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經病？
越過了城門，便直接來到了斯亞城最為熱鬧的區域。
街道兩旁商鋪林立，外一層則是一些小攤檔，放著各式各樣的小飾物或者其他東西，夏洛左顧右盼，似乎想尋找多少有趣的東西，卻發現，大多數都是擺賣一些小飾品，或者手工藝品。
這些小玩意，卻是不入他眼。
夏洛在經過多年的性格扭曲后，一般時候其淡漠之意並不明顯，臉上永遠都是似笑非笑的可惡表情，換做是剛醒來的他，連看，也不會看。
蘭斯看到夏洛左顧右盼，似乎是對這些小玩意頗感興趣，心中一動，問道：「你想先把東西採購完了再逛還是先逛再去採購？」
「逛的話就算了，這些垃圾有什麼好逛的？」夏洛藐視了一眼旁邊攤位上放著的手工藝品，那是幾個用綿布，或麻布織編出來的一些手繩，娃娃之類的小玩意。
那店主本來還很熱情地叫賣著，一聽到夏洛的話就惱了：「喂！臭小鬼，你說什麼？你敢再說一次嗎？」
夏洛佯作疑惑：「奇怪，你就這麼賤非得讓我再說一次嗎？我說你這些玩意是垃圾，有聽懂嗎？」
其神態之可惡簡直讓人想朝他鼻子上揍上一拳，那老闆也不例外，啪的一掌打在小攤桌上，木頭車一陣搖晃，幾條手繩也掉落在地，老闆的臉色陰沉欲滴：「你是故意來找碴的嗎？」
「……夏洛大爺，當我求你，你能別鬧事嗎？」蘭斯無奈扶額。
蘭斯可以說是跟夏洛一起長大的，海賊襲鎮之前，夏洛像冰山一樣，但那一年之後，夏洛患上了精神分裂……這是蘭斯的見解，事實是否如此他並不清楚，但他覺得這就是精神分裂。
行事毫無邏輯可言，但在夏洛自己的世界而言，似乎卻有著一道只有他自己清楚的脈絡在運作，極為奇怪。
百分之九十的時候，他都處於一個極致瘋狂的狀態，似乎是為了嘲諷而生，從剛才莫名奇妙地用著不加掩飾，什至可以說是吼出來的音量，說出那些巡邏的衛兵是垃圾。
又譬如現在。
餘下的百分之十，便是那個冷漠如故的他，但這似乎只出現在發生戰鬥的時候。
夏洛推開蘭斯，罵道：「你別插嘴，這傢伙不罵不行。」轉頭又瞥了一眼老闆，冷笑一聲：「現在你想怎麼著？還想聽第三次嗎？」
「嘶！」那老闆氣得倒吸一口涼氣，這世道還有人這麼橫的？嘴唇顫抖，許久才怒聲喊道：「你罵人垃圾還有理了？」
夏洛皺了皺眉頭，劇本不是這麼走的啊？接下來不是該你上來揍我一拳，然後我還你一拳，展開我旅程的篇章嗎？你還跟我講什麼道理啊？哎啊，現實的人心果然沒小說里的心胸狹窄，一觸即發。
夏洛雖然如此想著，但腦中一轉，便知道自己當街辱罵痛毆無辜小店老闆被見義勇為之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自己出手將其反殺，然後成功打起點小名氣的打算是徹底破產了。
現在的氣氛就有些尷尬了。
夏洛臉色不變，神情自若，仍然是斜乜著老闆，冷笑道：「你弄出這些垃圾玩意就有理了？」
「……你有病吧？」老闆的怒氣莫名奇妙就消了，用著憐憫的目光望著夏洛。
「嘿嘿。」夏洛笑而不語。
「算了算了，我不計較了，你們快走，別攔我做生意……」老闆朝兩人揚了揚手，語氣一頓，又對蘭斯補了一句：「別讓你兄弟亂跑了，這世道人心不古，要換個脾氣暴的說不定就跟你兄弟打起來了。」
蘭斯笑得有些尷尬，然後把夏洛給拉走了。
……
蘭斯對夏洛也是不敢多說什麼，瞄了一眼夏洛，只見夏洛也不生氣，只是看他那雙漂亮的雙眸之間流轉著奇異的光彩，似乎想到什麼很有趣的事情。
「原來如此……不是每個人都盡相同，要判斷一個人的行為，還得從他的性格入手，還真是有趣，那麼是不是從結合對方性格，背景，環境，外在因素，便可以做到近乎是預測未來的推理呢？」
沉默之間，兩人已經來到了鐵匠鋪。
鐵匠鋪門口頂著一塊殘舊的牌子，sam』s的字樣，銹跡斑斑，但卻很牢固，沒有一絲搖搖欲墜。客人極少，近乎於門口羅雀，也有幾個好奇進去，但沒多久又黑著臉出來的客人。
「山姆大叔！」
蘭斯走進去大聲招呼著。
夏洛跟著進去，掃了一眼，店裡面兩邊牆上都掛著各種的兵器，刀槍劍棍盾都有，底下四個矮的玻璃櫃中放著一些比較珍貴的兵器，而在正後方，一眼就可以看到的地方的牆上，清空了一片，中間只放著一把太刀。
刀身微彎，長大概一米二左右，鋒刃極長，亂紋，紅色綁帶通紅，刀銘春雨繼助丸。
一個中年金髮壯漢從后室走了出來，他的身材極為高大，看上去足有兩米，一雙手臂更是比夏洛的腰都還要粗，他手中拿著一個看上去極具重量的大鎚子，身上衣袍帶灰，散發出一股高溫，似乎剛才打完鐵。
他皺著眉頭不耐煩地說：「我認識你嗎？」
蘭斯臉上的笑容一僵。
他臉上諂媚地笑道：「啊，你不認識我，我認識你啊！山姆大叔，斯亞王國里誰不說稱讚山姆大叔你打出來一手好刀！」
蘭斯的腦袋微微垂下，神情看不清楚，但夏洛卻看得很清楚，那似乎是一絲不甘？一絲即隱，不易察覺。
對於蘭斯的話，山姆只是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嗯嗯，你這麼誇我也不會給你折扣的，說吧，你應該是那些小村鎮過來買兵器的吧？」說著，他的目光又四處飄向，對於蘭斯似乎不屑一顧。
「對。」
「要買什麼……喂！碰之前跟我說一聲！」山姆勐地暴喝一聲，聲浪大得讓蘭斯整個人都僵住了，被他喝叱的客人更是嚇得手一抖，連忙放下手上剛拿下的一把刺劍，悻悻離去，口中低聲罵罵咧咧。
山姆這個人，確實打得一手好鐵，只可惜性格極其暴躁，不然客人也不會只有這麼點，能來的要麼都是需要趁手武器而且自身脾氣好的，又或者是跟山姆這暴脾氣看對眼的人。
蘭斯屬於第三種，比較窮的，所以，他只能低聲下氣，因為這裡比起其他店鋪更加划算。
突然，山姆看到了夏洛腰間的鬼魚，神色一凝，刀鞘古樸奇特，質地溫潤，通體墨黑，上面凋刻著細碎的文字。尋常而言，理應是看不見的，但其凋法技藝特殊，竟有著隱隱透光的感覺。
這是其中一個原因讓山姆注意到這把刀，另一個原因是，多數兵器都帶著幾分弧度，無論是匕首丶打太丶太刀，砍刀，像這種直刀的設計，真的很少見。
「這把刀能借我看一下嗎？」山姆鬆了鬆手指的關節，突然問道。
夏洛還在欣賞著那些牆上的兵器，心中還暗自冷笑，吐槽著『這金髮壯漢打得一手好武器，卻沒有客人，難道這鐵匠界還有潛規則這個說法』這種惡意滿滿的念頭時候，聽到山姆的那粗魯的聲音，不耐煩地轉頭望去。
「借你妹啊！你這是借東西的態度嗎？給我好好再講一次啊王八蛋！」夏洛一開口便是連珠爆發，旁邊的蘭斯攔都攔不住。
山姆聞言，一怔，腦袋當機了，好久都沒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了，但緊接便是暴怒。
憤怒控制了身體，握著手中的重鎚便朝著夏洛勐揮而去。
「嘿！」夏洛嘲諷技能點滿，一是因為他想看別人暴跳如雷的變態僻好，另外一個就是，這樣比較好找對手，以往他在海賊群之中，大吼一句你們這些被馬**菊花的海賊都過來吃我大便，全場的海賊都會放棄現有的對手，跑過去攻擊夏洛。
面對對方的鐵鎚，夏洛後退一步，右手一翻，刀鞘赫然已經握在了手上，朝著對方的鎚子一震，只見夏洛黑袍登時一抖，獵獵作響。
山姆暴怒中全力的一錘，居然被夏洛徹底化解了。
「你！這是什麼妖術？」
「妖你妹夫的術，這叫劍術！」夏洛冷笑一聲，當即，刀鞘一挑，直接欺近了山姆的胸前，一肘搗去，直將山姆擊退了數步。
山姆痛苦地悶哼一聲，捂住胸口，怒視著夏洛：「你是來搞事的嗎？」
「喂！是你先出手的吧？我這叫**丶咳，自衛，頂多判過自衛過度，我靠這罪名好噁心……言歸正傳，你還要跟我打嗎！？」夏洛自說自話，嗨得一逼。
「……」山姆被眼前人的無恥驚住了，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旁邊的蘭斯看得都無語了，故意嘲諷人，再去打人，這傢伙簡直是惡劣到極致，但他還是忍不住出口打了個圓場，才這樣下去這次自己的任務就沒辦法完成了：「大家一人退一步，大叔你再問一次？夏洛，你也把刀借來一看？」
山姆深吸了口氣，剛才短暫的交手，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方，先不說他那奇異到奇怪的化解之法，單是對方是個神經病就不好處理了，況且自己只是個鐵匠，空有一身蠻力也不懂多少戰鬥技藝，肯定得吃虧（已經吃了），可是這面子也拉不下來，只好木著臉：「這位，可否借刀一觀？」
這請字是怎麼都說不出來，太丟面子。
夏洛望了一眼蘭斯，只見蘭斯臉上仍然帶著些微諂媚的笑容，心中也是嘆了口氣，卿本佳人，奈何作賊？他實在有些見不慣蘭斯的諂媚笑容，可是，他同樣知道一件事。
弱肉強食，弱者想活下去，只能找出自己的生存之道。
而且，他很清楚，蘭斯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他連山姆這種徒具外表的垃圾玩意兒都打不過，只能，屈膝卑躬。
錚的一聲。
一種刀鋒削過空氣的顫抖嗡鳴在這個鐵匠鋪的店面之間回蕩，什至引起了有些兵器的共鳴，雖然維持的時間只有短短的半息，但還是讓人震驚得無法言語。
「這把刀……」山姆一驚，這小鬼，這把刀絕對是好刀啊！劍為百兵之王，刀不過是凶兵，卻能讓萬兵臣服，絕對不簡單！
「鬼魚！」夏洛糾正道：「刀名鬼魚，長……不知多少，重……也不知道多少。」
「……」那你就別說啊！山姆這老練的傢伙都忍不住想吐槽了，但旋即，他的注意力便被夏洛手上的鬼魚刀吸引過去。
眼前這黑刀，不，鬼魚，柄長一尺，可單手握，也可雙手握住，上面沒纏布條繩子，只有魚鱗一般的微微凸起，對上，也沒有護手，但魚鱗突出的地方正好形成了一個箍，可以防止對方順著刀身滑落斬斷手指。
刃長一米，堪稱長刀，三指寬，平整若削，材質似木似玉，又透出幾分鋼鐵般的厚重，上面密密布布刻著如刀鞘般的細碎符文，蠅頭小字，神秘莫名。
「這……這難道大快工二十一刀！？」山姆驚訝地看著眼前這把筆直如釺的長刀，想伸手去撫摸，卻還是尊重那一臉不爽的夏洛的意願，只是把大腦袋湊了上去，極近距離打量著刀。
眼睛靠近刀鋒的時候，一股銳利之意撲面而來。
「好鋒利的刀！」山姆連忙閉上了眼睛，把臉退開。
他腦中思緒千百轉：「不過，不是大快工二十一刀，在大快刀二十一工之中，只有秋刀一把黑刀。可秋水卻是亂刃，這把顯然是直刃，而且比秋水更深邃，怕是無上大快刀吧？」
他試圖看出這把刀上的工藝，但困於技術所限，好久也沒看出什麼端倪。
「這個……你可以試著揮兩下嗎？」山姆也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說著。
「你之後還要不要我脫了衣服給你耍個劍舞啊！」夏洛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五手一抓刀柄，反手便挽了一手，刀切過空氣時無聲無息，黑色寒芒閃了又閃。
「好刀！真的好刀！只是……唉，明珠蒙塵，落了在個神經病的手上，這刀，可惜了。」山姆已經徹底無視了夏洛所說的任何一句話，他已經懶得吐槽為什麼耍劍舞要脫衣，因為要是跟他較真，只會徒被惹毛，還得被對方揍一頓。
……
走出了鐵匠鋪，兩人雙手皆空，因為訂購的量有點大，山姆便說在鍛造好之後，會找快遞公司把兵器運到燕子鎮。
夏洛手指在刀柄上輕敲著，聽剛才那金髮中年人所言，自己的鬼魚，似乎並不是尋常的刀，世間快刀數十，大快刀，無上大快刀，而自己的，顯然不在其中，又卻與之相差無幾。
鬼魚，到底是何物？
這把刀，來歷不明，在名刀之中，不見其名，其至連類似的設計都欠奉，陪伴自己而來，自己抱刀自海上出現……夏洛已經許久沒有思考過自己的身世，但此刻，這種疑問，卻再一次因為鬼魚而被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