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一輩子的痛
金大石拉著馮春禾的手說要和她私奔,到一個別人不認識的地方,去過屬於他們的幸福生活。
可馮春禾卻不願意,她說自己家人已被扣上了「資本主義後代」的帽子,要是私奔的話,別人一定會說是「資本主義的後代」拐跑了「根正苗紅」的社會主義者。到那時,她父母的日子也會更加的不好過。
金大石沒有辦法,只好在那裡悶坐了半天,想著她父母快放工回來,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了她家。
金大石沒有把馮春禾懷孕的事告訴他父母,他父母也以為兒子早已經斷了對馮春禾的念想,也就沒有去過問他。
馮家父母眼見女兒的肚子越來越大,眼看已經快掩蓋不住了時,索性便將她送到鄰村的姑母家裡雪藏起來,只等她生產完后,再把她接回來。
誰知馮春禾由於缺少運動和醫療條件的限制,等好不容易生下孩子后,還沒有來得及抱一抱孩子,就因為大出血而撒手人寰。
馮家人眼見這麼個水靈秀氣的女孩子,就這麼沒了。此時的他們也顧不上羞恥了,直接將死者抬到了金大石的門前,說是金大石害死了他們的女兒,口口聲聲說要讓金大石為其償命。
到這時金大石的父母才知道兒子闖下了大禍,為了息事寧人,他們只好答應將自己的大女兒,二十一歲的金絲草嫁給馮春禾的哥哥,已經二十六歲的馮艮為妻,以償還金大石犯下的過錯。
有著閉花羞月容貌的金絲草,是看不上相貌猥瑣的馮艮的,但她為了金家的安寧,只得顧全大局,退掉了已放定的婆家,強顏歡笑著答應了這門親事,馮家這才將死者入土為安。
金大石去馮春禾的姑母家抱回了那個苦命的孩子,交由母親撫養,對外則宣稱是自己撿來的孩子,盡量不去搭理外人的好奇和風言風語。
他見在村子里待不下去了,便帶上村長開的證明,逃離了這裡。在流浪的日子裡,他替人打過短工做過苦力,流浪了三年後,因思念幼小的孩子,他又回到了嶺北老家。
已經三歲的金輝祺長得瘦骨嶙峋的,當見到一身風塵的金大石后,他卻怯生生的躲在他奶奶身後不敢出來。那神態相貌竟像及了馮春禾。
那一刻,金大石想起了因他而死的心上人,竟然抱著孩子嚎啕大哭了起來。他說馮春禾是自己永遠的痛,讓自己這一生都活在了悔恨和思念之中。
母親害怕他又去流浪,便為他說了一門親事,對方小他兩歲,名字叫石淑珍,長得相貌平平的。金大石見母親這幾年把青絲都愁成了白髮,便沒有反對這門親事。
進門后的石淑珍這才知道丈夫竟然有個三歲的私生子,她哭過鬧過後,還是將幼小的金輝祺摟在了懷裡,給了他一份久違的母愛,並為他遮風擋雨的。
金絲草在馮家也過得並不開心,尤其是連生了兩個女兒后,馮家人對她更加的苛刻起來。尤其是丈夫馮艮生性多疑且又心眼小,而金絲草屬於那種活潑開朗型的性格,她跟誰都談得來,說到高興處便毫不忌諱對方是何人。
這就勾起了馮艮的醋意,私下裡他常常警告金絲草離外人遠著點兒。
可是金絲草卻並不喜歡被管束的生活,爭吵和謾罵便變成了兩人的家常便飯,到後來便演變成了一言不合便拳打腳踢。
到後來馮艮動不動就打罵金絲草一頓,尤其在喝醉酒後還責罵金絲草和兩個女兒是討債來的,自己總有一天要打死她們,眼不見心不煩的!
公公婆婆也是不但不管馮艮,還處處欺凌作踐金絲草,甚至還口出狂言:「你弟弟害死了我女兒,你就得為他贖罪!」
可憐的金絲草有苦無處訴。漸漸地,她變得沉默寡言了起來,常常獨自在那裡仰望著天空發獃。從前那細嫩柔滑的肌膚早已消失不見,換上了黑瘦蒼老的容顏。
金大石發覺了姐姐的異樣,他找馮艮談過幾次,可馮艮拒不承認自己實施了家暴,說金絲草身上的傷都是磕碰出來的。金絲草怕弟弟難過,也幫著馮艮隱瞞,說自己過得很好,讓他不要擔心。
本就毫無感情的婚姻生活,再加上姐姐為自己所受的羞辱,讓金大石再次萌生出了逃離這裡的打算。
剛出滿月的石淑珍見丈夫想去外面打工掙錢,她挽留了幾句,見他去意已決便同意了。臨行前還一再叮囑:到了外面,要照顧好自己,不要擔心家裡,她會照顧好一家老小的。
金大石輾轉來到了花城,最後在夏永強祖父所開辦的夏氏公司里,當了一名苦力。由於他吃苦耐勞且又毫無怨言的,很快便引起了身為總經理夫人孫彩虹的注意。
就在他得到孫彩虹的注意不久后,夏永強那五十多歲的父親竟然死在了他情人的床上。
這件事情對孫彩虹的打擊不小,她整天以淚洗面的,導致公司里對她領導能力的質疑聲極高,工人便向董事局請命,希望撤掉孫彩虹的董事長職務。
關鍵時刻金大石站出來阻止了工人的罷工行為,並向董事局提議:讓孫彩虹寫下保證書,看她能不能挑起公司董事長的重任。
事後為了感念金大石當初的舉動,孫彩虹專門請他和他幾個工友吃了一頓飯。
這之後孫彩虹便對小她幾歲的金大石產生了好感。她問他願意跟自己在一起嗎?
此時的金大石那所謂的激情已被馮春禾帶走了,他見雍容華貴的孫彩虹向他伸出了橄欖枝,忙點頭答應了下來。
可等他回到嶺北老家后,還沒有來得及向石淑珍攤牌,姐姐金絲草就不堪忍受長期的家暴,就在金大石回來的第三天喝下一瓶農藥自盡了。
憤怒的金大石將馮艮暴打了一頓。馮家父母卻邊攔邊大罵,說是他害死了他姐姐,現在居然還有臉去為他的姐姐討公道!
處理完姐姐的喪事後,金大石便跟石淑珍說他想離婚。
本份善良的石淑珍聞言大哭了一場后,便點頭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