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暴露
寧王府的事情，如今已經傳到宮裡了。
這是午後，風雪小了些的時候，寧王府來了個皇帝身邊的公公。
那人要見的卻是寧王妃。
韓末露身披大氅，迎了出來。
「聽說公公要見我？」韓末露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眉清目秀的小太監問道。
那人忙給韓末露請安行禮，隨後說道：「奴才奉皇上旨意，來請王妃入宮一敘。」
韓末露挑挑眉，問道：「皇上可說所為何事？」
那人搖了搖頭，說道：「皇上只說讓王妃即刻隨奴才入宮，旁的奴才便不知道了。」
韓末露腦中瞬間閃過一萬種可能，卻終是說道：「好，請公公等一下，我回去換身衣裳，即刻就來。」
韓末露換上朝見的衣裳后，只帶著靈芝一人和那個傳旨公公進了宮門，來到了議政殿。
韓末露微微皺了皺眉。
議政殿是上朝的地方，皇帝怎麼會在此召見她呢？
帶著疑惑，韓末露一人進了大殿。
大殿內正前方的龍椅上坐著身著龍袍，不怒自威的皇帝，身旁垂手而立的正是秦良，除此之外，竟是再無一人。
韓末露感到了一絲不安。
她向皇帝恭敬的行禮問安后，輕聲道：「不知父皇召見慕雪，所為何事？」
皇帝扯了扯嘴角，冷聲道：「韓末露，你還打算瞞到什麼時候？」
韓末露渾身猛然一僵，四肢百骸都感到了恐懼。
她不怕皇帝會賜死她，她怕的，是皇帝不肯放過她。
韓末露感到喉嚨有些乾澀，勉強出聲說道：「父皇這是什麼意思，慕雪不太明白。」
皇帝悠然自得的撣了撣龍袍上並不存在的塵土，說道：「你是想讓朕當著世人戳穿你的身份嗎？」
韓末露低著頭，緊抿著嘴唇，強迫自己不要發抖。
她不想再被皇帝控制了。
她不想再為皇帝做任何事。
她不想，再做一個不能見光的殺手。
皇帝挑挑眉，接著說道：「其實索昌雄在臨死之前，就告訴過朕你的身份，朕當初留著你，也不過是看在他的面子上罷了。」
韓末露的心，已經沉到了海底。
她一改方才的溫順謙和，冷冷的說道：「既然皇上已經知道了，那就有話直說吧，不用如此拐彎抹角。」
「好。」皇帝揚聲說道：「朕就喜歡你這樣痛快的性格。」
說著，皇帝向一旁的秦良遞了個眼色。
秦良會意，緩步走下台階，來到了韓末露身旁。
他從袖中取出一張折好的宣紙，遞給韓末露，「王妃請收下。」
韓末露拿過宣紙，不解的看了看秦良，又抬頭看向一臉得意的皇帝。
「這是什麼？」
皇帝道：「你先打開看看。」
韓末露皺了皺眉頭，依言打開宣紙。
只見上面洋洋洒洒的寫著一些人名。
韓末露看過後，心中猛然一驚。
這些人幾乎都已經被賢妃和太子收買了。
難道皇帝已經知道了？
她試探的問道：「皇上給我這些大臣的名字做什麼？難道是想讓我把他們都殺了嗎？」
皇帝呵呵一笑，說道：「你放心，朕不會讓你現在就殺了他們的，朕要知道他們和什麼人在暗中勾結，竟然連賑災的銀兩都敢貪污！」
皇帝口中的賑災銀兩，正是兩個月入冬前，北部鶴城發生的特大火災。
而那次押送賑災銀兩的，正是賀蘭誠從前的部下。
韓末露說道：「既然事關賑災之事，皇上大可以讓刑部和大理寺徹查此事，又何必如此麻煩讓我去調查？」
皇帝挑挑眉，道：「相比別人，朕更相信你，朕知道，就算為了索昌雄，你也不會背叛朕的。」
韓末露冷冷的扯了扯唇角，說道：「皇上錯了，我不會再為皇上辦事了，你還是另尋他人吧！」
皇帝似乎早就想到韓末露會說出這樣的話，因此一點兒也不感到驚訝，反而輕笑出聲。
「你不用這麼快答覆朕，等你好好想一想寧王府和將軍府之後，再來回話也不遲。」
韓末露雙眼微眯，緊緊盯著皇帝。
「皇上這是在威脅我嗎？」
「沒錯。」
「若是我不肯呢？」
皇帝倏地陰騭一笑，說道：「若是如此，世上再不會有寧王府和將軍府。」
這就是拿兩府的性命來威脅她了？
韓末露略帶不齒的問道：「皇上除了這招，就沒別的辦法了嗎？」
皇帝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韓末露，一字一句道：「這一招，足矣。」
沒錯，就這一招，足夠摧毀韓末露偽裝的鎮定，足夠逼她就範了！
韓末露知道自己逃無可逃，避無可避，於是揚聲道：「沒想到堂堂一國之君，竟會這般無恥！」
一直默不作聲的秦良一聽此話立時變了變臉色，略顯擔憂的看了眼皇帝的臉色。
而皇帝對韓末露的話卻沒什麼不滿，反而說道：「在你眼裡朕的行為是無恥，可在朕看來，這不過是馭下之道罷了！」
韓末露不屑的輕哼一聲，眼珠轉了轉，說道：「我若是幫你查清此事，你是否可以放我自由了？」
皇帝卻搖了搖頭。
韓末露雙手倏地握緊，「你打算困我一輩子嗎？」
皇帝盯著韓末露，良久才說道：「朕身邊如今可用之人並不多，若是重新培養的話，已然是來不及了，所以，朕必須留著你！」
韓末露憤恨的緊緊盯著皇帝，她真恨不得可以一劍劈了對方！
思慮了片刻，韓末露終於開口道：「若是讓我答應你也可以，可皇上必須保證寧王府和將軍府的安全，我知道你一直對高家存有除去之心，可我要你保證，有生之年，絕不動高家和索鷹兄弟一根手指，皇上可願答應？」
韓末露知道皇帝會答應的。
果然，就聽皇帝朗聲道：「好，朕答應你！」
一場不為人知的私下交易，就這樣完成了。
韓末露步伐沉重的走出議政殿，迎面吹來的冷風，讓她頓時清醒了許多。
等候已久的靈芝一見韓末露，急忙迎了上來。
「王妃總算出來了，咱們回府吧！」
韓末露點點頭，麻木的由靈芝扶著向宮門走去。
她很感謝靈芝沒有追問她方才大殿內的情形，雖然靈芝那雙充滿關切的眼睛早就問過了她。
終究，身份還是暴露了。
終究，還是逃不過命運的作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