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同宗異心
丁瑞羽腦袋沉重,昏昏欲睡,他感覺自己眼皮越來越重,越來越重,直到完全掩蓋了他眼中的驚恐和不解,他完全昏睡了過去。
天空依舊籠罩在無盡的黑夜中,夜風不知何時也已經呼嘯起來,仔細聽,能夠聽到殿外傳來的樹葉摩挲的聲音,有如一個將近暮年老人的低吟,有些哀婉。
「師傅,這些人該如何處理?」一人拱手說道。
此時的大殿上已經沒有了剛才的熱鬧,本來人聲鼎沸的大殿廳堂,也已經變得異常安靜,靜的能夠聽到問話之人的回聲。此人話音剛落,主座上一人站起身來,一改往日的模樣,面色看上去像是換了一個人,冷峻異常。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這幾日,給眾人請留下彬彬有禮印象的宋成風。
宋成風微微撩了撩自己已經泛黃的道袍,往前慢慢走了兩步,微微抬頭,沖著剛才問話之人擺了擺手。
那人見狀了,立時領會,遂轉身吩咐道:「來人,將這些人統統綁起來,拖到後面去,沒用的解決掉,剩下的每個一個時辰,就用藥一次,直到我想讓他們醒來為止。」
吩咐過後,不多時大殿上的所有倒在地上的人全部被拖了出去。
「藝兒,咱們這樣做,究竟……」
「師傅,這不是您的錯,咱們武當自開宗立派以來,已經經過了數百年,可是到現在為止,咱們只是在武林中有些名聲,可是這有何用?大丈夫生來就應該有自己的雄心壯志,應該去干一番大事業!」此人頓了頓,繼續說道,「何為大事業?那就是走向廟堂,報效朝廷,拯救天下萬民!您想一想,咱們師徒三人一身的本領,可是每天只能屈居人下,隱居在這山林之中,每天閑散遊走,有何意義?現在好了,咱們馬上去殺掉那個啰嗦的老頭,這樣一來,武當一派就完全落入師傅手中,以武當數百年的威名,肯定會得到朝廷的重用!」
宋成風聽到這些,眼神中閃過一絲久違的光芒,不過這種光芒過後,仍舊被深邃所覆蓋。
「師傅,不用想了,如果您下不去手,我和師弟去!」
「師傅,師兄說的對,事情做都做了,現在根本沒有了後路,如果您不狠下心來,讓馬泰昌恢復過來,咱們師徒三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宋成風聞言,深邃的眼神中再次升騰起那抹異樣的冰冷的光芒,不過這次並沒有一閃而過,而是看上去堅定了許多。
「好吧!藝兒,風兒,事已至此,也不能再回頭了,那就按你們意思辦吧!」宋成風堅定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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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並沒有如往日一般,天空中沒有旭日升起,昏昏沉沉,讓人感到一種壓抑之感,感覺身手就可以碰到那厚厚的雲層,從中擠出一把雨水來。
昏暗的房間內,橫七豎八的燙著十幾人,在這十幾人的右邊的四個柱子上,還五花大綁著四人,這四人似乎都是昨天領頭之人,當然,冷子酈也在其內。
「把他們弄醒!」說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宋成風。
宋成風話音剛落,數名身穿棕色長袍的年輕男子各從袖中拿出了一個瓶子,手腳麻利的在所有人的鼻子下放了一下,動作完成,片刻后,屋內所有人都漸漸蘇醒了過來。
眾人剛醒來,就聽到一聲爆喝:「宋成風!趕快把我們放了!否則……」
「否則怎樣?趙求簡,橫什麼橫?也不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宋成風的徒弟聞言,戲謔地回答道。
「呂連藝!你好大的膽子!我早就看出你們狼子野心,都怪……,要不是師傅不聽我勸說,現在躺在這裡的肯定就是你們!」趙求簡再次大聲呵斥道。
「是嗎?」呂連藝聞言,慢悠悠走向了滿臉怒氣的趙求簡。呂連藝盯著趙求簡的眼神,微微彎下腰去,忽然嘴角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緊接著眼中和空中都閃過一道亮光,緊接著一聲慘叫,一把明晃晃的利劍已經穿透了趙求簡的臂膀。
「畜牲,住手――。」
一個虛弱的聲音在此時傳了過來。
呂連藝聞言,微微抬頭,轉而看向了說話的人。只見那人被麻繩縛住全身,結結實實地捆在屋內的一根柱子上,仔細再看,他的雙手早就已經發紫,面色更是難看無比,慘白中透著一抹黝黑,就像已經僵硬的屍體,此人也不是別人,正是武當派掌門馬泰昌真人。
「呦呵?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大師伯啊?嘖嘖嘖,手筋盡斷,加之數天沒有進食,竟然還活著,我不得不說,您老命確實挺硬啊!不過那有什麼用呢?當初如果聽我一句勸,何至於會落到如此地步!怎麼樣?這種害人害己的滋味不好受吧?」呂連藝說完,將插在趙求簡大臂上的利劍拔了出來。
趙求簡的叫聲讓屋內很多人不禁打了個冷戰。呂連藝面帶笑容,轉身向著馬泰昌走了過去,站到馬泰昌面前後,眼中再次閃過剛才那抹神色,手中長劍瞬間划起,斜著沖馬泰昌前胸刺去。
「住手!」
呂連藝聞言,長劍立時停在了半空中,轉臉往身後看了一眼,喝止之人正是自己的師傅――宋成風。
宋成風又撩了撩自己的長袍,這個動作也不知是不是個習慣,每次做事情之前都會自然而然的發生,宋成風數步來到呂連藝身後。呂連藝見師傅面色凝重,心中頓時一緊,手中長劍也慢慢落了下去,轉身向後走去,讓開了宋成風和馬泰昌之間。
只見宋成風微微抬手,躬身向馬泰昌施了一禮,這一下似乎又回到了前幾日眾人對他的印象,彬彬有禮,略帶一種文人氣質的模樣。
「師兄,如此境地,確實非我本意。當初,師傅授徒七人,這七人天資高者唯你我二人,而且我宋某人自知,不論在武學造詣和文學修養上都應高出於你!可是……,可是我到現在都不明白師傅當年為何會把掌門之位傳給你?」宋成風頓了頓,繼續說道,「我說此話,並沒有別的意思,也不是覬覦掌門之位。我宋成風自弱冠以來就有雄心,想要做出一番事業來,可是如今已過不惑,卻仍舊一事無成,為何?就因為你和這該死的門規!為什麼你就可以帶領武當所有人,做你想做的事情?我就不可以?嗯?看看!看看你身邊的這些人,他們都是武當的外延門派,可是……,可是身處正宗的我竟然連他們都不如,是不是一種諷刺?可笑!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