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徐才恨
花伶帶著馮嫣進入那神秘之處后，發現四周都是幽深昏暗。地面上是精鋼製成，有著踩踏上去十分牢固。而牆壁和屋頂上開鑿有小孔，外面的月光透過小孔投入其中，變作一個個圓點，打在精鋼地面之上，更加顯得肅殺和詭異。
「我道是誰，原來是葵後手下的花伶女史。」一個聲音縈繞其中，之後，一個帶著戲劇臉譜面具的人走了出來，藍臉獠牙，惡鬼扮相。
「閣下是『老掌柜』？」花伶笑著問道。她藝高人膽大，眼前之人還未到血汞境界，以她『陰玉鑒』之中『王玉滅掌』的功夫，對付起來綽綽有餘。
眼前之人聲音悶聲悶氣，顯然是受到了面具的阻礙。
「非也，我是斜陽里的常閑。至於我家『老掌柜』神秘莫測，就連我也不曾見過他；花女史也不用多向我打聽他之事情了。有話但講無妨，此次你們『玄玉派』找到了我們斜陽里之中，可是有什麼事情要辦？」
「我要你們替我送一個人。」花伶笑了笑，把一旁獃滯的馮嫣攏了過來。
常閑看了過去，這個姑娘被花伶以易容術改變形貌，看不出原本。
「花女史，你莫非不明白我們斜陽里的規矩？」常閑語氣有些冷漠。「你以易容之術遮掩這人的原本相貌，隨意捏造身份，可不符合『老掌柜』的心意。」
斜陽里的規矩很簡單：有多難的事情，收多少的價格。若是花伶有意隱藏馮嫣的身份，斜陽里的人根本不會接下這買賣，直接把花伶趕出去。
花伶笑吟吟的，伸出右手在馮嫣臉上一抹，把人皮面具撕開，露出裡面一張清修精緻的臉龐。
馮嫣繼承了其母沈妙妙的容貌，在老輩子的江湖人眼中辨識度極高。
「此人相貌和當年沈家的大姐沈妙妙有七分相似，如此說來，她是雷掌截天馮烈的女兒？」斜陽里的這些站台人員沒有一個是簡單的，古玩字畫，江湖故聞，秘傳野史，他們都知曉且精通。這個常閑一眼看穿了馮嫣的根底。
花伶笑著說道：「不錯，這位就是馮家的四小姐，我家葵后親自要點的人。葵后交代我要把這小姑娘帶回去，只是我得罪了青龍刀府的人，目前怎麼也出不去了。思來想去，想要辦好葵后交代的事情，只有求助到你們『老掌柜』這邊了。」
四下一陣安靜，這密室之中沒有聲響，沒有雜亂。月光直射下來，把空氣中微笑的塵埃彰顯得一清二楚。
而聽了花伶的話，常閑卻沉默了下來。
雷掌截天，馮烈，這樣的人物是好惹的？
拋開馮烈本身不說，馮嫣的背後還有一個江城的沈家。一百年以來，沈家是整個武道中最顯赫的家族。其高手雲集，幾乎以一族之力，創下一個大派的底蘊。馮嫣的母親沈妙妙，是沈家上代的大小姐。換言之，也就是這一代沈家之中的姑奶奶。上輩子人之中，沈妙妙之下，還有兩個弟弟：沈通武，沈通文。這二人目前都是接近真罡境界的大高手，只差一步就可以比肩葵后，血衣道人等魔道巨擘。
況且，沈家還有戰陣，拼殺起來，往往人數越多，優勢越大。
此外，拋開沈家之外，馮烈本身還牽扯到了南山求問宗，西山派，天鳴寺等等武道宗門。
這樣的馮嫣，是好惹的？
含笑看著眼前靜靜思考的常閑，花伶沒有一絲催促之意。她知道常閑正在計算得失，看看能不能把這買賣吃下來。
「馮烈已經身亡了。在我看來，至少這件事情的風險會因此減掉三成。」花伶輕輕開口，煽風點火。「此外，葵后的慷慨你們是知道的，若是能夠為她驅使辦事，今後會有更多的回報。」
常閑忽然冷笑。
「花女史說的好輕鬆。即使馮烈不在了，沈家，天鳴寺，西山派，求問宗，這些宗門哪一家尋上門來，斜陽里也不敢正面應對之。這件事情要是風聲走漏了，你可是要讓我們背上被武道追殺之命？」
以馮烈為起點，帶出沈家，帶出其他宗門，這樣錯綜複雜的關係結成了一個巨大的網路。這個網路所擁有的能量足以讓武道翻天覆地；這個網路中的那些一個個人物，足以讓所有武者仰慕。
確實如同常閑所言，為了一筆生意，難道要拼上今後所有的前程？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此之外，斜陽里死死咬住牙關，我也不往外說。天下之大，誰能有篤定的資格來職責你們斜陽里？」花伶攏了攏頭髮，嫵媚慵懶。
常閑再次沉默。
良久，良久……
「花女史和四小姐就先在斜陽里住下，之後，我要去請示了『老掌柜』之後，才能答覆你。」常閑冷淡說道。「況且，我們和葵后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你們應該知道我們要的『寶鈔』可不簡單。」
…………
翌日凌晨，城門還未開。
刀府的人馬在四處部下天羅地網，馮烈和老府主的關係很不錯，如今四小姐失蹤被擄，正是要為其張目之時。
迎接沈叔樂他們的是杜憲成的兩個心腹，烏大有還有秋先生。
烏大有當年是船幫的頭領，被杜憲成說服加入臨江會。他本來就在這懷安城之中吃得開，如今幫杜憲成處理外務。而秋先生則是杜憲成的智囊，類似於紹興師爺一樣的人物。
「顧公子，沈道長。若是說到城中能夠和『葵后』『血衣道人』這種人扯上關係，最後還能夠一直活著的，懷安城之中只有三家。」烏大有帶著沈叔樂向外走去。
「第一家自然是我們臨江會，匯通三江，勾連各省。這樣的大買賣，天下都少見。」
你倒是很有門派自豪感……沈叔樂笑了笑，不說話。
「之後，還有兩家。一家是本來的江東大富戶徐才恨，他富甲一方，原本生活無無憂。十年前，他得到了一本秘籍，修鍊之後變得古怪，時常看得見他和魔道中人往來。只是，他功夫高極了，少有人去得罪他。況且其本身也只是武痴，無有實際惡行。」秋先生冷靜補充到。
顧峰皺了皺眉，他對於這個徐才恨並沒有什麼好印象。徐才恨的先祖徐世寧早年間是這懷安城之中的大地主，很多街道鋪面都是他的。他們做的是茶葉桑絲之類的生意，早年頗有好名聲。
只是徐才恨當家之後，越來越有些得意忘形了。
「徐才恨雖然不成器，但是這一次涉及到了四小姐，他可能還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的。」顧峰想了想，盡量公正地做出了評價。「但是還是要去看看，畢竟那個瘋子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做出來。」
「第三家是城斜陽里中的『老掌柜』。」秋先生忽然有些低落下聲音。「這個人非常神秘，至今有了超過一個甲子的記錄。有人懷疑『老掌柜』並不是一個人，而是幾代人慢慢積累而成的名聲。沒有人知道，這個『老掌柜』的真身是什麼，也沒有人見過他。你若是把他的那些手下都抓起來，也休想問出一句。因為，他已經神秘到了就連自己的屬下也不清楚其底細的地步。」
顧峰說道：「若是真的是到了斜陽里中，恐怕很難有所進展，少不得我們要硬闖救人。」
斜陽里的規矩很怪，他有他自己一套的手法和聯絡方式。非是其中的客人，恐怕難以得窺門徑。
眾人先是從外而向內而去，如今第一站之所在，就是要到徐府去。
…………
徐家大院，坐落在懷安城西北，地勢很高，在山坡之上。
整個氣勢恢宏，似乎是在俯瞰整個懷安。
徐家三代之前就是大戶，如今徐才恨繼承家業之後，更是發展迅猛。
他本就是瘋子一樣的天才人物，又和魔門中人關係不錯。與臨江會的『中立』不一樣，徐家走的是徹底的黑白通吃。
有人說，若是徐才恨修鍊有成，一代代的把徐家經營下去。或許百年之後，談起來江湖中的世家，江城的沈家，懷安的徐家或許就能夠並稱當世也說不定。他武功既高，人又瘋癲。可以說整個武道之中，最不可知最難預測的人，就是這個徐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