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大多疾病都不是突然起的 抑鬱症也不是- 1夢魘

  大多疾病都是日積月累發生的，抑鬱症也是。

  但是大家發病的時候，是突然覺得不舒服，突然掌控不了自己的。

  突然發現，我可能是真的病了。

  這一切其實都不突然，仔細回想，病根可能很早很早就埋下了。

  是兒時的那個夢魘么？

  敏感、膽小，是與張藜一直搭不上邊的兩個詞，但是卻一直根植於張藜的內心。

  牽挂的故人-老太，一直在懷裡的夢。

  張藜生在20世紀90年代初，在爸媽的期待中，作為假小子老二存在（性別女）。

  上面有個哥哥，哥哥白白凈凈、聰明伶俐，是家裡的長孫，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各種疼愛，爭著寵愛。

  張藜是在大家的期待中生下來的女孩，理論上是應當備受寵愛的，但是架不住那個年代重男輕女的思想，加上張藜生來黑瘦、哭鬧不討喜，且吃喝溫飽剛剛努力幹活能夠得上的年代，沒有人願意帶，沒有人有空帶。

  只有年邁的老太太（爸爸的奶奶），一遍罵著人，一遍帶著張藜，後來張藜大一點，走路剛剛走穩當，老太太就去世了。

  關於老太太的記憶，張藜只記得老太太去世時，爸爸抱著戴著紅帽子的自己的情景。

  可能是記憶里只剩下老太太去世的場景，或許是老太太雖然罵罵咧咧，但是也最疼愛張藜，那個年代沒有什麼吃的，但是也只給到張藜，讓作為長孫的哥哥出去，關上門，偷偷喂張藜吃，那是獨一無二的愛。

  所以，老太太走的時候，也是最是放不下張藜，幼小的張藜不知道人之將至是什麼，但是知道老太太躺在床上睡著覺，張藜也要睡覺，在其他堂表兄弟姐妹都不願意進老太太房間的時候，在叔伯姑嬸都要哭作一團時，張藜掙扎出爸爸的懷抱，爬上床，像平常一樣，鑽進了老太太的懷抱，老太太眼淚簌簌的躺下來，她心愛的曾孫女啊。

  六七歲時，張藜連著1個星期做夢夢見老太太，張藜當時太小了，記不起老太太的模樣了，但是知道是老太太在家裡，自己在老太太懷裡，老太太去世了，老太太魂魄從身體里抽出，張藜每每從夢中哭著醒來。

  張藜沒有把做夢的事情告訴一直以來最愛哥哥的媽媽，沒有告訴最寵愛覺得自己最美的爸爸，或者說她跟媽媽說過，但是媽媽覺得膽大包天的張藜，怎麼會怕這些，就沒在意，張藜跑到離家幾百米的外婆家，把這個事情告訴了外婆。

  灶台前忙碌的外婆，灶台後往灶門口塞著柴火的張藜，天色漸晚。

  「家婆，我最近總是做夢，我害怕」小小的張藜往灶里塞著柴火，裝著若無其事的說道。

  「藜藜，怎麼了？夢到什麼了？夢都是反的，不用害怕，你跟家婆說說」

  「我連著一個星期夢見老太了，我都是自己躺著老太懷裡，然後看到老太魂魄走了」

  「傻孩子，可能是老太太想你了，你看清明節馬上就到了，到時去給老太太多磕幾個頭，然後，跟老太太說，張藜怕，讓老太太別嚇張藜了」

  「外婆，這樣子就可以了么？那我一定要跟老太太說，我也很想她，我知道的，她很愛我，跟外婆一樣愛我」

  聽到外婆這麼說，張藜鬆了一口氣，也不那麼害怕了。

  昏黃的傍晚，廚房裡的隔輩，噴香的辣椒炒小毛魚，飯鍋里咕嚕咕嚕的燒著米飯，家婆鏟起一塊雞骨架，「藜藜，吃一下看看熟沒熟，鹹淡行不行，家婆不吃雞，快，試一下」

  「熟了，吃不出來鹹淡，但是好吃好吃，我還要」

  「貪吃鬼哦，再給你一塊」

  類似的夢境雖然不在那麼頻繁，但是伴著鬼神的夢，總是間斷性出現在張藜的夢裡，是張藜過於敏感、膽小，抑或，生來牽挂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