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門
沉默了很久，似乎都沒有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眼前少年的言行舉動，無一透出一種天馬行空的跳躍，別說是現在的精神狀態，就算是平常，也未必跟得上。
「閉嘴？」
「我說的就是你們，明明先來一步，大好機會不把握好，卻在這裡頹廢絕望浪費時間，還圓了一套說法騙過自己，甚至還想騙過我們？」夏洛輕笑一聲，他轉頭望向景丸，只見景丸的神情很古怪複雜，有種期待，卻又有種尷尬。
「難道你真的找出了離開這裡的方法？」那個基德刷的一下站了起來，急聲問道。
「找到了。」夏洛點頭。
「我不信，你憑什麼找到的？這裡什麼都沒有。」一個牛角海賊團的海賊大聲罵道，「少年，你別在這裡吹牛了，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夏洛瞧了他一眼，紙級，便笑道：「海賊果然就是海賊，說話顛三倒四毫無邏輯，你媽養大你的是時候花了很大功夫阻止自己一頭撞死在牆上吧？」
夏洛這句話，惡毒到還得讓人腦子轉過彎來才明白他在罵什麼，那個海賊沒想通，望著夏洛發怔，直到旁邊一個人提點，他才勃然大怒，二話不說抄起手中的刀朝著夏洛就衝來。
基德伸手一擋，擋住了那人，那海賊頓時停止腳步，被基德的槍口在腦門上一頂，聽到他名頭的人都很難不慫。
「……你說你不是海賊？那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跟景丸他們在一起。」基德的思路也倒清晰，剛才夏洛那句話，無疑暴露了自己身份，所以他才覺得奇怪，為什麼這麼一個人會出現，眼神一厲，語氣發寒。
「你是什麼人？」
他由衷地希望，夏洛說出自己是什麼考古學家之類，那麼，他之後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充滿說服力，而非一個痴人胡說……他們已經再才經受不住一次打擊了。
「我是，一個……」夏洛伸手擋住自己半張臉，露出了奇異的笑容，突然一下高聲叫道：「來自東方的劍手！」
「……」
「很好，非常好！少年，你的表演已經結束了，我不知道你是覺得在這種時候讓大家心情放鬆一下比較好，還是你一心尋死。」瑞凱已經有幾分不耐煩了，他低聲道：「你可以閉嘴了，如果你再說出一句話，我就殺了你。」
「你敢！」景丸大步站到了夏洛的面前，厲聲道：「他是我的人，你敢碰他一下，我不怕再次跟你開戰！」
「別忘了，我昨天才殺了你的一個成員。」瑞凱從來就不是個甘心受人威脅的人，更何況，還是一個手下敗將的威脅。
「如果我一定要殺這個少年呢？」
「那就開戰吧！」景丸的手已經摸上了刀柄，只待對方腳步一動，便可出擊，身後的海賊都已經各自擺出相同的架式，隨時準備應戰。
瑞凱那邊也是相同。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候，夏洛卻慢條斯理地說著：「所以說，你們都是一群白痴嗎？你媽逆生產時候把你們腦袋生在屁股里了？還是你們的排泄系統都是在腦殼裡面？」
景丸都無奈了，都這種時候了，你的嘴巴就不能休息一會嗎？昨天一整天都沒發現，原來你是這種人：「夏洛……你，消停一下。」
「明明事情早就可以解決的，偏讓你們一個二個插嘴插得跟插人菊花一樣爽，能閉嘴嗎？我說過，我找到出口……或者，是通往下一個地方的方法了。」
「如果，你是在騙我們，我會親手殺了你！」
「你敢！」
眼看著景丸跟瑞凱好像又要打起來，夏洛卻大吼了一聲：「喂！」把他們兩人嚇愣了之後，才指著瑞凱鼻子罵道：「你們能消停一下嗎？要不要看下現在是什麼時候啊？知道是什麼場合嗎？多大的人了，還像是個小孩子一樣吱吱喳喳沒完沒了的，長點心好嗎？」
現在到底是誰沒完沒了！？到底是誰不會看場合說話了？誰他媽不長心了！？我去你大爺！瑞凱從來沒有如此暴怒過了，他額角的青筋在跳動著，牛角已經長了出來，身型也是暴漲，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跡象。
「船長，慢著……先看看，他有什麼花樣。」基德寒著臉，拉住瑞凱，同時望向夏洛：「穿著黑袍的小鬼，我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但我希望你不是在對我們開玩笑……現在，沒有一個人可以承受得起再一次的欺騙。」
夏洛一愣，眼前的人，有點有趣。
出海這麼久，見過的不是暴怒，就是智障，又或是暴怒的智障，如此理性的人還真的很少見，就連景丸這劍術高手也無法在這種時候沉住氣。
『槍侍』基德嗎？有點有趣。
不過夏洛向來都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要是你好好對他說話，他也不會胡說八道，而是平靜地回復：「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開玩笑，如果惡魔果實的能力，真的足夠強大，而死物，亦擁有進食果實的能力……這些，你們比我清楚，如果真可以這樣，那麼，瑞凱的說法很大機會並沒有錯，只是錯在一點。」
夏洛驟然變得冷靜而睿智，跟剛才那個說話極其嘲諷的瘋癲少年像換了個人似的，讓基德一時間有些無法跟上，怔了一怔，才問道：「是什麼？」
「吸收我們的靈魂，維持遺迹的運行。」
夏洛微笑道：「如果它是單純想吸集靈魂，大可以一開始就將我們全部殺死，如果它是想收集人類在極度恐懼時候產生的靈魂，那麼……我們現在死了嗎？還是你覺得，我們現在這種情況，比起幻境中更加恐懼？」
一片寂靜，只有粗重的呼吸聲。
「你的意思是……遺迹並不想殺了我們？」
「唉……」夏洛按著腦袋，有種在跟弱智說話的痛苦：「不想殺我們，那麼那些機關也沒有設計的必要了吧？他是在挑選，挑選合適的人，這樣想，不才是最合理的嗎？」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因為這是我說的。」
凡是聰明人，都有著一種說不上是優點還是缺點的特點，就是，他們對於自己的猜測，只要有一點能夠站穩，就會絕對堅信，即使是錯的，也會義無反顧地走下去。
在真相掀開之前，自然是沒有任何真憑實據可以證明夏洛說的是真是假，但是，夏洛並不會因此就覺得自己是錯的，推理推理，推演的真理，凡是推演預測，在發生前，誰能說清真假？
夏洛輕笑道：「我們的手電筒幾乎沒有用，這是在讓我們克服對黑暗的恐懼，漫長的樓梯，嗯，大概道理也是一樣，然後幻覺，也是讓我們克服恐懼……至於為什麼會死，大概會古代文明時候人比較多？死了也無妨？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還記得，在你們通關時候，發生什麼事了嗎？」
「通關……」基德有些無法接受這個有點兒戲的用詞，但他聞言，臉色也是大變，不止是他，就連瑞凱，景丸他們，幾個稍為比較聰明的人，都記了起來，發生了什麼事。
那一個黑洞……以及，伴隨而來的那聲呢喃！
「這是古代文明，還記得嗎？」
基德神情凝重，一字一頓地說著：「那是……口令！」
「沒錯。」
「可是，我們都已經忘記了，誰會記得那種聽不懂的語言啊！」
「我……啊！我記不起來了！」
「可惡！」
海賊忍不住大聲叫嚷，仍然是透出了絕望。
唯獨，只有幾人，死死地望著夏洛。
「身為一個劍手，記住所有細節，是很重要的。」夏洛輕輕一笑，聞言，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
「只是……你們真的有勇氣踏入下一關嗎？」夏洛話鋒一轉，帶著幾分詭秘的笑容，「之前，不管是機關，又或者是幻境，又或者是現在，一關比起一關更難，你們覺得，還可以走下去？」
「能不能走下去，不關你的事，給我把口令念出來！」
夏洛笑了一聲：「那麼，生死就與我無關了。」
說罷，他便閉上了眼睛。
「sjfvollkaz，askqzxvaazxxzl……」夏洛嘴巴極快地開合著，吐出一種似乎極為古老艱澀的語言，發言古怪，似乎與現代人類的構造並不相同，隨著夏洛念出，他的額頭也是冒出了熱汗，眼皮跳動不已。
突然，聲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他們不知道是念完了，還是夏洛忘記了，殿堂之上，什麼事情沒有發生，瑞凱忍不住想開口，就在這個時候，終於出現變化了。
嗤……嗤……
一種奇特的聲音響起，然後，那一枚未知能力的惡魔果實投影，忽然沿著紋路裂開，化成碎片，碎片在半空之中展開，化成了一片黑漆漆的布幕，似乎通向未知的地方。
門，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