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章 這個孩子是我的
隔著霧蒙蒙的水汽,葉輕塵眼前的一切不似現實的朦朧,身體各處隱隱叫囂著疲乏,若骨縫正夾雜生長的小草,絲絲纏繞的鈍痛。
顧長風懷中溫暖,饒是手臂收緊了再收緊卻仍舊能明顯的察覺出他們之間隔著的溝壑。
「去休息一下吧,那邊有長椅。」顧長風說話間,眼睛一直在葉輕塵的側臉,看似平靜的眸子顧長風卻仍舊從中捕捉到一閃而過的痛楚。
夜漫長凄冷,不知為何,蝕骨般的寂寞夾著夜裡漏出的風侵蝕著顧長風。
「長風,你看清了你護著的人,那是害死你大哥的兇手。」顧夫人不再隱晦,指尖指著顧長風的鼻子,眼中不乏惱怒。
「媽,大哥還在恢復期,輕塵現在已經這個樣子了,你還想她怎麼樣?」顧長風冷冷開口,少了往日的溫順。
顧夫人語塞,眼角落在葉輕塵微微隆起的腹部,短短的幾秒即可收回,稍沉下的心即刻重新燒上怒火。
「哼,別說什麼孩子,誰知道這是誰的孩子。」輕蔑的譏諷顧夫人說的輕鬆,眼角流露的蔑視更是不容忽視。
葉輕塵已經蒼白的臉微微抬起,肩膀使了力氣站直了身體,不過瞬間,各處叫囂的鈍感襲遍全身,不得已,重新倚著牆。
「這是我的孩子。」葉輕塵倚著牆,皺著眉頭有些費力的推回顧長風想要攙扶的手臂。
她已經在懸崖邊上了,葉輕塵知道 ,她現在唯一不舍的便是這個孩子,那是她的脈搏是她牽挂著命的人。
「哎呦,說的情真意切的,你的孩子,誰知道是誰的孩子,落在我們長欽身上,還想進顧家。」
顧夫人說著,莫名瞥了一眼顧長風,揚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
「夠了,說這些幹什麼,現在最重要的是長欽,都是不相干的人,費什麼心思?」
立在一旁的顧老出聲,明裡暗裡的附和著顧夫人的話。
「這是我的孩子,不會麻煩大家的,我會照顧好他的。」葉輕塵說的真切,手指臨摹出腹部的隆起不徐不疾的說著。
「話可是你說的,顧長風你給我過來。」中年的父女宛若得了大赦,拖著腳上已經松垮的小羊皮鞋子踢踏著往前抓著顧長風的袖子。
「媽,你放手,你看看輕塵的樣子,她都已經這樣了難道你叫我視若無睹嗎?難道我要閉著眼睛裝作看不見的樣子回去做我的小少爺么?」
顧長風一股氣說的利落,挺著脖子手臂帶著力氣甩開了顧夫人的拉扯。
「你這個兔崽子,是不是要氣死我?這個女人值得你跟生你的媽媽這麼說話?我看是被迷了心竅了,跟你哥哥一樣。」
顧夫人顫著手指,來回指著跟前兩個人。
「我沒事的,回去吧!」
葉輕塵笨拙的手指捏著顧長風的衣角,微微帶了些勸慰的開口。
「那怎麼行,我說了我會照顧你,會在你身邊的,你都忘了么?」懇切的話,誓言一般的語氣,顧長風說的溫柔,手上不顧葉輕塵推開的力氣,穩穩的握著那隻只剩下骨節的手。
「幹什麼?裝什麼善解人意,能不能要點臉,撒野也給我分清楚狀況好不好?」氣急的顧夫人,抬腳上前一手打開握在一起兩個人,絲毫不顧身上猛烈動作里褪下的黑絲絨外套。
「我就不明白了,長風你是怎麼想的, 你是什麼身份,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非要一個……」顧夫人言語至此,忽的停住,淬紅的指尖落在葉輕塵的腹部。
顫顫巍巍之後,顧夫人似乎想起了後半句該說些什麼,厲聲開口:「一個被人玩剩下的女人,還挺著個肚子。」
「媽,你說什麼呢?我就是喜歡她,這個孩子是我的,我現在就告訴您,這個孩子他不是別人的,就是我的,我也告訴您,我認定的人就是我認定的伴侶,誰都不能干涉,您也不行。」
顧長風說完,攥了拳頭,不算長的指甲抵著掌心的肉,微微刺痛。
如凋零的花朵,顧夫人第眼中的心痛被驚訝壓制下去,她的長風從未疾言厲色,也不會如此直白的辯駁,今天,只是為了一個女人,就忍心對她如此。
「我心意已決,您如果真的是來看大哥的,病房在那邊,至於其他的,我認為今天沒有必要說那麼多。」
顧長風說完,挽著葉輕塵的手,猛地用力卻不敢過猛,褐色的眸子掃過母親,幾分歉意含在其中。
「少爺……」顧家的保鏢出聲,立在顧長風牽著葉輕塵的手的面前。
「讓開。」低沉的嗓子音命令的話語,顧長風說的異常的堅毅,手上的葉輕塵亦在身側,這就是顧長風散開羽翼的理由。
顧老閉目不言,顧夫人挺著胸膛的威嚴陡然少了幾分,老者挺拔毅然,顧家就沒有顧夫人說話的份。
「我說讓開。」顧長風再次開口。
為首的保鏢出自顧老,聞言眼中的剛毅不免的退去,不著痕迹的打量一下顧老,請示的意思,後者垂著的眸子眼角微啟,虎目透著縫隙如蜻蜓點水掃過請示的眼神,頃刻重新合起。
黑衣的保鏢頷首,垂著下顎貼近領帶的位子,眼尖落在鞋面上,鋥亮的皮鞋緩緩後退兩步。
皮鞋堅硬的鞋底踏著地板,細碎的聲響快速密集的挪動,不足三米的過道,一行人快速讓出過道。
「輕塵,我們走。」
顧長風握緊了掌心的里的五指,淡漠的嗓音消失不見,對上葉輕塵依舊是如水的溫柔。
「爸,怎麼就這麼讓她走了?還有還多是還沒調查清楚呢?長欽到現在都還沒醒呢?」
顧夫人的話說的焦急,眼中更是閃過一絲不安,抬了手腕,碎鑽滿鑲的手錶指針才過一半,不自覺眉頭皺的深了幾分。蒼老的手掌布著幾處斑點,上了年紀特有的老年斑,凸起的青筋透著微微發褐的皮膚蜿蜒在手背,顧老擺手示意,不必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