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成為自己討厭的人
「你在這裡幹嘛，再這麼看著雪月，當心我殺了你。」突然，一個聲音響起，夜謙回頭，從一個房間中走出一個男子，長相陰柔卻俊美異常，一頭紫色及腰長發，左擁右抱，兩邊都是萬種挑一的美女。
「紫楓！」魔焰的表情也難得的認真，看著那個叫紫楓的男子。
紫楓鬆開左右兩邊的女子，慢慢地走到泠雪月身邊，摟住泠雪月的肩膀，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泠雪月沒有說話，也沒有掙扎，只是站在原地，依舊平淡如水。紫楓則對魔焰挑釁地一笑。
「我們走。」魔焰似乎有些生氣，從紫風身邊走過，一股暗勁打出，紫楓體表明顯的紫色元氣冒出，將魔焰的魔氣擊散。
「慢走。」紫楓笑著，還捋了捋泠雪月額前有些亂的長發。
夜謙拉著女子朝外走去，追上了在門口等待的魔焰。魔焰臉上早已掛上了玩世不恭的笑容，看不出任何的不快。
「沒事吧。」夜謙問道。這一句，純屬無意之舉，畢竟他和魔焰，雖然算不上過命之交，但怎麼也算是朋友，小小關心一下還是應該的，魔焰眼中一顫，笑道：「沒事，他就這樣，早就習慣了。」
夜謙拍了拍魔焰肩膀，帶著女子朝前走去。
「你們要帶我去哪裡？」女子才反應過來要掙扎，「放開我，我要回去。」
「你現在自由了，你回去做什麼。」魔焰收起臉上的笑容，看著女人。
「我不回去，我的孩子該怎麼辦啊。」女人竟然蹲在地上哭了起來，「我什麼也不會，我除了做這個，我怎麼撫養我的孩子啊。」她抱著膝蓋，淚流滿面，眼淚打花了她臉上的水粉，露出了她那張還算漂亮的臉蛋。
夜謙愣住了，是啊，她是一個母親，如果她是孤身一人，她可以風餐露宿，忍飢挨餓，可是，她不是一個人。她離開了那雖然骯髒，卻能養活她們母子的地方，她該怎麼做，才能撫養她的孩子。夜謙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他從記事開始就在夜皇門，無父無母的他經常會想他的父母是誰，長什麼樣子。可是，他想象不出來，也無從想象，所以他告訴自己，自己一個人，沒有負擔，無拘無束，而且有夜皇門這個大家庭，我很幸福。我不想他們。
真的是這樣么？不是，他只是在騙自己。確實，他幸福，但他還是想他們。他沒有感受過父母的愛，所以他愣住了。他感受到了母愛的偉大。
魔焰同樣愣住了。他的母親在他出生的時候就死了。他活了將近二十年，都是由他父親一手帶大，他父親很愛他，所以讓魔焰不至於在那種環境下還能這樣成長，成長為一個不算惡人的他人眼中的邪派。所以他愣住了，他想到了他父親，所以他開口了，「你的孩子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你。你可以回家，去那個牆角看看，那裡面有你兒子為你贖身偷來的，別人施捨的錢，我不知道五百兩是不是算多，但是你兒子不希望你這樣。我不知道你對你知道多少，但是她受的苦，怕是比你只多不少。他忍受著別人充滿惡意的目光，甚至遭受拳打腳踢，只為讓你離開那個地方。現在你離開了，卻想回去？」
女子愣住了，突然站起身，瘋了似得奔跑起來，沖向那間只有鎖還算新的房子。打開門，把還熟睡著的孩子抱在懷中，孩子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不明所以地看著抱著自己的母親。
女子喃喃道：「娘親再也不去了，娘親自由了。」
孩子聽了，笑了，用自己那多處都是淤青的手環住女子的脖子。他笑得很幸福，他似乎感覺解脫了一般，臉上的笑容，純真而又讓人心疼。
夜謙默默轉身離開，回到了客棧。
魔焰也沒有說話，跟在夜謙身後，兩人進了房間。
「你進我房間幹嘛。」魔焰驚呼道，剛剛妙音樓夜謙突然闖進他房間，讓他差點嚇痿，壞他好事，讓他心有餘悸。
「這是我房間。」夜謙淡淡地說道。他的心情有點複雜，他說不清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他從沒感受過，心中彷彿堵著什麼，想對誰說，卻找不到對象傾訴。那句話就是，我想你，但是對象，他不知道在哪裡，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是誰。
「是么，啊哈哈，對，我好像根本沒有訂房間。哈哈。」魔焰笑著，魔焰的笑容，玩世不恭，沒心沒肺，多像曾經的夜謙，「我說你，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
「夜謙。」
「哦，夜謙，你接下來去哪裡。」魔焰好奇地看著夜謙，掏出酒葫蘆，往口中灌了兩口。
「葯谷。」夜謙淡淡地道。
「你是葯谷弟子？」魔焰驚訝出聲。葯谷的人，不都是應該窩在葯谷里煉丹，等到牛逼了再出來裝個逼么，哪有像夜謙這樣往鬼谷跑，滿身煞氣的。
「算不上，和葯韻老頭還有丹青老頭有點交情。」夜謙說得很輕鬆，可是聽在魔焰耳朵里可就不一樣了，葯韻，丹青，這兩人是誰，現在整個遺仙大陸品級最高的煉丹師之一，走出去，那就是整個遺仙大陸，不管走到哪裡別人都得給點頭哈腰的存在。夜謙一下子和兩人有交情，這說出去怕是整個遺仙大陸橫過來走都沒問題了。
「葯韻.……丹青……老頭？我好像記得，這兩人，不老吧。」魔焰弱弱地說道。除了夜謙，就算是那些煉丹前輩也不敢說這兩人是老頭吧。其他人是不敢說，萬一一怒，那後果，不堪設想。那些前輩更不會說，如果這兩人都是老頭，那他們這些前輩成什麼了，老不死的？
但是，魔焰是不會選擇煉丹師這條路的，因為，他的目標，是成帝。從古至今，煉丹師無法成帝，這似乎已經成了定律，無人打破。那魂傷，對於想要成帝者是致命的。即使魔焰自負天賦極高，甚至敢說當世無人能敵，但是卻仍舊不敢踏入煉丹師這條路。
從古至今，有天賦者無數，想成為煉丹師，就必須有天賦，可是，遺仙大陸繁衍至今，無人打破這個魔咒，慢慢地人們也就放棄了抵抗，因為，那些有天賦沖帝者，都不願意放棄沖帝，成為那萬人敬仰的煉丹師。
「你是煉丹師？」魔焰問得很認真，那表情讓夜謙微微一愣，然後點了點頭。
確實，夜謙很掙扎，他不願意認命，想要與天斗，與天命斗，可是他心中其實也沒底。他當然知道那魔咒，可是，他的靈魂已經傷成了那樣，夜謙即使不做煉丹師，魂傷也已經存在了。
「你知道煉丹師的弊端么？」魔焰嚴肅地盯著夜謙，他已經把夜謙當朋友，如果夜謙不知道煉丹師的問題，他覺得他有必要告訴夜謙。夜謙依舊點了點頭。
「你不想成帝？」
夜謙沉默了。以前的他不想成帝，他修鍊，只是為了將來和夜映蓮過平靜的生活，能夠不被人打擾。現在，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成帝。
他想，因為他想復仇。他想，因為夜映蓮離開了，他曾經希望永遠一起的那個人離開了，他要為了夜皇門的振興而成帝，讓夜皇門再一次屹立於大陸之巔。
可是他又不想。因為他不喜歡戰爭，他愛好和平。他討厭那些以暴制暴的人，可是，他正在慢慢加入那些人的陣營，他不想自己成為那個自己都討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