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小和尚睜著無辜的大眼睛,搬了把小凳子坐在房門一邊,雙手拖著下巴眼巴巴地看著院子的大門外,期盼著那個他內心所想的人出現。
「至善,還等著呢?他在療傷,暫時回不來的哦。」鳳羽從屋內走出,手中端著一晚熱氣騰騰的湯,在小和尚身邊蹲下,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了小和尚嘴邊。
「師傅是不是傷得很重呀?」小和尚聲音有些顫抖,眼中淚花閃爍,昏迷之前他所看到的夜謙受傷的畫面,一直在他腦海中浮現。
「你師父他命大著呢,這點傷對他來說不算什麼的哦。」鳳羽摸了摸小和尚的光頭,將碗放在一邊,把小和尚摟入懷中,看向院外。說不擔心,那都是假的,夜謙的傷多重,她都看在眼裡,可是她之後卻不知夜謙去了哪裡,雖然能猜到被葯谷的人帶走了,但是帝院中藥谷弟子與普通弟子的所在,本就不是一處,更是不得隨意踏入。
她現在只能祈禱,祈禱那對於平常人而言足夠致命的傷夜謙能夠挺過去。
可是她不能表現出來,她的擔心如果被小和尚看出,那麼只會給小和尚增加更多的擔心和不安。她能做的,只是安慰。
葯谷所在的煉丹閣。這是一個巨大的建築,高不見頂,裡面擁有無數的煉丹室,煉丹爐和常見藥材,甚至有不少少見的藥材。
而此時的某一層,夜謙坐在一個綠色的陣中央,周圍儘是藥材和複雜的圖案,夜謙閉目盤坐,周圍的藥材一株又一株以肉眼可見的枯萎,而夜謙的那些外傷,此時早已恢復。夜謙此時的外傷,確實已經痊癒了,在集十幾個葯谷弟子全力救治配上藥谷的陣法,一晚上的努力,終於是沒有白費。
可是此時夜謙的靈魂,沉睡了,雖然靈魂歸體也讓夜謙的情緒得以控制,可是靈魂沉睡,卻也讓夜謙冥冥之中感覺,之後可能會發生什麼。所以他遵循內心的聲音,期間沒有碰過御魂。可是靈魂深處的那種疼痛,卻再一次加深,這一晚,夜謙就只是用來適應這種疼痛了,這個陣法,並不是療傷用的,而是為了麻痹夜謙的靈魂,來讓痛感減弱。
之前的疼痛,在於他的肌肉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可是現在的疼痛,卻足以讓他的肌肉無法忍受,發生限制他動作的情況,所以他不得不這麼做。可是麻痹靈魂的副作用便是,他靈魂可能會花更久的時間蘇醒,至於延長多久的時間蘇醒,依照麻痹的強度而定了。而夜謙的選擇是,輕微麻痹,麻痹到他足夠行動自如為止。
烈日漸漸當頭,陣法的藥材也枯萎了近半,昨晚救治夜謙的人也再一次聚集。
「你說他能活下來么?」一人問道。
「不知道。這麼重的魂傷,能活下來的幾率不大吧。」另一人附和。
「我只知道,他在葯谷那段時間,我過得很開心,就憑這點,我就要幫他。」葯申緩緩走出,雙目堅定。而周圍的人,都跟著點了點頭。
煉丹需要的是什麼?不僅僅是天賦,更多的是刻苦的努力,一遍,十遍,百遍,千遍甚至萬遍都不夠。不是每個人天生都擁有鳳族那種火焰控制能力,人族,需要的是千錘百鍊,熟能生巧。每一個煉丹大師,都是一步一步,從菜鳥走來,最後成為了一代煉丹宗師。可是練習,是枯燥的,枯燥到各自之間沒有交流。
天色漸暗,夜謙也睜開了他的雙眸,一道黑光一瞬而過,在黑夜中那麼不顯眼,之後便又隱入了他的眼眸中。掃過周圍,藥材基本上枯萎了近七成,陣法的顏色也變得極淺。
夜謙掃視周圍,不少弟子都站在陣法邊緣,時不時將體內剛恢復不多的元氣渡入陣中,來維持陣法的運行。
夜謙走上前,微笑掛回臉上,「萍水相逢,感謝相救。不過我不喜歡欠人情,這個,當做是謝禮吧。」說著,從儲物戒指中掏出一本小本子,放到了為首的葯申的手中,而當周圍的人看到上面的字時,差點給夜謙跪下。只見上面赫然寫著:丹青煉丹手記!拿到外界,絕對可以引起一陣腥風血雨的小本子。
夜謙雖然名義上是葯韻的弟子,但是丹青可沒有放棄,給夜謙準備的儲物戒指中,故意放了一本煉丹手記,裡面記載的,都是關於煉丹的心得。丹青的煉丹技術,絕對屬於當世頂尖,他說第一,誰敢說第二。可能葯韻敢。然後,也就是互相扯頭髮,抓鬍子罷了。他的能力,誰敢不服呢。
夜謙若無其事地走出煉丹閣,回頭望了一眼,不知什麼材料的葯谷二字,似乎在發著光,治癒人的心靈一般。
即使是在帝院,葯谷也得到了足夠的尊重。煉丹閣的名字,正是葯谷。題字者明顯非常用心,但是看這兩個字,就給人一種溫暖感,讓人產生歸屬感,不願意離開。
轉身便走,他卻不知,這本手記帶來的影響,足以改變不少人的人生。
這裡,更像是一片葯園,他的面前,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邊的葯圃,各種藥材數不勝數,不過都是比較常見的藥材。葯圃很大,走了一陣夜謙才發現,自己,走反了。前方,赫然是一堵高聳的牆,一眼望不到頂,而牆上,竟然是一扇門,一扇銹跡斑斑,高聳如雲的門。門頂上方竟然是一片紅色的晚霞,即使現在已經是夜裡了。一片紅色將門上的帝字照得透亮,甚至有一種肅殺之感,耀得人睜不開眼。
夜謙連連後退,卻被一個人頂住,「小子,你是誰?這裡是葯圃,隨意踏入者,是要付出代價的,你懂么?」說著,夜謙的身體便飛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牆上,可是那牆卻紋絲不動。
「謝謝前輩手下留情。」夜謙只能抱拳道謝,他知道對方收力了,夜謙能感受到對方體內浩瀚的元氣,仔細感受,夜謙近乎窒息。
「離開這裡,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怎麼來,就怎麼離開。」對方的聲音很低沉,不含感情。
「是。」夜謙始終低著頭,他感受到了對方的殺氣,夜謙不敢抬頭,竟惹怒了對方,如果再抬頭看他,夜謙怕對方以為自己是在挑釁。
夜謙加快腳步,與對方擦身而過。走出去老遠之後,突然一個聲音傳來,「毀了這裡。」
夜謙驚訝地回頭,卻發現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