的指甲早已將掌心摳破。
一旁的安千雪抹著眼淚跪在安墨蕭的腳邊道:「父親,那勿醉仙真的和母親沒有關係,一切一切都是姐姐乾的,是她用最殘酷的手段逼四妹還有四妹身邊的丫鬟,現在四妹人都不見了,說不定被姐姐殺人滅口了!」
這段日子,安墨蕭雖然看清了顧氏的真面目,對她徹底死心,但對這個二女兒從來都是心疼的。她心善,溫柔,更重要的是,她是他手上最重要的棋子。
安千雪見安墨蕭的臉色稍稍變得有些溫和,便繼續泣聲道:「父親,文煜的腿都斷了,嗓子壞了,母親精神突然失常,接下來是不是該輪到女兒了。若是大姐真的恨極了我們,恨我奪走了你的愛,那我寧願死,也不要弟弟和母親再受傷害。」
她抬著頭,兩行眼淚一顆一顆落在地磚,地上,瘦弱抖動的肩膀,楚楚可憐的模樣就如同在暴風雨中受盡欺凌的花朵。
這樣的眼淚,這樣的安千雪,讓安墨蕭的心徹底疼痛了一下,輕嘆一聲道:「你先起來,一切起來再說。」
安千雪搖了搖頭,朝著安墨蕭虛弱一笑道:「父親,若是母親真的去了,那女兒也跟著去了。」話音剛落下,突然身子一晃,面目慘白的暈倒在地。
安墨蕭連呼:「快來人啊,將二小姐帶去房裡診治!」
看著被大夫帶下去的二女兒,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滿臉包著紗布的顧氏。他突然覺得一切都變了。
這個家原本很平靜,顧氏雖然嫉妒成性,但她和他畢竟做了十幾年夫妻,她一直恪守孝道,將安府打理得井井有條。
這一切何時改變的?安墨蕭略一思考,恍然明白,這一切都是從安千荷回從破廟回來開始改變的。
一件接一件的事情,讓整個安家變得陰氣沉沉,死的死,傷的傷,瘋的瘋!
他安墨蕭雖然可以為了名利出賣朋友,一步一步向上爬,但也沒到了要出賣大乾!做出販賣勿醉仙之事!更何況,任何人都忘不了,十年前一個一個的滅門慘案。
如今,這勿醉仙在顧老夫人身上發現,若是真的追究起來,安氏一族必定逃不過牽連!
然而,顧氏和安氏一倒台嗎,其中最能得益的是誰?對,是太子!大皇子被禁足,現在太子最大的勁敵就是二皇子!安千荷既然為太子黨,必須出去二皇子的黨羽。
她竟為了太子,連自己父親都要犧牲!若真是如此,這個女兒必須除去!
正在此時,昏睡中的顧氏緩緩睜開了眼,虛弱得喚道:「老爺……」tqr1
安墨蕭走到床邊,靜靜得看著個陪了十幾年的女人,他不愛她,從來沒愛過。他愛的自始自終是欣兒,可欣兒自死都沒有看他一眼。
「何事?」安墨蕭冷聲問她。
「老爺,妾身快死了。可妾身真的沒有……咳咳,真的沒有私藏勿醉仙,真的沒有,沒有害您的孩子。我動用銀庫里的錢也是為了我們的兒子……」
這番話不再瘋癲,但聽在安墨蕭的耳里竟如千般重,說起來,真正有證據的,是只有顧氏動用安府庫銀這件事。可顧氏如此做,為的就是他們不爭氣的兒子!
這般一想,安墨蕭眼底的厭惡之色迅速消失,轉成了一片無奈,道:「這件事就讓它過去吧,明年開春,二皇子就來迎娶千雪了,你要好好養自己的身子。」
顧氏的眼角落下眼淚,這般柔弱的模樣和安千雪如出一轍,但當安墨蕭轉身離開之際,她眼底立刻泛起一道狠辣。
她還有一顆棋子可以用,就用這顆棋子殺了她!
翌日,安千荷打了哈欠起床,桌上如往常般擺著一碗青菜面。
看著這碗還冒著熱氣的面,安千荷偷偷勾起唇角,心裡甜滋滋的,執起筷子便嘩嘩開動。
出了樓閣,此時正是朝陽出路,太陽光打在學院的紫竹林上,紫色的竹葉被點上斑斑駁駁的光電,煞是好看。
安千荷一抖學子服上的灰塵,拿著課本走向天班,蘇晉楓早已就位,不過他旁邊已坐了一個學子。
「安文承,本夫子將你的座位調開,從今日起,你就坐在呼延憶若旁邊。希望你能遵守學院的院規,莫要再做出出格之事。」
開口的就是政論課的夫子,兩月不見,他的鬍子更長了。
「是,夫子。」安千荷彎腰行禮,拿著課本在呼延憶若旁邊坐下,看了看開始唾沫橫飛講課的夫子,又偏頭看了一眼面色陰沉的呼延憶若,突然覺得此刻睡覺是最美妙的事情。
於是,在夫子滔滔不絕的講課聲中,她的眼皮子開始打架,正要睡去,卻被夫子驚雷般的聲音驚醒,「你們在看什麼東西?」
安千荷朝著夫子怒視的地方瞧去,原來是蘇晉楓這個方向,只見蘇晉楓倏然用手將桌上的白紙掩住。
這一動作惹得夫子更加懷疑,他重重得將手中書一摔,搶過蘇晉楓手中的白紙一瞧,就是這一瞧,他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兩鼻孔直冒煙,瞪著眼道:「這,這都是些什麼東西!你,你!你是想氣死我嗎!給我站到門外去!」
蘇晉楓倒是很淡然,翻了個白眼,竟然搶過夫子手中的白紙,整整齊齊得疊好放到自己衣服內側,道:「別髒了我的東西。」
這是一副畫像,安千荷的畫像,是他一筆一筆用心勾勒出來的。
老夫子的眸子燃起熊熊怒火:「孺子不可教也,孺子不可教也!居然……居然做出這等齷齪事情!我要去稟告兩位院首,將你們逐出書院!哼!」
言畢,便是怒甩衣袖出了門,這夫子剛踏出門口,整個天班炸開鍋了,羅弈也忍不住問道:「二哥,你寫了什麼讓夫子這麼氣惱?他為何說要逐出去兩個?」
蘇晉楓不理會,拿起課本就往外走,只留下依舊沸沸揚揚的學子。
不過學子們等了半個時辰,沒有等來兩個院首,卻等來依舊怒氣沖沖的老夫子。老夫子見蘇晉楓出了門,也閉口不提方才之事,而是繼續授課。
呼延憶若望著安千荷絕美的側臉,突然笑著道:「安家大小姐,安千荷,真想不到你勾引男人的本事這麼厲害,本公主何時要像你請教一番。」
安千荷眉心一皺,冷清的眸子微轉,回道:「難道在公主眼裡,女人就是依附男人的嗎?」
真是笑話,她需要勾引男人嗎?她要得到的是比男人更寬敞的前程!讓顧氏一族徹底滅亡!繼而將安文承帶入朝堂!
不過,她竟然知道她是女子身,她不得不再次佩服顧氏,竟然想到借呼延憶若的手殺她。會是誰告訴呼延憶若她是女子的身份?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顧子陽。
聽到這句話,呼延憶若渾身一顫,怒視的目光恨不得將安千荷的肉一刀一刀割下,通紅著眼睛道:「你這個賤人,你夜夜在慕晚漁房裡難道不是勾引他嗎?我現在就清清楚楚告訴你,慕晚漁是我的!我早已是他的人,若是你敢和我搶他,我一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安千荷笑,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輕聲道:「公主,我提醒你一句,我師父絕對不會愛上不自愛的女人。」
呼延憶若登時怒火中燒,一手緊緊握住安千荷的手腕,尖利的指甲狠狠嵌入她嬌嫩的肌膚,渾身顫抖得道:「你就不怕我將你的身份抖出去?」
安千荷看了一眼自己已流血的手腕,眉心一蹙,反手握住她的手腕,重重向後一歪,冷眼瞧著她道:「你隨時都可以將我的身份詔告天下,只要確保我師父不會恨你!」
呼延憶若的手腕被安千荷歪曲得越發的厲害,疼得她連聲道:「快放開我!放開我!」
安千荷重重甩開她的手,冷聲道:「既然為同窗,又同為女子,你不害我,我也不會害你。若你要再敢欺我,就算你父皇要蘇慕隱誅我九族。我也會殺了你!」
被那樣冷厲卻清高的目光看著,呼延憶若冷不丁渾身打了個冷戰,捂著疼痛的手腕,不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