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三章 你就沒有想過她
顧長風指尖捻著棋子,心底思忖著顧長欽的話,指尖白白的指甲蓋用力有些猛,指甲裡面流動的血液都已經消散,只剩下慘白的一片。
棋盤上是縱橫交錯的千軍萬馬崩騰,忽如一陣狂風后的散亂,雜亂的黑白交錯著,看不出的排兵布陣,顧長風的心底,亦是如此。
「要你是在閑的慌了就去國外讀書,去學點東西,就是去做個紈絝子弟,那個不必你瞎胡鬧的要好?」
顧長欽細長的眸子抬著,冷冷的都是不耐煩的樣子。
顧長風忽然肩膀頓了一下,什麼時候找葉輕塵是瞎胡鬧了?
「哪裡就是瞎胡鬧了,你敢說當年的事你就沒有想過?輕塵就這麼消失的無影無蹤,難道你就想知道她去了哪裡?過得好不好?」
顧長風驀的站起身子,手指的棋子扔回了棋盤上任由散亂的兵馬互相廝殺,溫潤不再的口氣,聲聲的逼問。
微涼的薄唇抿了抿,眼底的陰厲狠了又狠,眼看著一陣清風帶起的顧長風立在了眼前,瘦弱的拳頭握的的緊緊的,大有要理論一番的樣子。
呵!無聲的冷笑,顧長欽忽然覺得疲了,懶得說的那些話,不相干的人,哪裡能配得上他費心思。
「無關緊要的人,你還是忘了好。」
顧長欽說著,衣兜里又摸出了一根煙,遞在嘴上薄唇夾著,手裡把玩著金色火機,流光溢彩的好看,卻不著急點煙。
藤椅闊綽半米的椅背彎成一個舒適的弧度,顧長欽手指點了了椅背,隨之路落座在藤椅上,筆直的長腿稍稍曲著,解開的衣扣還未能扣上,半截柔軟的布料從緊實的腹部敞開,一副慵懶的樣子。
火機把玩在顧長欽的手裡,金屬特有的脆生生的響,一下又一下,煙嘴也落下了點,沒有要抽的樣子。
顧長風睜著眼,放大了瞳孔,似乎要看透顧長欽的樣子,他承認現在的顧長欽逐漸的讓他有些陌生了,可是在變,哪裡會連心都變的堅硬起來?
「我不會放棄的,我會繼續找她,直到找到為止,誰也不攔不住我,我一定要找到她,我會向……」
顧長欽急急的說著,眼底的堅毅絲毫不容人的懷疑。
大家都說她不好,就連曾經是她為生命的顧長欽都說,那是個壞人,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大家都信了,偏偏,顧長風不信。
「隨便。」
顧長欽點煙的空隙,淡淡的開口,打斷了顧長風的雄心壯志。
手指靈活的繼續把玩著金色的金屬,四四方方的一小塊,隨著手指的翻轉跟著活躍在手背上,有些昏暗的書房裡,只有這個物體,閃閃的發亮。
「你……」
顧長風語塞,想要回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的決心是那麼的堅定,曾經多少個瞬間,他以為他的哥哥會是跟他一樣的心情,一樣的想法,然後沒有,他的哥哥甚至連阻攔都懶得費力氣。
顧長風忽然如大雨傾盆后的狼狽,周身都是濕淋淋的寒意,然後還沒幹透的衣服,忽的又一次的澆的透徹。
「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瘋了,覺得我不可理喻,明明那麼一個壞人我為什麼要去找,為什麼去費勁心血,可是我就是想知道當年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不辭而別,我……」
顧長風咽下了之後的兩個字,畢竟是親哥哥,那層的窗戶紙,他始終不能捅破。
顧長風說完,耷拉著腦袋,無力的拖著雙腿回了棋台的一旁,拉了把椅子,緩緩的坐下,挽了袖子一手托著棋盤的邊緣,手臂貼著棋盤,一把把黑白的玉挪進手裡。
清脆的叮咚,像極了山間風裡夾在的泉水聲,遠處的迷濛隱在黑暗裡看不真的無光世界,顧長欽透著白霧的縫隙看著顧長風。
白皙的手指很軟卻不失力量,半張臉垂著,只能看到落在額頭上,跟著呼嘯進來的山風起起落落,長長的睫毛偶爾眨一下,眼底的認真有些虛無。
白子落下忽然顧長風的手頓住,不知是第幾次,就像是忘了那殘破的棋局在就舊時光里支離破碎,想不起起來的角力鬥爭。
明明剛才還好好的,怎麼就想不起來了?
顧長風忽然皺起眉,濃密的眉黑的如染過一般,一簇一簇,不用修整就那般的溫和沒有稜角,一說話稍稍的挑起點彎度,極盡的溫柔。
「哥……你跟我說說吧!」
顧長風的手指在無數次的舉止不定之後低聲的開口,像是將死之人的最後一絲脈搏。
「她不值得你費心思,親手殺了為降生的孩子,剜了愛人的心討價還價,你找她做什麼?再給她的銀行賬號添上一筆?還是死了心吧!」
顧長欽說完,又從鐵盒裡抽出一支煙,夜裡的風凜冽,顧長欽的指尖微顫,淡漠的眸子察覺,遂變得陰冷,胸口裡忽然生出些煩躁。
「家裡有酒么?」
顧長欽問道。
手指夾著香煙帶走了些距離,另一手從椅背上收回來,指尖勾著脖子上有些遏制呼吸的領帶,狠狠的扯開,顧長欽心裡的那團火似乎需要些什麼來降溫緩和。
顧長風頓住,愣了片刻,忽然想起似乎是在那裡見過的,新的庭院剛搬進來,顧老又是善交際的人,搬家當日就收到了不少的喬遷賀禮,其中大概記得有一瓶酒。
「應該有吧!之前我好像看到過,就在廚房裡,在櫥櫃的最上面。」顧長風如實的說著。
下意識的皺了眉,眼睛稍稍的垂了一下,以前總是忙或者不大情願,今天世顧長欽第一次來,心裡暗暗的想著廚房的位子。
「我去給你拿!」
顧長風扔了手心裡的棋子,出聲說道。
黑白的棋子呼啦一下,混著不明所以的顏色一下泄進竹籠里,混著竹籠里的白子一時間亂了涇渭分明。
顧長風起身,繞過了方正的書桌,心底忽然的生出了一個念想,會不會顧長欽喝多了,喝醉了沒有了意識就能多說一些了?顧長風想著,頓住了腳步,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