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白天家裡都沒人，鍾元也回學校拿成績單還沒回來，鍾小年在家裡終於不用壓抑自己。

  大哭后，鍾小年仰躺在床上，一片茫然，「我又該怎麼做呢？」接著又起來雙手抱膝，把頭埋進去，彷彿這樣能給自己多一點安全感。

  隨後的日子，家裡人也發現了她的不對勁，試圖開導她，但還是常說的那些——「這次覺得沒考好，我們下次再努力」、「人么，總有失敗的時候，但我們要向前看」、「你是爸媽的驕傲」。。。

  鍾小年聽後點點頭，但是明眼人一看，她還是沒過去那道坎。

  休息了一個星期，鍾小年在家裡吃了睡睡了吃，偶爾拿起書來翻翻，但也沒看進去多少內容，日子過得如同一灘死水，沒有一點起伏。

  直到鍾媽接到班主任黃老師的電話，通知鍾小年第二天回學校參加暑假競賽培訓。

  鍾小年知道后愣了一下，回房間后開始收拾書包，但心中隱隱有點膽怯。

  第二天早上，鍾小年慢慢地吃完早飯、慢慢地走去學校，沒有像以前一樣那麼爭分奪秒。她感覺自己都提不起勁來，彷彿那場崩潰，把自己骨子裡的衝勁都打散了。

  鍾小年到了教室後有點坐立不安，覺得他們都可能在用異樣的眼光看自己，可能在竊竊私語討論自己。看到老師，就想起他們的批評，就覺得自己是不是沒有資格坐在這裡。

  上課後，鍾小年又怕讓老師失望，想你以往更努力地去聽講、去做筆記，更加認真地完成老師的作業，但似乎她越是在乎越是容易出錯。慢慢的，鍾小年更加覺得自己不行了。

  就這樣持續到七月中下旬，紀書明獲得國際數奧第一名的消息傳來。鍾小年愣了一下，然後露出最近第一個笑容，由衷為紀書明感到高興。

  全校都在為紀書明讚歎，市一中從未獲得如此好的競賽成績。

  八月的一天，大家都被酷暑的天氣悶得煩躁不安，鍾小年也提不起勁趴在課桌上，往窗外一瞥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再仔細望去時已經看不到了，小年感到有些失落。

  這邊紀書明到了學校校長辦公室，被校長欣慰地拍了拍肩膀：「後生可畏啊，紀同學不錯，你為學校爭光了。」

  紀書明笑著說：「謝謝校長，這也多虧了老師們的教導。」

  校長滿意地點點頭，看向旁邊的系主任說道：「紀同學取得了如此好的成績，學校應該要好好獎勵一下，下學期開學開個表彰大會，讓紀同學順便給同學們分享一下學習經驗。還有必須馬上做個橫幅，讓大家都知道我們學校的同學獲得了如此好的成績。」

  系主任點點頭表示非常贊同。

  隨後紀書明跟著自己的數學老師邱老師離開了校長辦公室，師生倆交流了一下這次競賽的心得和碰到的問題。

  來到邱老師的辦公室，發現裡面坐著好多人，很多假期休息的老師都來湊熱鬧。

  紀書明覺得自己頓時成了個假笑男孩。

  這時聽到一旁面熟的黃老師一臉羨慕地對邱老師說：「真羨慕你有個這麼優秀的學生，我太嫉妒了。」

  只見邱老師一臉得瑟地道：「那是，我們書明可給我大大的長臉了。不過你那屆不是也有幾個學生不錯嗎？」

  黃老師嘆了口氣，道：「是還行，但是比不上你們紀書明。一班的楚悠悠倒是挺不錯，可我們班那個鐘小年估計期末考試把她打擊到了，心態不行，到現在還沒緩過來，再這麼下去也難了。」

  紀書明聽到這，眉頭一皺，心想：「小姑娘怎麼了？」

  鍾小年結束培訓后在教學樓逛了一圈，又去學生會看了一下，都沒看到紀書明的影子，有些失望地低著頭準備回家。

  路過街角的時候，突然聽到後面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叫自己的名字，驚喜地轉過身，立刻跑到男生面前，激動道：「學長，你回來啦。」

  紀書明看著眼前小了一圈的臉，皺了皺眉，說：「小學妹，好久不見，你有沒有時間跟學長聊聊。」

  鍾小年點點頭。

  兩人來到一家奶茶店，鍾小年搶著付單，說：「學長，我來請客吧，還要多謝你之前的幫忙。」

  「貌似女主外男主內也不錯。」紀書明心想。

  兩人坐下來后，安靜了片刻，然後同時說：「你。」

  紀書明笑了笑說：「你先說吧。」

  鍾小年不好意思地開口說：「恭喜學長奧賽又得了第一名。」

  然後安靜了下來。

  紀書明喝了口奶茶道：「謝謝，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鍾小年搖搖頭。

  紀書明接著道：「跟學長就這麼沒話說，太失望了。你就不跟學長聊一下最近過得怎麼樣？有沒有交什麼新朋友？學長可是很關心的哦！」

  鍾小年頓時覺得有點難堪，說不出話來，然後坐立不安起來。

  紀書明看著小姑娘這樣子，遂也收起嬉皮笑臉的樣子，正經道：「學長就是想關心關心你。我聽說你期末考沒考好，能跟學長講一下原因嗎？我們可以跟之前一樣一起分析分析。」

  鍾小年看了一眼紀書明，眼睛有點通紅，反覆張了幾次嘴，最後道：「我期末考，文科基本都沒考好，英語聽力也錯了3道。」

  「那你覺得是什麼原因呢？」紀書明溫柔地說。

  鍾小年猶豫了片刻，說：「我那時候一門心思都是競賽，就忘記時間了，等我想起來離期末考就只有1個星期了，然後就來不及了，我每天都只睡4、5個小時複習文科內容，可是還是來不及，做英語聽力的時候，我都跟不上語速。」鍾小年說著說著就流下了眼淚。

  紀書明默默地遞上紙巾，心想：「我的小姑娘委屈了。」

  鍾小年擦著止不住的眼淚道：「我真的很努力了，我真的有在好好讀書，為什麼我還會越考越差？最近我感覺自己也越學越差，我覺得自己都喪失信心了，我覺得我的付出得不到回報。我不想再努力了。」然後趴著桌子上默默地哭了起來。

  紀書明看著眼前傷心的小姑娘，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撫摸著對方毛茸茸的頭，帶著自己都不曾發現的心疼。鍾小年漸漸制住哭聲，理智回來后，貌似感覺到什麼，抬起頭來，看到紀學長把手收了回去。

  只見對方若無其事道：「哭出來有沒有覺得好受點？」

  鍾小年哽咽著，不好意思道：「學長你剛剛在摸我的頭？」

  紀書明正直地說：「我這是在安慰你。」

  鍾小年難為情道：「謝謝學長，學長對我太照顧了。」

  紀書明有點緊張，「她難道懂了？她發現了？」

  鍾小年慎重道：「學長現在在我心目中就跟黃老師一樣，非常值得尊重的。」

  紀書明。。。大於等於啤酒肚地中海的黃老師！謝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