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十五燈會
年關之前，臘月二十九，司唐從北境回來了。
司唐將北境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韓末露。
原來，雪城那場廝殺之後，賀蘭爵帶領高忠等一幹將士，重新整飭了容邊城的軍力和民力，擬定了好幾個惠民的政策。
正因為如此，賀蘭爵在北境，名聲鵲起。
隨後賀蘭爵便前往了大應國。
高幻月聞訊感到望月樓的時候，司唐已經退下了。
她便問韓末露，「姐姐，父親怎麼樣？司唐都說什麼了？」
韓末露放下手中的書稿，抬眼回道「你放心，父親沒事，北境一切平安。賀蘭爵已經從大應回到雪城了，只是年關已近，趕也趕不回來，便留在雪城了」
高幻月聞言嗤笑一聲，道「誰不知道他打的什麼注意，還不是跟賀蘭誠一樣，就是為了自己那點子私利罷了，有誰是真的為了邊關將士才留下的」
韓末露淺淺一笑，「何必在乎這些小事呢，明日就是春節了，府里的事情，劉叔安排的怎麼樣了？」
高幻月收斂了方才的怒意，回道「劉叔是個心裡有數的，我瞧著他把府里上下安排的都挺好的，沒什麼問題」
韓末露點點頭，放下了手中的書稿，道「去看看母親吧，父親有家書給母親」
……
今年，是韓末露在將軍府過的第一個春節。
她還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她剛剛辦完事回到京城，見到了她的恩人索昌雄。
而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將軍府今年的春節，過的比較簡單，一家三口只是簡單的一起吃了飯，高夫人身體不好，早早便回去歇下了。
韓末露和高幻月守在望月樓里，透過敞開的窗戶，看著窗外絢爛無比的煙花。
就這樣，平靜的過到了正月十五。
這一天，有一年一度非常盛大的燈會，就在正陽街舉行。
然而韓末露卻並不開心。
高幻月左推右勸的，總算是把韓末露拽出了將軍府。
但是韓末露一路上都是悶不出聲，對什麼都沒有興趣。
高幻月忍了許久，最後終於忍不住問道「你今天是怎麼了？這麼好的日子，你卻不開心了一整天，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韓末露搖搖頭，兀自向前走著。
高幻月幾步追了上來，不死心的又問「如今你還有什麼事是不能對我講的嗎？」
韓末露忽的停住腳步，扭頭看向高幻月。
她眸中帶著一抹痛色，淡淡說道「今天是索丞相的忌日」
說完，韓末露斂眸繼續向前走去。
短短的幾個字，高幻月便明白了韓末露的痛苦和難過。
她緩步跟在韓末露身側，再沒有開口問任何事情。
當她們來到正陽街最中間的碎星樓時，隱約聽得有崑曲的聲音傳了出來。
韓末露記得，索丞相生前是很愛聽崑曲的。
心之所向，韓末露抬腳便進了碎星樓。
此刻碎星樓里，已是人滿為患了。
堂倌見韓末露和高幻月衣著華貴，氣度不凡，忙笑臉迎了上來。
堂倌躬身賠笑道「二位小姐，真是不好意思，今兒個雅間堂座都滿了，要委屈二位改日再來了」
韓末露卻似沒聽見一般，兀自向里走去。
高幻月見堂倌面露為難，輕聲道「你去忙吧，我們只站在旁處，稍後就走」
堂倌聽了高幻月的話，帶著歉意退了下去。
韓末露緩緩來到了戲台正前方，痴痴的看著台上的唱曲兒的人。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聽著曲子，韓末露恍然失了神。
就在她醉心聽曲兒的時候，一個小廝輕聲來到了她的身邊。
那小廝恭敬的對著韓末露行了一禮，隨後小聲道「公主，我家王爺請您樓上去座」
韓末露和高幻月聞言，均仰頭望去。
只見二樓的雅間里，正有兩個年輕男子，透過窗戶，向她們看過來。
韓末露收回目光，緩步向二樓走去。
高幻月緊隨其後，很快，二人便來到了那處雅間。
進去之後，韓末露徑自走到了一旁的空位上，高幻月卻向著那兩個男子福了福身。
「沒想到寧王殿下和索統領也在此處，打擾了」
索鷹眼睛盯著韓末露，隨意的回道「不打擾，不打擾」
索齊抽搐了一下嘴角，招呼高幻月坐了下來。
韓末露自進屋之後，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只是安靜的聽著樓下的曲樂，偶爾還會看看樓下唱曲兒的人。
而索鷹就一直這麼盯著韓末露，一分鐘都沒有移開過視線。
徒留索齊和高幻月二人各自尷尬。
一曲終了，頓時掌聲叫好聲四起。
索齊星眸微眯，感嘆道「這曲春江花月夜，唱的真是好」
韓末露忽的拿起桌上的酒壺，到了滿滿一杯酒，仰頭一飲而下。
索鷹見狀，眉頭微皺，卻也沒有阻攔的意思。
高幻月卻急忙勸道「姐姐，酒喝的太猛，容易醉人的，還是少喝些吧」
韓末露不理會高幻月，眼神略顯空洞的又倒滿一杯，仍是一飲而盡。
索鷹忽然揚聲對著外面喊道，「來人，再取兩壺好酒來」
索齊和高幻月四目相對，眼中皆是一片瞭然。
去年的今日，索昌雄死在了覓音台。
而索昌雄對於韓末露而言，如師如父。
不多時，堂倌便拿著兩壺上好的陳年老酒，笑呵呵的走了進來。
索鷹優雅的拿起酒壺，親自為韓末露斟滿酒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我敬你」
說完，索鷹率先舉起酒杯，喝的一滴不剩。
韓末露抬眸看了眼索鷹，嘴角微揚，飲盡了杯中酒。
索齊眸光微動，拿過索鷹身前的酒壺，為自己和高幻月各倒一杯。
四人默契的舉起杯，默默無言的一飲而盡。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走進來了一個黑髮如墨的年輕女子。
「寧王殿下，索統領，你們也在這兒啊？」
唐若瑩笑意盈盈的提裙而入，說了這句話后，猛然瞧見了韓末露和高幻月。
「慕雪公主和高二小姐也在呀，你們怎麼，在一起啊？」
索鷹自唐若瑩進來后，一直沒有正眼瞧過她。
唐若瑩訕訕的走上前坐了下來。
高幻月看向唐若瑩，笑了笑，「唐小姐來的晚了，錯過了方才的春江花月夜，真是可惜」
唐若瑩嗤笑一聲，「這有什麼好可惜的，我若想聽，隨時都可以聽的到」
高幻月淡淡一笑，並不在意唐若瑩語氣中隱隱的不滿和敵意。
韓末露漫不經心的掃了眼唐若瑩，對高幻月道「幻月，咱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