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四章 忘憂谷的真相
「又離任？」小蘩從一開始修鍊就知道帝君可以辭職這件事的，而且後來還在泉靈那裡知道了許葉就曾經放棄過帝君的身份，可帝君這個位置到底是有多不招人待見，怎麼一個個都要撂挑子呢？
「事實上當初紫雲前輩離任后，應該是由我來接任帝君一位的，但我因為放不下你，在因果徹底斷開之前就中斷了晉陞帝君的過程，所以……」
「所以封印你的不是紫雲前輩，而是接替你成為帝君的人。」小蘩接著他的話說了下去，「那個人到底是誰？又為什麼要封印你啊？」
「這些，你以後會慢慢知道的，現在還不是時候。」
見許葉不願再多說，小蘩也就識趣地不再追問：「好吧，既然這個不能說，那咱們就說說地下那個迷宮的事唄，我感覺你應該都知道了吧？」
「嗯。」許葉非常爽快地承認了，「不過你覺得我會那麼容易就告訴你嗎？」
小蘩被他說得一愣，眨著眼睛問道：「不然呢？」
許葉指了指自己的嘴：「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小蘩臉上一紅：「真的？」
「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小蘩看著一臉笑意的許葉，想了一想，非常果斷地親了一口。
「不行，不合格。」
「為什麼？」
「因為不夠深情，一看就是為了完成要求敷衍了事。」
「那要怎樣才夠深情呢？」小蘩有些無奈地問道。
「像我吻你那樣。」
這句話讓小蘩又是一愣。
說起來，從小蘩認識許葉到現在，一直都是許葉在主動地表達愛意，就像他說的那樣，她似乎連一個深情的吻都沒有主動給過他，至少在她清醒的時候是沒有過的……
看到小蘩的表情有了變化，許葉漸漸收起了笑意：「怎麼了？」
小蘩輕輕搖頭，伸出手，捧著許葉那張帥氣的臉：「只是突然覺得有些虧欠你。」
「小傻瓜，你在說什麼呢？」
「可能是因為我從小一個人生活，所以不是很會表達自己的感情，可我希望你知道，我很愛你，而且會一直愛你，越來越愛你，我……」
後面的話，小蘩沒有來得及說完，就已經被許葉的吻堵了回去。
本來許葉只是想逗逗她，卻沒想到引得她說出了這樣一番話，可聽在許葉耳朵里，卻讓他覺得一陣陣心疼。
「小蘩，」許葉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裡，「我聽到你說這些真的很開心，但你也要知道，不管你有沒有說出口，我都能感受得到，如果你不習慣這樣表達，那讓我來愛你、寵你就好。」
「嗯……」
「咳咳，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胖胖的聲音打破了二人之間的溫情。
許葉抬眼看向窗口那胖胖的身影，眼神冷得似乎能隨時射出冰箭：
「看來你恢復得很好啊，竟然還能突破我的結界。」
「沒有沒有，要不是有緊急的事我也不敢來打擾你們小兩口親熱……」
「小兩口」這個詞似乎很對許葉的心意，臉色也稍微緩和了一些：「出什麼事了？」
「村長倒在村口了，你要不要出來看看還有沒有救？」胖胖的語氣不緊不慢。
「怎麼會這樣？」小蘩第一個衝出了房間，許葉也緊隨其後。
房間之外，村民們已經亂作一團，幾個壯年大漢七手八腳地把已經沒有意識的村長抬進了最近的竹屋之中，一眾村民也跟著擠了進去，實在擠不進去的就在門口扎堆，伸著脖子往裡瞅，大家七嘴八舌，有的在擔心村長，有的在說什麼預言，看起來都非常不安。
小蘩有些擔心地看向許葉：「村長怎麼了？」
「我去看看。」說著，許葉又用出他那片葉不沾身的功夫，帶著小蘩從人堆里擠了進去。
看到被放在床上平躺的村長大叔時，小蘩不禁皺起了眉頭。小蘩與這大叔雖然不是熟識，但之前也在銅錢前輩的拍賣會上有過一面之緣，而現在躺在床上的這個人雖然與當時的那人有七分相似，但明顯年紀要大上很多，怎麼看也有六七十歲的樣子，如果說這是當時她所見之人的父親她也相信。
「這人真是咱們那天見的人？」小蘩向許葉傳音問道。
「沒錯，只不過他體內的生命力流失得太嚴重，怕是要不行了。」
「沒有救治的方法了嗎？」
「從他生命力流失的速度來看，除非是上品的天材地寶，否則……」
「不過到底是為什麼？雖然今天沒有看到過他，但他應該一直在村子里吧？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你聽村民們的議論，似乎和詛咒有什麼關係。」
小蘩聞言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村民們熱鬧的討論上來，可大家所說的都是些「大事不好了」、「災禍就要降臨了」之類的話，並沒有提到詛咒的內容到底是什麼。
「許神醫，求您一定要救救村長啊！」之前那個暫代村長招待客人的小夥子和源見許葉上前，立刻握住許葉的手，雙眼含著淚水懇求道。
許葉沒有回答，而是問道：「不知大家口中所說的詛咒是指？」
和源答道：「既然許神醫是醫聖的朋友，那告訴您也無妨。這其實是早就在村中流傳的一個傳說，據說每一任村長都會在某個夜晚突然變老然後死去，到時村中會有大災發生，本來我們也以為只是個傳說而已，沒想到現在……」和源看向村長，臉上浮現出擔憂之色。
「原來如此。」許葉喃喃道，繼而又對和源說道，「你先帶著大家出去等一會兒，這裡就交給我吧。」
聽到這話，和源立刻招呼大家離開了，只留下小蘩、許葉和胖胖。
「剛才不是說沒有救了嗎？」小蘩問道。
許葉點頭：「是沒有救了，不過小蘩，你去抬一下村長的手臂，看看和常人有什麼不同。」
小蘩一頭霧水，但還是照許葉所說走到床前，試著抬了下村長的手臂，卻發現以她的力量只能把他的手抬高几厘米而已：「怎麼這麼重？」
「因為這傢伙根本就不是人啊。」胖胖解釋道。
「不……不是人？」小蘩不敢相信地看著床上還在艱難呼吸的村長大叔……不，村長爺爺。
「沒錯，」許葉說道，「這個所謂的村長不過是一具非常精巧的傀儡，在他體內的生命力也是人為傾注的，現在傀儡體內的生命力正在飛速流逝，當所有能量都消失以後，它就會變成原本的傀儡模樣了。」
「可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小蘩已經完全搞不清頭緒了。
「想要解釋這件事，還要從腳下的地下迷宮說起。小蘩，你現在聞一聞，是不是覺得花香味更濃了？」
「嗯，好像比之前在地下迷宮的時候還要濃一些。」
「這種花我並沒有見過實物，但卻在天書上看到過相關的記載。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種花應該就是傳說中可以將魂魄化為實體的鬼香。」
「鬼香？」
「沒錯，魂魄若是聞到鬼香的香氣，便會化為實體，以生前的形態存活於世，同時也會失去和自己死亡時有關的記憶。」
聽到這裡，小蘩似乎有些頭緒了：「難道……」
「這個紫雲前輩精心打造的忘憂谷，正是亡者的居所。」
雖然心裡有所猜測，但在聽到許葉肯定的回答之後，小蘩還是覺得心裡一陣酸楚，那些熱情招待他們的村民們，竟然全都是已逝之人……
「鬼香還有另外一個名字，」許葉繼續說道，「那就是天神香，據說喝下天神香所泡之茶，就會讓資質最差的普通人在一瞬間領悟出自己的道來，雖然不清楚這種說法是否過於誇張，但也足以看出這種靈物對於修士的吸引力之大，我想這谷外的結界應該就是為了防止有人覬覦天神香而潛入這裡所設下的屏障吧。」
「所以當初紫雲前輩是偶然發現了這裡生長著天神香，然後才將這裡打造成為忘憂谷？」
「非也。這天神香嬌貴無比，在人間界是不能存活的，我想，這裡的天神香應該是紫雲前輩在離職前帶來的。你也看到了，這裡的環境和其他地方差別很大，紫雲前輩一定費了很多心力才將這裡改造成為適宜天神香生長的環境。」
「可是他做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麼呢？」
「這我就猜不到了，不過忘憂谷中的這些亡者，應該都是對他很重要的人吧。」
「那村長呢？村長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還有那個傳說，難道真的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嗎？」
「鬼香是有自己的生長周期的，它的香氣最濃的時刻，也就是花落之時。沒有了鬼香，這些實體化的靈魂又會變成遊魂，村長的變化應該就是花落的前兆，和預言所說相似，這些村民，馬上就要再『死』一次了。」
小蘩眉頭微皺，她看向窗外，對此毫不知情的村民們還圍在竹屋門前擔心著村長的安危，她實在沒有辦法想象這些看起來活生生的人，竟然全都在不知多久以前失去了生命。小雅，還有和小雅年紀相仿的那幾個孩子，再也沒有長大成人的機會了，而那位馬上就要臨盆的王姐，也沒有機會和自己的寶寶見面了，他們的生命早就已經在過去的某一時刻停止了，但卻依舊像普通人一樣生活著，這樣的結果，會是他們想要的嗎？
就在小蘩沉思的同時，地面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村民們被震得東倒西歪，一時間驚叫連連。小蘩下意識地想要衝出竹屋，但卻被許葉一把拉住，他的神色很是鎮定，搖搖頭道：「是他們該暫時離開的時候了。」
胖胖不用許葉多說，已經一個飛身從窗戶里跳了出去，直奔三個果果和蛋蛋休息的房間而去。
隨著地面的震動越來越劇烈，床上的傀儡村長也徹底失去了生機，變成了一具只有簡單人型的木偶，村子中央的地面開始塌陷，鬼香散發的香氣從缺口噴涌而出，而村民們卻像是被看不見的大手一個個拉住，然後慢慢地拖進了那個漆黑一片的大洞之中。被嚇壞的村民們逃跑著，尖叫著，卻逃脫不了這種早就被註定好的命運。在驚恐的人群之中，小蘩一眼就看到了已經泣不成聲的小雅，小雅被父母用最後的力氣推向了外圍，她奮力地朝著小蘩和許葉所在的竹屋掙扎著，聲嘶力竭地叫喊著：「小蘩姐姐！救救我！」可小蘩卻只是站在原地，從窗口看著她在絕望中被那股無形的力量拖走，無動於衷。
只是幾次呼吸的時間，最後一名村民也被拖進了洞中，地震終於停了下來，周圍的房屋有不少都在震動中倒塌，四周一片狼藉。小蘩打開門，走到大洞旁邊，在這裡她可以隱約地看到那座地下迷宮，此時的迷宮中心已經沒有了光亮，之前濃郁的香氣也在一瞬間消失不見，但城中卻多出了一些零零星星的淡藍色光影，那些正是已經變為遊魂在城中沒有意識地四處遊盪的村民們。
「咳咳……」
一陣有些虛弱的咳嗽聲從身後傳來，之前已經變成木偶的村長現在又重新活了過來，而且也不再是那副蒼老的模樣，而是一位看起來只有二十歲出頭的小伙。村長的生命力雖然又回來了，但身體看起來還十分虛弱，走路搖搖晃晃的，他邊咳邊走到大坑旁邊蹲下，看著地下那座城市，半晌后才說道：「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幫我把這大坑填起來嗎？」
對於許葉來說，修復好這個大坑只是舉手之勞，他輕鬆完成後還主動問道：「這些房子需要我幫你修一修嗎？」
村長擺了擺手：「不用了，這些房子，等我緩過來以後慢慢修就可以了，畢竟還有二十年的時間呢。」說罷，他便起身又回了剛才的竹屋，躺下睡了。
「等到他們再回來的時候，還會記得咱們嗎？」小蘩問道。
「應該不會了吧，他們的記憶只會保留他們生前的部分，無論重複多少次，都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