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造亂

  「大天后讓我問教宗的好，本將也是為此而來的。然而這些天之後，如今的我卻不明白教宗究竟是什麼想法了。」那名武將慢悠悠說道。


  教宗語氣不變，哦了一聲：「察哈台將軍有什麼要問的？」


  察哈台……沈叔樂耳朵很尖，把這個名字記了下來。


  那人是景朝一品武官品秩，又來到這神秘地宮和天誡教一起，看來這件事情果然不是簡單的外教入侵而已。


  「彼時，你們天誡中人有在欽天監任職者，名為諾哈。你們藉助其人之手，與大天后取得聯繫。之後，諾哈傳來你教宗的意思，說是願與大天后聯手。」察哈台繼續說道。


  「按照約定，你們只是傳教於景；待得諸國退兵，烏明泰失勢之後，便允你們於南方諸省設教堂之類。然而，理應要不取封地，不落政權，不求裂土，不問政局。」察哈台語氣冷冽。


  教宗輕呵一聲：「似乎是如此約定的。」


  「很好，教宗你還記得當時之約定。」察哈台質問：「可如今之意，我卻是越來越不明白了：你們天誡教於海外諸國根基不牢，便要轉戰此地，尋求建立『陸上天國』。而你這教宗更是要以教代國，以神諭取皇令。如今還把大天后之最惡絕之人訾系山囚禁此地，更有曖昧！若是你教宗今日不把事情交代清楚，請恕我不能再向大天后保舉與你了！還有妖人諾哈，我也要以『妖師』之名，殺之除之！」


  空氣一時凝結。


  「察哈台將軍。」教宗忽然輕笑：「在明人面前，不說暗話。諾哈確實是我教派駐於欽天監之人，然而曆法計算，天象觀察，其人都有涉及，乃至精通。雖然按照貴國之道理，諾哈終究不能為欽天監欽正一職；可是若論實績，諾哈可絲毫不在任何一人之下。」


  教宗右手食指在輕敲椅面。


  「大天后前年是五十年聖壽數，我教諾哈作『萬永曆』獻上，推斷出未來時限變化，四季交替之機。這等功績之上，尚有不少其他事情還上不得檯面……」


  教宗說道：「雅薩齊，你把那些事情再說給察哈台將軍聽一聽，讓他明白明白他現在的處境。」


  砰！砰砰！


  雅薩齊？！沈叔樂和梅晴雪二人心跳慢了一拍。


  現在的在場的『雅薩齊』，是梅晴雪扮裝，為二人擊倒的藍眼白衣！


  教宗說話之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雅薩齊』。


  教宗所說的『那些事情』……鬼知道是什麼！只是至少不要露出破綻，兩人沈叔樂和梅晴雪微微頷首，表面鎮定無比。


  還是要……準備逃嗎？


  可恨啊，明明才剛剛打入敵人內部……沈叔樂在腦海中迅速把地宮的環境過濾一遍。


  聖唱廳而出，從地道向東，有小廳……之後，向外衝出……可是，那扇地宮封閉之門如何開啟？


  這天誡教的地宮之門，平時緊閉，現在有專人於前把守。如果身份暴露，不得不奔逃而出，究竟要怎麼樣，才能從中穿出？


  如今的『雅薩齊』向前半步。


  「如果瞞不過去了，只有外逃一路。」梅晴雪傳音說道。


  「那是當然的……目前之路，唯有不斷在當前尋求『最優解』……」沈叔樂迅速回應。梅晴雪『望文生義』，迅速明了『最優解』之意。


  教宗的目光並未放在『雅薩齊』身上，他隨口吩咐，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準備好了……沈叔樂和梅晴雪做著最後的確認。


  兩個人表面沒有異常，卻已經各自動用起來功夫，在衣物和皮膚之下開始匯聚挪移，準備出招！


  就在這個時候！

  「這種事情，不需要雅薩齊來說明，教宗冕下……」陰測的聲響從一旁傳來，既高又銳，就像是把鷹叫和磨砂的聲音結合一起，矛盾之中給人一種錯愕。


  教宗右手支撐面頰，語氣不變：「格羅……我沒有叫你。」


  格羅？


  沈叔樂和梅晴雪看了過去，那個人白袍之上有紫紋，詭異非常。長相古怪，五官極其不對稱，就像是從各種人面之上截取而下，強行地湊到一齊。


  聽到了教宗的話，格羅咬了咬牙，低下頭去：「然而，冕下，我才是天誡教之中主管外部諜報的人……即使雅薩齊，還有凱格是您的新寵，但是按照天誡教的規則，這個時候，我才最有資格發言！」


  好耿直的boy……沈叔樂看著格羅，感慨說道。


  教宗不可置否地點點頭。


  他自從當上教宗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大開殺劫，剷除異己，把教中的大小事物納入自己的管轄之內。


  可是，二十幾代教宗的分化過程之後，這種事情變得格外艱難。整個機構之中，典部和聖唱廳是最好進行安插的地方，這兩處都不是實權之地，然而『自古以來』又是天誡教的重要部分。本代教宗的本意，就是透過這兩處開始輻射能量，逐步把職能合併收攏在這兩部。


  好比這個格羅，他是天誡教異端見聞處的負責人，對於教宗刻意讓雅薩齊此人加入諜報的事情早有不滿；如今這個場合，即使是頂撞教宗，也一定要站出來表達自身的不滿！


  「格羅，你需要明白的事情還有很多……」教宗平靜說道，似乎是在斥責格羅，這讓沈叔樂和梅晴雪兩個人心裡一沉。


  格羅眼睛一閃，抬起頭來，就要出言抗議。


  「你今天的行為已經很愚蠢了，希望等會你說的話並不是那麼的無知。」教宗冷冷補充說道。


  在他的心裡，現在還不是對內鎮壓的時候！這教宗忍下了對於權力展現的渴望，看著眼前之人，把怒火熄滅。


  還不到時候……至少，在『陸上天國』之前不能動他們……教宗看了看四周，閉上眼去，示意格羅繼續。


  「察哈台閣下……」格羅臉上的勝利者笑容難以掩飾。「諾哈所作的事情並不止那些吧？」


  察哈台臉色稍稍有變。


  「貴國嘉永年七年，諾哈初到寶地，根基不顯。察哈台將軍找上門來，開口就要美姬金銀，說『以後會關照於你們』。」格羅一旦到了自己的『專業領域』，本性之中咄咄逼人的性格表現無遺。


  「嘖嘖嘖，開口就是二十名法羅坦國美人，還有赤金十二萬兩，布洛斯國銀元六萬枚。那些法羅坦的女子也是我教從民間找尋的一些痴尤欲女，各個都是如狼似虎，也不知道察哈台將軍的身子受不受得了。」


  察哈台的臉色沉了下來。


  「你們是在威脅本將？」


  格羅似乎沒有聽到察哈台的話。「嘉永八年，也就是存望元年……你察哈台又要了北海的海底寒冰鐵，南洋的赤珊瑚，還有熊王金膽等等物件，用以修鍊你的『橫煉三十六天正法』。呵呵呵，貴國各品秩的將領在突破境界時候，必須向大天后報告進度，得以批准之後，才能進行。如今你察哈台將軍隱瞞了自己的修為，若是捅了出去，風聞之事，恐怕就要滿城風雨。」


  這個格羅……本地語言說的可以啊……沈叔樂對於這兩方撕逼之事毫無興緻，反而對於格羅這位天誡教間諜總管有些敬佩。


  果然，這些搞情報的各個都有語言天賦才行。


  「之後存望三年，你覬覦於京都大佛寺的秘典『現在如來化法』，於是趁著天羅教作亂的時候，委託於我教假作天羅人物前去攔截偷取……存望四年，又要求諾哈為你找來極地珍玩各三十七種有餘，用於歡樂享受。」


  察哈台臉色冰冷到了極點。


  「這樣的人物，也配叫諾哈為『妖師』，也配向貴國的太后揭發於我天誡？」格羅冷酷笑著：「你我都是一樣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今，你察哈台只需要配合我天誡教起事就是，哪裡來的這麼多忠肝義膽？」


  察哈台雙拳握緊。他的額頭青筋暴起，看上去猙獰無比。真氣溢出，殺氣騰騰。


  教宗的眼睛睜開來，冷冷地看著察哈台。


  「察哈台將軍，現在的你，想要做何答案？」


  情勢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