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結束……？
變生肘腋！
「快逃！」瑞凱抬頭暴喝一聲，神情扭曲如鬼，眼中顏色閃爍，時紅時黑，明滅不定，詭異非常。【零↑九△小↓說△網】
「瑞……凱……？」基德有些遲疑，腳步放緩。
「你以為……可以擺脫我嗎？你以為，你可以壓制我嗎！？你區區一個人類，你只是一個臭蟲子，我隨手可以捏死的蟲子，我願意附身在你身上，是你的榮幸！」卡羅迪亞斯暴吼一聲，沒錯，這是卡羅迪亞斯的聲音，只是，瑞凱的聲音仍然未曾消失，但已經變得接近不能聽見。
基德不自覺地退後了兩步，喃喃輕道：「瑞凱？」不可能的，那個瑞凱，怎麼可能……
卡羅迪亞斯的臉上符文黑芒大放，緊接，紅色的眼睛刷的一下，徹底變成了漆黑如淵，濃稠如墨。任是誰人這麼一看，也知道，在爭奪身體的戰鬥之中，瑞凱落敗了，那個惡魔，再一次被放了出來。
然而，基德神情複雜地望著卡羅迪亞斯，問道：「瑞凱……你把瑞凱怎麼了！？」
「他已經不在了！」
此時，卡羅迪亞斯的聲音已經變得只剩下一把，那是魔性妖魅，磁性沉厚，卻又無比瘋狂的嗓音。
「是嗎……」基德露出了苦澀的笑容，「死了啊……居然……死了嗎？」踉蹌了幾步，似乎渾身都失去了力氣。
基德並不是個大智大勇的聖人，可以看破一切，他已經很累了，累得，都不想動彈，看著卡羅迪亞斯那張熟悉的臉。他突然笑了一下，然後，就再沒有一絲表情，似乎，心已經死去了一般。
卡羅迪亞斯，用手抹去臉上的鮮血，他看著手上的鮮血，露出了一絲徹底地惡意，深不見底：「果然……不將你的手下全部殺死，你，真的不願罷休。」
即使他已然因為剛才瑞凱一波壯烈至極的自虐而渾身重傷，可，區區肉體受的傷對他而言，似乎並不存在一般。
遽然一拳，便朝著基德的胸膛直搗而去。
鐺！
一把大太刀橫生出來，只見，景丸不知何時出現在基德的身前，為他擋住了這一拳，他雙腳死抓著地面，可仍然被擊退了兩步距離，靴子擦地，散發著一股難聞的焦臭味。
「你的槍……對他有用！？」
鮮血自景丸的嘴角淌下來，那是他用勁過度，咬碎了牙齒，說話都有幾分不清晰，這就是區區一個並級，敢抵抗強級全力一擊的結果。
景丸很清楚，卡羅迪亞斯似乎並無大恙，可是，他的動作，速度，力量，都產生了輕微的變化，變得……自己似乎可以與他交手一二了。
此刻，即使基德曾經是敵人，可是，從剛才卡羅迪亞斯第一次止步不前的舉動看來，他手上那把白色的手槍，對卡羅迪亞斯肯定是極大的威脅！
絕對，不能不出手。【零↑九△小↓說△網】
卡羅迪斯亞皺著眉頭望著景丸，血污之下的臉色略為陰沉猙獰：「你……也敢來擋我？」
「基德！」景丸沒有回答，只是大吼了一聲。
沒有回應。
基德神情獃滯，仍然無法接受那個如長兄，如朋友的人，消失在自己的面前，他也許站著，可此刻靈魂似乎漸漸消失了。
「給我清醒過來啊！」景丸使出吃奶的力量，才能將這段話說出口，可是，氣一泄，他也不得不轉身，又重新劈出一刀，儘可能抵住一分一秒。
鐺！
卡羅迪亞斯的拳頭，滲出一層奇異色彩的硬膜，赫然是角質化了。
這正是他剛才擋住子彈的真相！景丸剎那明白。
面對鋒利的大太刀，卡羅迪亞斯輕易而舉地用一隻拳頭，便擋了下來。
緊接，猛然一拳朝著景丸揮去，後面那個人類已經廢了，眼前這個拿著利器的傢伙，不算是威脅，但也算是優先處理的人物。
「給我死！」
鐺！
景丸再一次擋下，可他的虎口撕裂，胸口也是被勁力震得發悶，咳出了一口鮮血，他低吼道：「冷麵小子，你想讓……瑞凱白白犧牲嗎！」
身後的基德，眼中逐漸恢復了神彩，他呢喃了一句，彷若夢囈，聽不清真切，隨後大叫道：「不能讓瑞凱白白犧牲！」他再次摸上手上手槍的板機。
卡羅迪亞斯的神情中，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恐，他低聲笑道：「瑞凱……他可還沒有死，他仍然存在這個軀體之中，你開槍，就會徹底泯滅他的靈魂。」
「別信他！」景丸一聽登時就明白了，對方怕了，他確確實實害怕基德手上那一把手槍，他沒有回頭，但卻沒有聽到槍聲，所以他也明白，基德猶豫了，不說信與不信，但內心卻仍然動搖了。
「可惡！」景丸暗罵一聲，深吸口氣，既然如此，那麼，就只能靠著自己了。
他的攻勢遽然快了起來，卡羅迪亞斯應接之間，不說遊刃有餘，卻也是頗為輕鬆，只是看到對方的神情，頓時覺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侮蔑，怒罵道：「區區一個人類，別以為你可以壓制我！給我死！」
卡羅迪亞斯握拳，擰腰，毫不留情！一拳揮去！
鏘！
景丸的刀口被崩裂，碎片飛彈，刷的一下割開了景丸身後基德的臉龐，可他彷若無覺，神情依然恍惚。
又是一拳，景丸被逼的再退了一步，噴出一口鮮血。
拳勁之重，比起瑞凱更加暴烈，每一拳傳來的拳勁，幾乎都震蕩著自己的骨頭，皮肉。
但是他眼中的光芒卻沒有消褪，反而越顯明亮，肌肉在抽搐顫抖，痛楚蔓延全身，卻讓他的神志前所未有的清醒。
拳頭一觸即收，緊接，又是一拳。
卡羅迪亞斯顯然是抱著一個戲謔的心態，並沒有全力而為，但是顯然不耐煩了，這一拳，威勢比以往更茫。
這一拳，景丸明白，可能會死。
死？景丸並不害怕，也不絕望，他唯一一次絕望，只有在那真的無路可進的情況之下，但是，眼前的生物，他會流血，他會怕，他會死……所有，這不是絕路，只要殺死他，便是路！
我的景丸流，還沒有流傳，我的名字，還沒有威揚大海！怎麼可以——死在這裡！
景丸雙手握刀，鮮血浸滿刀柄，防滑的棉繩變得血紅一片，揮刀擋上，「怎麼可能……」咬著牙，一字一頓的吼道：「讓你這麼輕鬆的擊敗我！」
「景流丸．龍降！」
抽刀划圓，一股自意志修鍊出來的勢，從死亡邊緣激發出來的潛藏的氣，頓時實質化成了一股難以言喻的能量流，從他那激烈跳動著的心臟深處爆發，蔓延到他的手，他的刀上。
涌到了他的刀上，如漆黑的鋼鐵！
「啊！」
「咦？這能量有點有趣啊！」卡羅迪亞斯饒有興緻的打量了兩眼，但卻幾乎是瞬間，他的臉色便是劇變，對方的刀勢居然猛然一變，自高到低，藉助了整個身體的重力，朝著自己砍來。
帶著的，是一股讓他都感到心顫的力量。
「這股能量不普通！這是，靈魂攻擊！」卡羅迪亞斯心中一驚，終於第一次露出認真的神色，深吸口氣，雙手合攏，呈蓮花狀，朝這一刀迎去。
景丸暴吼，聲音嘶啞：「讓你見識一下，人類……的力量！」
顫嗡！
一聲奇異的嗡鳴聲響起，時間似乎在一瞬間停頓住，而緊接的是一聲爆響，狂風憑空而起！環狀氣浪轟然炸開！
塵土飛揚！
呼！
景丸臉色蒼白如紙，熱汗沸騰，瞇瞇眼死死地瞪著卡羅迪亞斯，一動不動。
「難道……沒用嗎？」
就在這時！
卡羅迪亞斯的軀體上出現了明顯的斷層，自左胸到盤骨的位置先是出現了一道細痕，身穿的華貴大氅下半脫落，旋即，細痕擴大，噗嗤一聲，鮮血狂噴！
「吼啊！！」
卡羅迪亞斯一聲咆哮，身體一晃，又站直了。
「人類！你傷害（人類）到我了！（你傷害到我了！）」卡羅迪亞斯聲音頓時尖銳了起來，可就在他這麼大幅波動之間，他的聲音再一次出現極為明顯的交錯，那沉寂了的瑞凱，在他重傷的剎那，又再一次冒了出來。
「可惡，你也想來參一腳嗎！（可惡，你也想來參一腳嗎）！」
瑞凱，真的沒有死！？基德眼前一亮，本來開槍的手，又停住了，一次又一次的遲疑，錯失了無數良機，這一點作為一個槍手的基德非常清楚，自己到底犯多少次錯誤。
可是，他是人，不是機械，不是能夠輕下殺手的人……眼前的卡羅迪亞斯，不是幻變成瑞凱的外表，而是……他確確實實就是瑞凱啊！怎麼可能下得了這個手！！！！
「你們，就給我死吧！」卡羅迪亞斯踏前一步，胸口的傷口迸裂，又是炸出一堆鮮血，那是深可見骨的重創，所以，瑞凱再一次與他抗衡著。
「傷害到他了……可是，只是讓他更加瘋狂而已……」景丸心中絕望地無奈，「扣下板機吧……基德！」
然而，景丸想等到的槍聲，仍然是沒有響起。
「你還在猶豫什麼啊！！！」景丸咆哮著，聲音虛弱而沙啞，剛才那一刀似乎真的把肌肉每一絲的力氣都抽得一乾二凈，「他已經不是瑞凱了，就算……他不死，你覺得瑞凱還有機會復活嗎！」
基德一震。
……
砰！
槍聲響了。
可是，不是基德，而是一個手在巍巍發顫的海賊，他見卡羅迪亞斯無法動彈，掙扎幾秒后，扣下了板機。
噗。
鉛彈就卡在卡羅迪亞斯的胸前，陷進一半。
牛牛果實那堅實的牛皮，又豈是普通子彈輕易就能穿透的，更何況，這個萬年老妖，還不知用了何種手段，徹底把果實的力量激發了。
一顆心沉到了地心，穿越了東海，落到了渺渺的宇宙。
當他們最強的手段，完全無效的時候，大概那就叫做徹底死心吧？所有海賊都屏著呼吸，不敢言語，逃？不知往哪裡逃，殺，一個連子彈都不怕的人，要怎麼殺？
「怪……物！」
……
不是怪物，這只是個佔據了人類身體，會怕會死的萬年前的老不死而已……景丸深信著，基德的槍，一定有用！
卡羅迪亞斯，他根本就不知道他中了一槍。
……
在他的內心世界中。
這是一片光蒙蒙的空間，無數的黑色裂縫在蔓延著，只剩下一片僅有一人立足之地的白色空間，黑色裂縫之後，依稀可見是密密麻麻，讓人頭皮發麻的詭異符文。
而瑞凱的靈魂，就站著那最後的空間之中，無數裂縫如刀似劍般切割而來，他早已渾身傷痕，這些，不是肉體的傷，而是靈魂，永遠無法復元的傷痕。
他揮舞著拳頭，掙扎著，阻止裂縫一最一次地蔓延。
「放棄吧……」
「放棄吧……」
「放棄吧……」
妖異的聲音，帶著詭譎的氣息向他襲來，只是他仍然堅定著自己，絲毫沒有放棄的打算……不是因為他不想死，而是，他不能再讓自己的兄弟死，至少，是死在自己的眼前。
「不會放棄！」
……
景丸很他媽想一刀捅死這個人，斬出剛才那麼從所未有的一刀，可他是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甚至，只要輕輕一動，渾身的肌肉都彷佛要撕裂一般，他甚至連逃都不能！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瑞凱與卡羅迪亞斯在爭鬥。
為什麼，還不開槍！
「不管有沒有用！既然他會懼怕，那就開槍吧！」
「基德……不想有人再死，那就，開槍！」
……
裂縫，已經刺進了瑞凱的靈魂，他的手手已經消失了。
他仍然可以聽到，看到外界發生的一切。
「是嗎？」
「基德的槍……」
「有用？」
「那就……」
瑞凱咧嘴一笑，鐵拳狂舞，破開裂縫，只為吼出那麼一句。
……
卡羅迪亞斯的身體不斷地顫抖著，抱著頭，低聲的嘶吼著，如同野獸一般，咆哮之聲，震人心魄。
那是，哀鳴嗎？
「開槍！」
說話的人不是景丸，而是卡羅迪亞斯，準確而言，是瑞凱！只見他的右眼恢復了尋常的紅，但顯然，在他身體當中的瑞凱，如今已經奪得了一定的控制力，紫黑閃爍不定。
「開槍！基德……」瑞凱嘶吼著，渾身上下都在抽搐，青筋暴現，胸上傷口不是迸裂，而是撕裂，血濺如雨，砰地一聲，重重地踏前一步。
「開槍！」
基德一怔，他知道，已經沒有機會了，他的手指在顫抖，但緊接，便是堅定無比，他也許會婆媽一次，會猶豫兩次，但是，絕對不會再一次，錯過機會。
真的要開槍了嗎？
腦海中無數回憶閃現，最後，定格在瑞凱這一張臉上。
「瑞……凱……」
瑞凱猙獰扭曲地一笑。
「殺了我。」
似乎響起了一聲嘆息。
扣下板機的一瞬間。
所有人都聽到了一種發自靈魂的獸性咆哮！抹殺著人性，內心的惡魔正在脫囚而逃，撕裂一切道德已知，粉碎所有理性知識，衝天而去，緊接，又像是幻覺一般，確確實實地看到一道黑影，似乎是著一雙巨大肉翅的巨人虛影！
只見這黑影幻化成一股深藍色，如汪洋深處般深邃的光芒自槍口狂涌激射而出！如洪河怒濤，大海憤怒，深淵惡魔全力出手的一擊！
吼！不是槍聲，而是一聲咆哮。
這一槍沒有偏，筆直地射進了卡羅迪西亞的額頭，強大的衝擊力直接將他整個人掀倒。
一切，盡歸寂寞，彷佛一切只是幻覺。
燧髮式手槍，帶著淡淡海腥味的硝煙味道。
以及，那定格了的笑容。
一切，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