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不會撒謊的心
小蘩找鶴仙人確實有事。她的文學功底有限，尤其是在使用了許葉給的語言MOD之後，普通的對話是沒有問題的，但是要讓她把古風歌曲那麼言簡意賅的歌詞翻譯過來就真的有些難為她了，她想去找鶴仙人，就是想請他幫忙給填填詞。本來這個事她大可以去找許葉幫忙的，但是小蘩現在明顯還在氣頭上，一想到許葉背著她在忙跟別人的婚禮她就完全沒有心情見他，她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面對他，到底該生氣、該傷心還是該表現得波瀾不驚？好像哪一種都不能表達出她現在的心情。
鶴仙人還是像往常那樣在涼亭中自斟自飲，欣賞夜色。對於鶴仙人來說，白天和黑夜並沒有什麼區別，光線對於他來說已經是無用之物了，所以即便沒有任何光亮，他也可以完全不受影響地欣賞周圍美妙的景色。
「鶴仙人。」小蘩走到涼亭，也不客氣，直接坐了下來。
「今天玩得怎麼樣？」鶴仙人雖然從來都不出門，但是天界發生的大事小事似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今天很高興啊，還認識了幾個小朋友，我今天來就是為了他們的事。」
「哦？」鶴仙人很有興趣，他確實在小蘩身上看見一些新的東西。
「我打算教他們唱歌，想請你幫我們填個詞。」
「請我填詞？」
「對呀，之前我在藏書閣看到你寫的書了，文采很不錯啊，連釀酒都能寫得那麼詩意，填個詞什麼的肯定沒有問題，對吧？」
「唔，」鶴仙人想了想，「這個忙我可以幫你，但是你打算給我什麼報酬呢？」
「報酬，我好像除了品酒，什麼都不會啊，身上也什麼值錢的東西也沒有……」
鶴仙人搖搖頭，「你的刀就值錢得很呀。」
小蘩一驚：「這個不行！」
「哈哈，」鶴仙人看到小蘩的反應不禁笑出了聲，「我開玩笑的，只是填詞而已，就算你一杯酒吧。」
「多謝鶴仙人！」
有了鶴仙人相助，小蘩感覺信心大增，她在戒指里拿出兩個陶杯，一邊敲一邊唱了一遍《白石溪》。這是她在她略貧瘠的大腦曲庫中搜索出的一首旋律比較簡單的古風歌曲，因為她聽的是虛擬歌姬的版本，所以感覺用孩子們清澈的聲音唱出來應該效果不錯。
「唔，」鶴仙人聽得很認真，「這種唱法，很新奇啊，原本的詞是什麼意思？」
聽到鶴仙人的問題，小蘩有點懵，這歌的歌詞簡略得很，而且整首歌沒有重複的部分，一些句子小蘩只能理解個大概，但小蘩還是盡量逐句把歌詞給鶴仙人用大白話翻譯了一遍。
「唔，是首意境不錯的情歌啊。」鶴仙人聽后頻頻點頭，「我會盡量在保持原來意境的基礎上修改的。」
「真是太感謝了！」
鶴仙人手上一揮，石桌上便出現了紙墨筆硯。
「其實有個問題我很早就想問了，」小蘩忽然說道，「紙，貌似是漢代才有的吧？我在人間界轉了一天，發現他們還在用竹片呢，為什麼感覺在天界這麼普遍？而且質量這麼好，一點都不粗糙……」
「修士的一些文明一直都領先凡人很多的，但是修士靠的是法力，而凡人依靠的卻是完全的智慧。事實上，人間界很多東西的出現都是受到了修士的啟發，只不過他們想要達成同樣的效果要麻煩許多，在時間上也就延後一些罷了。」鶴仙人解釋道。
小蘩點點頭，這個道理很好懂。某個修士為了書寫方便研究出了一種名為造紙術的法術，只要在材料上施展法術，就能製作出紙。當其他修士帶著紙來到人間界，凡人發現了紙這種東西，便想方設法地想要得到製作紙的方法，然而沒有法力的他們只能依靠更加複雜、更加麻煩的方法去山寨，但經過一代又一代的努力與摸索，最終也能摸索出一套凡人的造紙術。
從這個角度來看的話，真正影響了歷史進程的，好像是修士文明啊……
小蘩還在思考深刻的歷史問題，鶴仙人已經開始揮筆寫字了。小蘩在一邊看著，發現鶴仙人填出來的詞竟然真的和原版歌詞十分相似，有些地方甚至感覺比原來的歌詞意境還要美一些。小蘩看著歌詞，卻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許葉。這歌的前一段確實很美很溫馨，但后一段卻是個悲劇，有情人最終還是沒能走到一起。她和許葉，不會也是個悲劇吧？
鶴仙人感覺到了小蘩的情緒，不禁出聲關心道：「怎麼了？」
「仙人，你知道仙君要結婚了嗎？」
鶴仙人微微一笑：「當然知道，結婚這件事多半還是我的主意。」
小蘩一愣，看著鶴仙人的眼神變得怪異起來。
「你是怎麼知道的？應該不是尋葉自己跟你說的吧？」
「小葵告訴我的。」
「我昨天還跟他說應該先跟你解釋清楚的，但他一直下不了決心，沒想到最後竟是被小葵捅破了，這就是所謂的關心則亂吧？」
「關心誰？」
「尋葉關心你呀。」
「他都要跟別人結婚了，還關心我幹嘛？」小蘩氣呼呼地說道。
鶴仙人微微一笑：「尋葉他這麼做，有他自己的理由，你是想聽我給你解釋，還是讓他自己解釋給你聽？」
小蘩沉默了幾秒：「其實解釋什麼的，我不是很在意。我知道我現在看到的和經歷的這一切，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不管他有沒有和那個傾城仙子結婚，最後還是會和我相遇，只是，一想到他要和別的女人結婚什麼的，我還是會覺得心裡梗梗的……」
「感情這種事，是很難用理智去控制的，」鶴仙人說道，「你的嘴會撒謊，但心不會，它疼了就是疼了，即使你告訴它不該疼。好了，詞寫好了，你看一下還有沒有問題。」
「好快……」小蘩在鶴仙人手裡接過新寫的詞，鶴仙人還貼心地放出一朵火焰為她照明。小蘩看著詞，從頭唱了一遍，很順暢，感覺喜歡得不行，「仙人，實在是太謝謝你了！」說罷，小蘩就激動地給了鶴仙人一個大大的擁抱。鶴仙人被小蘩弄得一愣，一雙手不知該往哪放，小蘩察覺到鶴仙人的尷尬之後趕緊鬆開了手，擁抱什麼的，對於古人來說果然還是太開放了一點……
小蘩剛要道歉，就感覺到了一道凌厲的目光從背後射來，小蘩回過頭去，正好和剛剛到來的許葉四目相對。
剛才那個擁抱讓他看了個正著。
小蘩扭頭看向涼亭外等著的小葵，小聲問道：「小葵，我的話你沒有轉達嗎？」
「轉達了……大體上。」
「你怎麼說的？」
「小蘩姑娘與鶴仙人有要事相商，今夜暫住藏書閣……」
「完了？」
「嗯……小蘩姑娘，主人畢竟是我的主人，有些話我實在是說不出來啊……」小葵一臉為難。
「下次再有這種情況，直接原話轉達，他要是敢生氣，我替你出氣！」
「嗯……」小葵有些猶豫地點點頭……
和小葵交流完以後，小蘩也不看許葉，直接把鶴仙人剛才寫好的詞收進儲物戒指，然後坐下開始喝桂花釀：「仙人，除了桂花釀，你那還有沒有什麼桃花釀杏花釀之類的？」
「當然有，只不過桃花釀更醉人，你確定想要嘗嘗嗎？」
「唔，那還是算了吧，這桂花釀就挺適合我的，剛才我在人間界喝了不少酒，感覺都難以下咽啊，還是仙人你釀的酒好喝……」
「你若喜歡，我可以把這桂花釀的配方送你。」
「真的？」
「真的。」鶴仙人笑道。
「那真是太好了，我還犯愁回去以後喝不到你的酒了呢。可是以我的修為，能釀出這麼好喝的酒嗎？」
「你的修為不夠，不是還有你師父呢么。」
「唔，也對。說起來我有幾個前輩也特別愛喝酒，如果他們能認識你的話，肯定樂不得天天來給你試酒呢……」
小蘩和鶴仙人說話間，許葉已經走到了涼亭上。
「你說的要事，就是探討怎麼喝酒嗎？」
小蘩抬眼看他：「不行嗎？」
小葵小磊站在一旁突然感覺到一陣不安，他們雖然沒有嗅覺，但是卻明顯聞到了一股什麼東西快要爆炸的味道。
鶴仙人則不同，他一邊喝酒一邊笑眯眯地看著這兩人，完全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狀態。
許葉生氣了，而且不是一般生氣。
這丫頭在外面跑了一天，回來第一件事不是來找他，而是來看鶴仙人，這都不算什麼，她還讓小葵給他傳話，說什麼有要事相商，今晚要住在藏書閣，什麼要事啊能商量一晚？如果許葉知道小蘩的原話里還有讓他不要出現和太礙事之類的字眼，估計直接就氣到瞬移來把她抓走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估計他也就看不到小蘩和鶴仙人擁抱在一起的畫面了……
反正這是道無解題，不管怎麼走，許葉都會被氣到爆炸……
「跟我回去，我要和你好好談一談。」
許葉冷著臉說道。
「太不巧了，我現在不想跟你有任何交流。」小蘩有些惋惜地搖著頭，連看都沒看許葉一眼。
（對方不想跟你說話並向你扔了一隻狗.jpg）
啊，好氣……
這丫頭的狀態不對勁，可是她今天在外跑了一天，許葉跟她連一句話都沒說上，為什麼一回來態度就轉變這麼大？
許葉把懷疑的目光看向了鶴仙人，鶴仙人笑而不語搖搖頭，表示並不想背這個鍋。
於是他又把目光掃向了小葵小磊，兩人被許葉這如刀子般的目光一盯，頓時打了好幾個寒顫，能把傀儡盯到打寒顫，這得多深的功力啊……
許葉一見這兩人心虛的樣子，就知道他們肯定知道些什麼，剛想要通過主僕頻道問上一問，小蘩就突然開了口：「小葵小磊，今天跟我跑了一天，你們也累了，趕緊回去休息休息吧！」
「是！」小葵小磊如逢大赦，消失得特別痛快。
許葉忍不了了，到底誰才是主人啊？而且他們是傀儡啊，傀儡哪裡會累啊？許葉剛要發作，只見小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還有事嗎？沒事的話，別在這打擾我跟鶴仙人聊天了。」
BOOM！！！！
許葉一把抓過小蘩，然後帶著她一個瞬移回到卧房，二話不說把她按在床上：「你到底怎麼回事？」
他話一說完，就看到了小蘩平靜得有些悲傷的表情，原本被她點起來的各種怒火頓時消散了大半。
「你和傾城仙子成婚後，會一起睡在這張床上嗎？」
許葉一愣：「你知道了？」
「嗯，我知道了，你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是想一直不告訴我嗎？找個理由讓我搬到別的地方住，然後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和我搞婚姻以外的關係嗎？」
「小蘩，你聽我解釋……」
「噓……」小蘩打斷許葉的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雖然我很想這麼說，可是奇怪的是，我沒有理由地相信著你啊，那種信任好像紮根在我靈魂里一樣，怎麼都擺脫不掉啊。雖然這樣說感覺好像很自戀，但是我真的確信你是愛我的，我也一樣愛著你，說不清原因，但在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已經確定了，哪怕知道你要跟別的女人結婚了，我也沒想過你在欺騙我的感情的這種可能性，想到的只有你肯定有你的苦衷，有你的理由。可我還是很氣，為什麼我能給你完全的信任，但你卻不能相信我能理解你呢？」
「小傻瓜，我知道你能理解，所以才不敢告訴你啊……」許葉心疼地把小蘩抱在懷裡，「因為理解，所以才不會阻止，可越是這樣，心裡的委屈就更大啊……」
心不會撒謊，它疼了就是疼了，即使你告訴它不該疼。
小蘩想起了鶴仙人剛才說過的話，確實就是這樣啊，她知道許葉有自己的理由和不得不和別人結婚的原因，但她還是忍不住難過，忍不住向他發脾氣，忍不住要惹他生氣，可最後，她還是會忍下所有不情願，看著他成為別人的丈夫，這種感覺，真的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