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安靜

  在這種狀態的夏洛，是沒有辦法被激怒了，他只是目光平靜地看著李維：「不懂，就是不懂。我不明白你說的『音』是什麼，我已經放棄力量，以單純的速度出拳。按道理，拳風的聲音應該壓了下來，甚至我連關節的動作都刻意縮小，你從看到我關節動作的時候，你應該來不及反應了。」


  「我不是從你的動作看出來，我是聽出來的。」李維鬆了松關節，搖頭道：「不過看來如果要讓你攻擊的話，你似乎沒有辦法體會到，現在換我進攻吧！」


  語畢，李維一腿掃去，風聲呼嘯，這一腳的速度極快，夏洛無可避退，伸手一擋，肌肉一顫，順著這股力甩開了對方。


  『流』！

  「嗯！？」李維微訝，但動作卻沒有停止，又是一記鞭腿。


  這一腳在夏洛眼中看來極為詭異，甚至乎他認為這一腳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那個位置上。


  因為夏洛在擋掉剛才那一腳的時候，他已經順勢的把身體錯了一個身位，仔細說明，便是夏洛剛才那一腳的力量是可以將他踢到某個點，然後再連擊的，但夏洛卻故意錯開了那個位置，偏差到了另一個姿勢上。


  這即便是如卡羅迪亞斯這種強者，都沒有辦法預知他下一秒的位置會在哪。


  但是，李維這一腳，卻封死了他所有的方位，讓他避無可避。


  砰！

  繃緊肌肉，夏洛整個身體被踢飛了出去，撞斷了一棵樹才倒了下來。


  剛才李維並沒有下殺手，夏洛掙扎了一下便站了起來，他的臉上帶著疑惑以及不解，眉頭輕皺，似乎是在自語：「為什麼……」


  「因為，我聽到了你身體發出來的『音』，你的動作還不及安靜……」李維似乎是在組織語言，隨即，他似乎想到什麼：「我還是用猩猩都能聽懂的話跟你講吧……蘿蔔，你要不要也聽一下。」


  「我也能聽嗎？」羅伯特正準備起身迴避，但沒想到李維卻開口留住了自己，但轉念一想：「我不叫蘿蔔，我叫羅伯特。」


  「一樣的。」李維聳了聳肩。


  「這哪裡一樣了！蘿蔔是植物啊！」羅伯特儘力辯駁，說出了一個連自己都覺得不知所謂的論點。


  李維卻懶得理他，走到羅伯特旁邊一腳把他踹了下去，這一腳可以說是簡練到極致，完全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羅伯特都看到了幾根小草在眼前才發現自己已經被踢下去了。


  李維把羅伯特的椅子拉了過來，自己坐上。


  「你以為把自己的動作收縮，小幅度地出手，便可以攻擊到我，這是錯誤的。因為你並不了解我的能力……」李維搖了搖頭，「不，不是能力，因為我覺得這是每個人都能夠做到的，而且很簡單。」


  羅伯特趴在地上驚了，這種能力還每個人都能做到？至於夏洛，卻是沒多少感覺，這並不是因為他自信自己也能做到，而是他覺得，對方是掌握了一些要訣。


  「一個人的身體，是存在著『氣』，你也可以解釋這是一種生命的脈動，你的一舉一動，甚至乎思考，都必須遵從著這『氣』。」


  「你有沒有試過，預測對方的舉動？」李維問道。


  夏洛點頭。


  「你是從對方的動作去判斷吧？」


  「沒錯。」


  「但這就僅浮於肉眼，而沒有辦法深入，如果如你剛才所做，縮小出招時候的舉動，便可以不被對方所預測……但是我的做法卻不一樣。」


  李維思考了一會，又道：「你用自己的『氣』，去接觸對方的『氣』，從而得知對方的想法，對方的舉動，這便是我的能力。」


  「這樣說吧，在我的眼中，你們就像是一群赤身裸體的傢伙，你們再小的動作，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在這種情況下，你們要做什麼？」


  「穿衣服？」羅伯特疑惑地道。


  「把自己縮起來，不讓你看見。」夏洛回答。


  「蘿蔔果然是蘿蔔，回答點東西也是與眾不同的。」李維朝他點了點頭，以示肯定，卻也不知道他在肯定些什麼，然後便道：「正確，是把自己縮起來。因為你本來就沒有衣服，你能做到的就是儘力隱藏起來。」


  「你們的『氣』，無時無刻都在身體延伸出去，即使我不是刻意，但也會聽到你的『音』，也許你經過什麼訓練，你的『氣』一直都收縮在身體的附近，但是仍然沒有辦法藏在心底里。」


  夏洛抬頭望天，不發片語。


  「縮起來嗎？」夏洛的眼前只剩下那一片已經漸漸泛起光芒的天空，目光漸漸變得茫然，但隨即他又暗自搖頭：「不對，這只是把自己放空，而不是『無』。」


  他吸了口氣，雙肩自然放鬆，雙腳微開，他長長把著這口氣呼了出來，他在腦海幻想出了一顆黑球，然後把這顆黑球投映在天空之上，用自己的意志，把這顆黑球漸漸縮小，漸漸變成了一點，他把自己整個人的思維，鑽了……不，是墜了進去。


  「墜更深，更黑的漆黑之中，身如虛無，立身如黑暗當中，所聽如所見，一切盡在心中。」


  李維的那似乎永遠都沒有焦點的眼睛漸漸流露出了驚訝，雖然他想把自己的能力教給夏洛，但他沒有想到的是，對方真的好像已經掌握到了一些。


  ……


  夏洛感覺自己整個心靈無比空寂，彷佛身邊的一切景像都消失不見，留下的是點點的光芒，如絲縷之般。


  「更深吧……」


  漸漸，這絲縷都消失不見了，眼前終於，成為了一片漆黑，不存在天空，也不存在地面，彷佛天空都這一刻不存在，整個世界只剩下自己那波瀾不驚的心靈。


  「喂……」羅伯特仍然沒辦法理解李維想說什麼，不禁開口問道，但話還沒有說完，李維已經朝著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他轉頭望向夏洛，卻發現夏洛整個人的氣質都不一樣了。


  夏洛本來在戰鬥時候就偏向冷靜，如今，他已經似乎不再是冷靜，而是一種……沉靜如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