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良藥苦口
慕晚漁的睫毛顫了顫,就像一隻受驚的蝴蝶,緩緩睜開眼睛,輕聲道:「我冷。」
安千荷摸了摸他的臉頰,果然冷如冰霜。
「千荷,我冷!」清潤的嗓音虛弱無力,像是個孩童般,還帶著幾分求助的意味,如玉般的手將她的頭靠上他的胸膛。
聽著強健有力的心跳聲,看著他凍得發紫的嘴唇,她忘了掙脫,任由他這麼抱著。
他溫熱的呼吸噴洒在她的頭頂,亂了几絲頭髮,慕晚漁忽伸手去撥她額邊一絲亂髮。
安千荷心一驚,立刻想掙脫,卻發現自己動不了分毫。
「我和你一樣,從小沒了母親。」慕晚漁語氣有些輕弱,似是一股輕風從她耳邊掠過。
安千荷覺得兩人靠得太近,又側了側頭,一側間,慕晚漁的唇從她耳側掠過,耳朵一麻,脖子一縮,直接羞紅到了耳根。
見她嬌羞至此的可愛模樣,慕晚漁的心早已化成了水,手臂又摟緊了些。
安千荷不想被他發現自己的窘態,便轉移話題道:「你怎麼知道我從小失去母親?」
「失去母親的人怕冷,難道你不是嗎?」慕晚漁在她耳邊輕聲問道,聲音沒了方才的曖昧,卻多了一分感嘆。
其實那條水蛇說得沒錯,他的父皇只是將他當作了一顆棋子。他為了大乾幾次經歷沙場,九死一生,甚至還中了寒毒。可最後,他的父皇卻要他發下永不奪皇位的毒誓。
真是,可笑!
一陣烏雲飄來,樹影斑駁,但光線都被遮擋,依稀間,他們聽見頭頂傳來「絲絲」的聲音。
安千荷幽幽得抬頭,眼珠子險些瞪了出來,這是……
我去!自從穿越到此地不知道遇見過多少蛇了,可沒有一條比這更為恐怖,更為巨大的。
一條碗口粗的巨蟒正盤在他們的頭頂的樹枝上,原來方才不是烏雲擋住了陽光,而是這條蟒蛇兄弟。
花斑蛇皮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粘膩噁心,蛇信子足足有孩子手臂那麼長,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兩人倏然坐起身子,慕晚漁一手握住身邊的樹枝,另一手將安千荷護在身後。
無劍,無刀,他用內力直接能將這條蛇震碎,可方才入了寒潭,寒毒馬上就要發作,他一點內力都使不出。
安千荷不知慕晚漁的心思,只想著引開這條該死的巨蟒,不讓慕晚漁受到傷害。此時的她手中雖無蝴蝶刀,但蝴蝶刀的第三式心刃式,無論手中拿著的是什麼東西,都能化成利刀。
她不動神色得彎腰,撿起一根枯枝朝著蛇頭的地方扔去,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左方閃去,偏離了慕晚漁。
巨蟒一驚,揮動強健有力的蛇尾朝著安千荷掃去,塵土飛揚,樹葉漫天飛舞,安千荷被震的後退好幾步。
該死的畜牲!
安千荷再次彎腰撿起一根樹枝,緊緊皺起眉頭,手腕微轉,運用蝴蝶刀的招式對著蛇身背部七寸的地方刺去。
這一出招就決定生死!是巨蟒死,或者她死!
「安千荷!」慕晚漁大驚,她不要命了嗎?一根樹枝如何敵得過那條巨蟒,若是惹怒了它,她必死無疑。
眼看著這根樹枝如飛刀一般射進了蛇背部的七寸處,然而蛇身一動,那樹枝偏離了方向,巨蟒狂怒的將安千荷卷了起來,蛇口大張,蛇頭正欲朝著安千荷的方向移去。
「慕晚漁,快走!」安千荷大喊一聲,閉上眼睛。
慕晚漁怒火中燒,竟然讓他走?她當他是什麼了?他強撐起身子,忍著因寒毒發作的劇痛,卻用盡全力將一根手腕粗細的樹枝狠很刺進巨蟒的尾翼。
巨蟒吃痛,甩開安千荷,猙獰著利齒飛速向慕晚漁沖了過去,慕晚漁避開巨蟒的攻擊,不停與其周旋,然而自己的氣力也快用盡。
寒毒侵體,一陣徹骨劇痛的寒意直衝他的百匯,可當他的餘光看見受傷的安千荷時,又重新聚集了內力,以內力御了一把利劍,起手將這把幻化出來的靈劍直擊巨蟒的七寸部位。
巨蟒痛得仰天怒吼,蛇身橫掃過來,慕晚漁早已氣力全無,寒毒攻心,全身已如冰凍般僵硬,可他並沒有放棄,重新聚集內力。
可令他想不到的是一把快如飛刀的東西,「刷」得飛了過來,直直刺入了巨蟒背部的眼睛,
難聞濃重的血腥味迷茫,巨蟒瘋狂得扭動著身軀,「嘩嘩嘩」激起周身所有的枯枝斷木,千鈞一髮之際,安千荷一個極快的飛身,上了巨蟒的背部,手握一根手腕粗細的樹枝,再次刺入七寸部位。
七寸之處受了兩次重創,整個身體瘋狂抽搐著,那蛇尾亂卷,疾風呼嘯而來,將安千荷甩出兩米開外,
「噗」安千荷吐出一大口血,染紅了衣衫。
「安千荷!不要再靠近它!聽見沒有!」慕晚漁怒吼。
他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他不要她就這麼死了,他不要她就這麼離開,正當他想再次衝過去之時。安千荷黑白分明的眸子早已凝聚起攝人心魄的殺氣,纖細的身形瞬間飛躍到了蛇頭,手握頂端尖利的粗樹枝,對著蛇頭中央部位猛刺。
這一刺,巨蟒又是一陣抽搐,痛苦得揚起頭顱,最終慢慢停止抽動,另一隻墨黑色的眼睛很不甘心的閉上。
安千荷渾身是血,她看向一臉震驚的慕晚漁,綻開一抹淺笑,欲要倒下,卻再次倒入了慕晚漁的懷裡。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樹梢的空隙,照進半開著窗子的清雅房間,透著嫩綠的暖意。
慕晚漁坐在床側凝視著女子平和安靜的睡顏,他是愛上她了嗎?什麼是愛?什麼又是被愛?
慕晚漁笑,修長的指尖觸碰她的眼睛,慢慢向下划,劃過她的白皙如瓷的臉頰,直至她微顯蒼白的唇瓣。
床上的人兒被這輕微的觸感驚醒,精緻的眉心動了動,睜開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眼,發現一個美如嫡仙的男子正看著他,清澈卻深邃的瞳眸正漾著點點溫柔。
「來,起來喝葯,喝完葯接著睡。」他的聲音溫潤清淺,卻透著無盡的柔意。
安千荷眨了眨眼,低頭看著這碗黑乎乎的葯,有些不情願得道:「先放著吧,我等會喝。」
「給你帶了蜜餞,吃了就不會苦。」慕晚漁攤開手心,三顆誘人的蜜餞赫然出現在他的掌心。
安千荷快手將一顆蜜餞塞進嘴裡,砸吧了下嘴道:「能就吃蜜餞嗎?」
慕晚漁抽了抽唇,怒,直接喝了一大口,冰涼的手掌托起她的下巴,唇瓣想接,將口中的苦藥灌進她的嘴裡。
她瞪大著眼睛,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來不及吞咽,苦藥已流進了她的喉嚨。
一大口苦藥全數灌下,安千荷劇烈咳嗽,滿臉通紅,怒聲道:「慕晚漁,你敢不敢再無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