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不應該出現的臉
這玩意嚇著我了,真的。
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師傅的身上,心裡想著,無論多麼詭異的事情,等師傅來了就能解決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媽媽就來學校了,她看上去風塵僕僕的。我看見了她,卻連一個高興的臉都露不出來,因為媽媽的身後,沒有師傅。
「我師傅呢?」
「德師傅說他有事就不來了,讓你自己解決。」
我一聽我媽這麼說,就急了,雞頭歪臉的和她說:「肯定是你沒說清楚,這邊都這樣了,哎,我去一趟黑河鄉吧。」
對於我媽,我就是一直在埋怨,她的眼淚都快出來了,特別的委屈。我也覺得特別的窩囊,明明答應了小春的。
「你別去了,德師傅和我一起在客運站坐的車,他沒在黑河鄉。」
我媽的聲音有點小了。
「他去哪了?」
「我不知道。」
「你還能幹點啥。」
我學著我我爸的口氣,徹底把我媽給說哭了,看著她的樣子,我覺得在同學面前特別的丟人。我趕緊回到教室,心裡特別亂,感覺整個世界都坍塌了。
中午,同學們都回家吃飯,就連小春都走了,聽說師傅不來了,小春都不理我了。我一個坐在教室里,特別的安靜,風吹著老舊的門窗,嘎吱嘎吱的響,漸漸地門窗裂開了一道縫,風進來了,它落在套娃上,套娃像不倒翁一樣搖搖擺擺的。
我本來是喪氣的趴在桌子上,突然腦袋像被電流過了一樣,一下子就從座位上彈跳起來。我朝著門窗跑了過去,打開看,往窗外看。
其實,我是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套娃一直在我這裡,它卻能神奇的多了東西。其實,有一段時間,我是看不到套娃的。早上第二節課之後,大家都會到操場上,去做廣播體操。那個時候,教室里沒有人。我們的教室多年沒有翻修,陳舊的快散架子了。如果有人想從窗戶進來,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對啊,師傅不來是有一定道理的,他不來是想讓我自己解決這個事情。面臨著危險的時候,我不能一直依賴師傅,師傅一直沒有教過我本領,其實他一直在教我,而且還在鼓勵我勇敢的面對。我一下子想通了,心情也好了,肚子也餓了。我發了瘋一樣往家裡跑,看到媽媽,紅著臉和她說了一句對不起,媽媽挺高興的,強忍著沒哭,就說了一句:「飯都快涼了,趕緊吃飯吧。」
吃完飯之後,我就往派出所跑。王智的傷沒有好,現在派出所是張鐵鎖在值班。本來張鐵鎖是鄉里管雜務的,但是派出所一直沒有人來報道。村裡閑碎的瑣事還挺多,派出所不能沒有人,張鐵鎖就被臨時委派到派出所,穿了警察的皮。
「鐵索叔。」
聽見我叫他,鐵索看了一眼辦公室上的鐘錶,這才笑著問我:「這個點兒,你小子不上課,來我這幹什麼?」
我喘了一口氣,理了一下思緒,就把小春家的事兒說了。鐵索聽了皺著眉頭,說要是得了怪病就去醫院,老賈把媳婦關在家裡算咋回事。
小春姓賈,她父親和我爸差不多,都是從鄉里的生產隊,種地幹活。鐵索管的雜務,對我們這些老坐地戶家庭還是比較熟悉的。
鐵索說我把這事兒說的太匪夷所思了,就算有人得了病,也不至於咬著生骨頭吧。雖然他嘴上這麼說,但鐵索還挺信我的。別看鐵索現在穿上了警察的衣服,其實他是村裡土生土長的孩子,從小就聽說過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怪事,對於一些詭異的事情,他還是不排斥去發現探索的。
鐵索放下手上的工作,帶著我去了小春家。院里的門還是鎖著,鐵索喊了一聲,因為他知道老賈的家裡,養著一條瘋狗。
我探著腦袋往裡面看,栓狗的地方,就剩下一條狗鏈子,地上還有一條血跡。還有今天我在學校看著的那條舌頭,看來小春家的瘋狗阿花,已經凶多吉少了。狗這種東西,真的是通靈的動物,怪不得它那天拼了命的想跑,看來它已經預見了自己的死亡。
我又往雞圈看了一眼,裡面都是雞毛,雞也少了好幾個。那頭牛,還在牛圈裡面,已經成了皮包骨頭,趴在那裡一動不動。
「有人嗎?」
鐵索使勁喊了一聲,屋裡的門,走出一個臉色蒼白的女人。這個女人就是小春的媽媽,那天我看見叼著生肉的女人就是她。她一出來,鐵索就看了我一眼,那意思是你不是說她得病了嗎?我也是目瞪口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春媽媽穿得還算正常,出來之後,她還瞪了我一眼,那眼神讓我覺得陰氣陣陣的。我看了一眼鐵索,心裡有點後悔,鐵索要是說出來,我就有點對不起小春,本來我答應小春啥也不說的。
但我要是啥也不說,根本解決不了事情。
「鐵索啊,你有啥事嗎?」
「最近村裡有偷狗的,小峰說,他在學校看到一個狗舌頭,你家閨女說是你們家的,你家那條狗可別丟了,那是條好狗。」
鐵索反應真快,就算小春媽媽懷疑她也說不出啥來,鐵索說的沒錯,瘋狗阿花真的是一條好狗,平時,誰也進不去小春家的院子。
「丟了,昨天就丟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真可惜,那沒事了,嫂子。」
鐵索說完,拉著我就走,小春媽媽連句話都不說,就那樣瞪著我,我都走出好遠了,回頭一看,她還瞪著我呢,那樣子就想把我吃了,我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她嘴裡叼著一塊血淋淋的骨頭。那個時候,她就這樣看著我。
「鐵索叔,她瞪我。」我拉了拉鐵索的衣袖說,鐵索回頭,小春媽媽立刻換上了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樣。
等我們走遠了,鐵索才說這件事不對勁。老賈挺注重他家的那頭牛的,可是他剛才從外面看,這頭牛好幾天沒餵了,都快餓死了。老賈家肯定出了事兒,連牛都顧不上照顧了。
我問鐵索咋辦,鐵索說先觀察一下,然後在請示一下,該怎麼做。鐵索請示的領導是王智,王智醒過來了,這個臭屁的傢伙還是鐵索的領導。我表示不服,他一股子酸腐氣,哪能當領導啊。可鐵索說,王智是警校畢業,腦子活絡。不像他,就一個榆木疙瘩腦袋,我還是覺得鐵索好,心地善良,為村裡人著想。
我下午遲到了,鐵索去學校幫我說了一個情,總算沒請家長,要不我爸又得大巴掌招呼我。小春下午一直不搭理我,傻愣愣的坐著,若有所思。我一看她,她就扭頭,噘著嘴。
晚上放學的時候,小春先走的,我看見她沒有拿那個套娃。本來我想提醒他的,但是我覺得,無論是誰在後面搗鬼,都會在這個套娃上做文章。
既然我白天想通了,乾脆晚上看看到底是誰?我等值日生走了,看著他們鎖了門,就從窗戶爬了進去,蹲在角落裡,用課桌擋著自己。
太陽落山了,天越來越來黑。爸媽找不到我應該著急了,可我這裡一切都那麼安靜。吱扭吱扭,那扇破舊的窗戶打開了,有個影子跳了進來,他穿著長長的白衣服,隨風飄。他不會走,一跳一跳的往套娃那走。
我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不經意的碰了一下椅子,驚動了那個東西,他回過頭,一張棲白的臉,長長的舌頭,我不怕那是假臉。他沒有發現我,繼續弄著套娃。突然,他又回頭,這一次這張臉陰森詭異,我才不怕,又是假臉嚇唬誰呢,換臉換的還挺快。
他的頭慢慢的轉過去,又慢慢的轉過來,這一次是真臉,真的。但我不相信,他會出現這裡,那張臉是唐城的臉。唐城死了,絕對死了,從那麼高跳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