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賀蘭誠之死
第二日一早，高戰便身著官服去了早朝。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高忠向皇帝正式請旨回到南疆戰場，以協助賀蘭誠平定戰事。
皇帝大喜，當即便同意了。
然而，就在高戰收拾妥當，準備離京的前兩日，一個噩耗便傳入了京城。
賀蘭誠，戰死了。
此消息一經傳出，頓時一片嘩然。
這是本朝以來，第一個戰死的皇子，並且是封了王爺的皇子。
皇帝知道這個消息后，震驚了許久，最終卻也只是淡淡的吩咐將賀蘭誠的靈柩運回京城。
而當瑤貴妃知道后，當即便暈了過去。
醒來之後，瑤貴妃便覺得眼前發黑，頭暈不已。
列峰聞訊之後，立刻進宮請見皇帝。
「皇上，微臣請旨出征南疆，替定南王平定匈奴戰事」
皇帝眼皮輕抬，看了眼站在下首的列峰，輕蔑的扯了扯嘴角。
列峰見皇帝久不作聲，微微抬眼看去，卻見皇帝正在盯著龍案上的奏摺，彷彿根本沒將他的話聽進耳中。
列峰試探的輕聲道「皇上…」
皇帝將奏摺啪的一合，緩緩看向列峰，眼神高深莫測。
「列將軍不必說了，朕知道你的忠勇，只是高戰如今身體已然大好，再有兩日就要啟程前往南疆了，況且列將軍回到京城不久，該是好好休養一番的」
「皇上，為國盡忠，為君效力，這都是當臣子的本分」列峰眸光一轉，接著說「高戰雖說在南疆已久，可身體剛剛痊癒，怕是會有些力不從心，不如就讓微臣一同前往，也可助高將軍一臂之力啊」
皇上笑了笑，「列將軍，你這般說辭，可是對朕的決定不太放心？」
列峰忙拱手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是這個意思」
皇帝略顯冷漠的聲音幽幽傳來「既是如此，列將軍就退下吧，定南王為國捐軀，朕很是心痛，就不留你了」
列峰見狀，也只好給皇帝行了一禮，退出了議政殿。
事實上，列峰的心思，皇帝一早便看透了。
列峰無非就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去南疆一探究竟，甚至可能就此將高戰除去。
而對於賀蘭誠的死，皇帝心中也是有諸多疑慮的。
畢竟身為一國皇子，又是欽封的定南王，身邊護衛之人必不可少，況且就算真的上陣殺敵，應該也不至於充當先鋒，所以被人暗算的可能，並不是很大。
然而，皇帝曾經有過的那一絲懷疑和心痛，都因為想到立儲之事，而徹底散去了。
當韓末露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她雖心中大悅，卻莫名紅了眼眶。
高幻月不明所以，問道「姐姐，如今事情已經辦妥了，且沒有留下任何把柄，可我怎麼看著你不怎麼開心呢？」
韓末露瞧著窗外湛藍的天空，形狀各異的白雲，冷冷笑了兩聲。
「幻月，仇恨太深，便不知喜為何物了」
高幻月低著頭，沒有搭話。
過了許久，韓末露收回了目光，卻正巧看見對面妝奩里的一支蝶舞釵。
那是一支乳白色的釵，上面兩隻栩栩如生的蝴蝶，彷彿就要飛走一般。
那是當初高夫人在世時，親自為她選的。
高幻月見身邊許久沒有聲音傳來，狐疑的抬頭看向韓末露。
卻見韓末露正直直的盯著那個妝奩看，眼神中充溢著悲痛和內疚。
高幻月仔細瞧了眼那個妝奩，只見那隻乳白色的蝶舞釵，正安置其中。
見到這支釵，高幻月也是心中一陣疼痛。
這時，耳邊傳來韓末露的聲音「那支釵，是母親當初親自為我選的，她說我生性偏冷，適宜這種素凈的首飾」
高幻月輕飄飄的說道「母親對首飾的眼光向來都是極好的」
「只是我對首飾向來沒有興緻，母親將它送給我后，我卻只戴過一次」
高幻月眼角微紅，輕輕別過了臉。
韓末露卻倏地起了身，到妝奩前拿出了那支蝶舞釵。
她坐在妝鏡前，將釵在頭上左右比量了許久，最後將蝶舞釵插在了髮髻上。
韓末露對著妝鏡，喃喃道「當日母親因我而加重病情，今日我便用賀蘭誠的命，來祭奠母親」
……
自打賀蘭誠戰死的消息傳到宮中，瑤貴妃便一病不起了。
皇帝只最初去迎鳳殿瞧過一次，之後便再沒有去看望過瑤貴妃。
而皇宮，向來是個拜高踩低的地方。
見風使舵，是宮裡每個人必備的本事。
即使是曾經寵冠六宮，一手遮天的瑤貴妃，如今到了這般境地，也沒有逃過這個厄運。
迎鳳殿如今已經今非昔比，再無往日繁榮景象。
旁人對迎鳳殿避之不及，就連貴妃宮裡的下人，也都越發憊懶了。
掌事宮女小琴氣呼呼的走出瑤貴妃的寢殿，四下觀望。
正巧有兩個宮女正說說笑笑的從宮門外走了進來。
小琴大聲喚道「你們兩個，過來」
那兩個宮女雖不情願，卻仍是慢騰騰的走了過來。
「你們兩個怎麼回事，娘娘要喝熱水，叫你們去燒，怎麼這麼久了還沒好？是不是又去偷懶了？」
兩個宮女嘴角一撇，反駁道「你哪裡瞧見我們偷懶了，我們又要燃炭，又要取水，比不得你只是陪陪娘娘那麼清閑」
小琴臉色驟變，氣的咬牙切齒，卻強忍著問道「那你們燒好的水去哪兒了？」
兩個宮女支吾著，卻怎麼也答不上來。
就在小琴揚手準備打向兩個宮女的時候，寢殿里傳來了貴妃的聲音。
「小琴，你進來」
小琴放下手，狠狠剜了一眼那兩個宮女，便又氣沖沖的回了寢殿。
「娘娘，您叫奴婢有什麼事要吩咐嗎？」
瑤貴妃臉色蒼白，容顏憔悴的躺在榻上，看著眼前強忍怒氣的小琴，猛的咳了兩聲。
小琴急忙上前將瑤貴妃輕輕扶起，為她順了順胸口的氣。
待到瑤貴妃不咳了，她對小琴道「那些個趨炎附勢的奴才你理他們做什麼，日後自有苦日子等著他們」
小琴紅著眼，點了點頭。
瑤貴妃忽然問道「南疆那裡可有什麼消息了？」
小琴咬了咬嘴唇，最後終於實話實說，「聽聞高戰將軍一到南疆，就親自上陣，平定了戰事」
瑤貴妃閉上眼，又重新睜開，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隨後又問道「誠兒的靈柩，可說何時能入京了嗎？」
小琴低聲道「聽說還要十幾日」
瑤貴妃看著殿外的藍天，眼角滑落了兩行熱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