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放下
夏洛被擊飛的位置是斜著的，因此那獅子也在眼中消失不見，想必對方也是以為自己已經死了沒有再追擊過來。
舔了舔嘴唇，露出了一絲複雜的神色。
娜美急急忙忙地跑到了夏洛面前：「你沒事？」
「沒事。」夏洛拉開了娜美，「還好讓你先走一步，不然那獅子一巴掌拍上你，像你這樣的小身板，還不被拍成肉醬。」說罷，嘖嘖兩聲，視線又在她的身上遊走。
「嗯……」娜美點頭，臉色也是有些發白，她也沒有想到這頭獅子的力量居然這麼大，夏洛的實力她大概也知道一點，那可是一個一挑十幾個海賊的勐人（你勐人的標準真低），可還是被獅子一掌拍飛。
「啊！路飛！」
娜美突然驚呼一聲，她看到像個沒事人一樣的路飛從一間破爛的房子之中走了出來，他臉上無驚無喜，大步朝他們走來。
「你也沒死？你們到底都是些什麼怪物啊！？」鎮長膛目結舌，說話有都怎麼利索了，「連、連房間都塌了，為什麼你會沒事啊！？」
「你很想我死嗎？」路飛不滿地道了一句。
「你們來這個鎮上有什麼目的？為什麼會和那些海賊扯上關係？」鎮長驚疑不定，感覺眼前這兩個小鬼，似乎也不是什麼普通人……廢話，有哪家的普通人可以倒飛十幾米，打穿牆壁，還可以好端端的？
「那還得著說嗎？當然是為了尋找偉大航道的海圖以及夥伴囉！」路飛望著娜美輕笑著，「我還在等著你加入呢！」
「我才不會加入海賊團！」娜美吐出了小丁舌，但語氣卻也沒有之前那樣斬釘截鐵以及生氣。
夏洛嘆了口氣，唉，好好的一個人就這麼被拐跑了。
不過他也不可惜，反正也不是自己的女人。
「沒有追殺過來。」夏洛皺了皺眉頭，「看來他的目標好像真的是那個劍手索隆。」
路飛點頭：「嗯，我現在回去索隆那邊看看，那個穿布娃娃裝的可能會對他不利。」
「笨、笨蛋！你現在要是過去，肯定會被獅子吃掉的！」那個鎮長急道。
夏洛望著娜美，沉聲道：「我留在這裡保護你，好嗎？」
「誰、誰要你保護啊！」娜美被夏洛突然的真情告白嚇了一跳，不由臉上有些泛紅。
「萬一那獅子繞回來了呢？」
「我……你愛呆在哪就呆在哪，腿長在你身上，誰管得了你。」娜美說著，腳步卻是下意識地走到了偏夏洛旁邊的地方，似乎隨時準備躲在他的身後，但旋即娜美像是想到什麼，不禁促狹一笑：「夏洛，你……該不會是怕了吧？」
夏洛不動聲色，道：「嗯，那獅子蠻厲害的，我要贏沒問題，大概是慘勝，這附近沒醫院沒人，有些不方便。」
「……你還真承認了！？」
「不然呢！明知道打不過還上去逞英雄嗎？我又不是智障。」
……
過了五分鐘，他們也覺得是時候回去了，尤其是鎮長，他有些擔心咻咻的情況，那頭獅子這麼厲害，如果真想害咻咻的話，恐怕咻咻會有危險。
娜美小心翼翼地走向轉角處，生怕被人遠遠聽見，看到那貓腰踮腳的樣子夏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壓抑住上前震她一下的念頭。
「啊！」娜美突然低呼一聲，旋即又把自己的嘴巴捂上了，眼中泛著不敢相信，而緊接而來的便是憤怒，低聲喃道：「為什麼……」
夏洛聞言，神情卻也是不變，似乎知道娜美看到了些什麼，他徑直地走出轉角，平視著大街，輕道：「果然燒起來了。」
在那寵物食品店本來的位置處，是一片被烈火燃燒一空的廢墟，縷縷黑煙還在升騰，周圍被燻得發黑，只剩下被燒得烏黑，一碰就斷的木頭，什麼寵物食糧，什麼回憶盡化烏有。
咻咻坐著一動不動，一如最初，沒有哀鳴，非常平靜，兩隻曾經明亮的眼睛，只時卻是黯淡無光，不會說話的牠，只能夠默然對著那片廢墟。牠的身上多了許多的傷口，血滲在白色的皮毛上，顯得格外的刺眼。
這一幕，無疑是讓人心酸的，守護已久，最究還是一場空，只有那熊熊烈焰過後的虛無以及落寞。
娜美身體在微微顫抖，鼻子有些發酸，這一幕勾到了她內心最柔軟的一幕，看著咻咻，竟是有種看到了自己，在絕對的暴力之前，只能無聲地憤怒。直到現在，這股痛楚，仍然無法徹底發洩出去，只能留在內心深處成為一道時刻作痛的傷痕。
瞧了一眼夏洛，卻看到了一張平靜無比的臉，心中無名火頓生，咬著下唇，急步走向他，一把抓住了他的領子：「你早就知道了？」
「猜到一點點吧？」夏洛聳了聳肩，踮起了腳，「別扯我領子，衣服質量不過關。」
「你為什……」娜美說不下去了，知道又能怎樣？即使是一直自大到不行的夏洛都承認不是獅子的對手。難不成，她還厚著臉皮，讓夏洛為了一隻狗而跟一頭獅子拚命嗎？
鬆開了抓住夏洛領子的手，也沒有道歉，慢慢走到了咻咻的旁邊。
「不管是這個傢伙，還是那個傢伙，海賊……都是一樣可惡……」娜美眼中悲色一閃，語氣中多了幾分深沉：「只要高興，就可以隨便搶走別人珍愛的事物嗎！？」
「海賊殺死了許多我身邊的人。」夏洛突然道，「可是我不恨他們，因為我知道，世界總是弱肉強食。」
娜美一顫，像是被觸碰到了底線，轉頭恨恨地望著夏洛：「弱肉強食又如何！？他、他們憑什麼這麼做！？」她說著，伸手一把扯起夏洛的衣領，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
「憑什麼，你這話說得真可笑，就憑人家拳頭大！要是你打得過巴其，你還會用『偷』的方法嗎？你只會直接踩在他的臉上要求他把海圖交出來，要是你打過得佔據你村子的海賊，你還會為了這一億而勞碌嗎！？好笑！」
夏洛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直刺人心。
娜美很想大大聲說出一句我不會，讓夏洛徹底閉嘴，可是她沒有辦法，不知一次她幻想過，要是可以打倒惡龍多好，要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打敗巴其，再拿走他的寶藏，是多麼的大快人心。
對啊……自己憑什麼？
望著眼中靈動漸漸黯淡下來的娜美，夏洛心中有些莫名的不忍，想安慰，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他這才發現，自己似乎始終未變，仍然是那個抽離於『人類』的存在，缺失的感情，才能讓他如此平靜地看待著除了自身以外的一切。
咻咻的故事很可憐，但夏洛卻沒有一點在乎，什至乎，這件事都不會在以後出現在他的回憶之中，終究對現在的他而言，這一切不值一提。
良久，娜美失魂落魄地走開了，夏洛終於忍不住，伸手抓住娜美的肩膀，輕道：「你沒有錯。」
娜美眼中微微綻起了光芒，但她張了張嘴巴，卻發現不知該如何整理自己的語言：「可、可是……」
「即使你擁有實力，你也不會以殺人為樂，你也不會強搶別人的財物，你只會保護自己所想守護的。」夏洛沉吟半響，眼中光芒明滅不定，眉毛絞成一塊，嘴唇不定的嚅動著，似乎在著極大的心理抗爭，但最後他還是徐徐開口：「對不起，娜美，我語氣太重了，你就是你，你跟海賊不一樣。」
娜美不知道，夏洛說出這句話，到底花了多大的勁，就連夏洛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可能，自己真的不想看到這個善良的聖母瑪莉亞落下神聖的淚水，然後走上黑化的道路。
對此，夏洛也只能儘可能用輕鬆一點的解釋，去緩解自己心中的複雜。
娜美嗯了一聲，輕輕點頭，看著夏洛強擠出來的笑容，覺得有些好笑，聽完夏洛的話，她也徹底放開了心思，對海賊的痛恨，竟是少了那麼幾分……當然，對於惡毒，以及那頭獅子，她仍然是不能原諒。
可是對路飛索隆這兩個傢伙，那種徹骨的恨意，卻已經幾乎消弭了。
海賊也是人，同樣分好壞。
「……謝謝。」娜美輕聲道，聲如蚊吶，幾乎細不可察，夏洛故意大喊一聲：「什麼！？什麼！？」
「滾！」娜美沒好氣的伸手狠狠地在夏洛探過的臉上捏了一把，觸手軟膩細滑，不禁又捏了一下。
「哎！」夏洛拍開了她的手。
娜美莞爾一笑，叉起腰鬆了口氣，仇恨的鎖鏈儘管沒有徹底斷裂，可落在心中的枷鎖已經鬆動了幾分，讓人可以從中喘上一口氣。
「夏洛這傢伙……真是的。」望著捂住臉，一副連爸爸都沒有打過我這樣表情的夏洛，不由搖頭失笑，「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人啊！一時又像是個孩子，一時又可以說出這些道理……算了，精神病人的思維我可不想去猜。」
夏洛捂著臉，指著前面道：「他回來了。」
路飛，徐徐從轉角走了出來。
一直閉嘴不語的老鎮長驚道：「他手上拿著的是什麼？」其實他並非不是說話，而是在剛才那種氣氛之下，他實在是找不到插嘴的餘地。
夏洛目力驚人，輕笑一聲：「狗食。」
路飛望了他們一眼，徑直走到了咻咻的旁邊坐下，把手上的那盒東西，放到了咻咻的面前，他笑道：「我只拿到了這個，其他的全部都被獅子吃掉了。」
那，是一盒寵物糧食，在其封面上，還印著咻咻的樣子。
夏洛忍不住笑了出聲：「果然啊！不是海賊都是壞人，也不是每個海軍都是好人，是個人，就有分好壞的。」
「嗯。」娜美也是輕笑點頭，如果是之前的自己，看到路飛回來可能就破口大罵了，但是，現在她也明白了，路飛這個笨蛋，絕對不是什麼壞人，只是一個與朋友承諾要前往偉大航道的熱血傢伙而已。
「你非常勇敢啊！居然跟那隻獅子奮戰那麼久！雖然這東西已經被壓扁了，不過，還是看得出是什麼東西。」
「汪！汪！汪！」
咻咻搖了搖尾巴，越搖越快，似乎很高興的模樣。
「船長！船長！！！」
就在這氣氛溫馨的時候，一把不合時宜的說話聲自遠方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