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夜話
賢王府。
後院的一座圍樓,沒有一絲光亮。
只有月光照亮這這裡。圍樓中央是一片圓形的空曠草地。
一個小廝正縮在角落的陰影里瑟瑟發抖。他驚恐的雙眼望著對面的一所屋子的門。
門被吊起來,一隻老虎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在月光下顯得陰森恐怖。
那小廝瞳仁里寫滿了絕望,提著一口氣也不敢呼吸。
老虎似乎嗅到了不屬於同類的氣味,朝著小廝的方向走來。
小廝褲襠一熱,有一股騷味飄在空氣里。
「嗷嗚」老虎呼嘯著躍起撲向小廝。
求生的慾望支配著小廝的身體,一個側翻滾,躲開了老虎的利爪。
老虎一頭撞在牆上,這似乎觸怒了它。又一次撲向了小廝。
「王爺!求求您放了小的。王爺,求您了.……」小廝一邊鬼哭狼嚎,一邊躲閃。
賢王站在圍樓二層的欄杆後面,興緻勃勃頓的看著下面一人一虎的追逐搏鬥,眼睛里閃耀著嗜血的紅光。
「王爺。」一個侍衛走到賢王守身後道:「宮裡有消息。」
賢王轉身逆著光,看不見臉上的表情,「說。」聲音里充滿冷獰。
侍衛道:「今日朝後祁尚書在御書房向皇上稟報了花國異動,有探子目前蟄伏在烏城裡。」
「哦,花國?」賢王抱著手臂,一隻手摩挲著下巴。「張將軍那邊發現了沒?有沒有來信?」
侍衛道:「沒有。」
「還有什麼事嗎?」
「王爺,來人還說皇上其實早已知道您和張將軍的事情。」侍衛低著頭道,聽著樓下斷斷續續傳來小廝的哭喊聲,他把頭低下更低了。
「父皇知道?」賢王皺眉,放下手臂沉思了一會。
也是,天下之大莫非皇土。只要皇上想知道,什麼能不知道呢。
所以那個位子,是多麼的讓人奮不顧身呢。
賢王轉過去看這樓下小廝渾身血跡還在掙扎逃命,牽起一邊的嘴角眯著眼笑望著樓下的好戲。
突然,他變了臉色,皺眉道:「這是老虎嗎?這個小廝這麼久了還活著在逃命。看來是本王把它養的太好了,都失去了野性!」
那小廝渾身浴血,他的手臂已經見了骨頭了。那老虎卻還是懶洋洋的追著他咬。
低低的吼叫幾聲后,老虎再次朝小廝撲過去。
小廝實在筋疲力盡,閉著眼睛等待死亡。
「噗通!」一聲重物砸地的聲音響起。預想的皮肉撕裂的疼痛沒有來,小廝顫抖著睜開眼。
只見那老虎的咽喉上插著一根短箭。
「包五,今天算你命大。」叫做包五的小廝僵硬著望向二樓。
賢王舉著一把弓弩對著他,顯然那隻老虎是他射殺的。
賢王瞧著包五衣衫襤褸,猶如從血里撈出來的狼狽模樣,突然一笑。放下舉著弓弩的手道:「今日是這畜牲沒用!本王會讓人再捉一隻回來。下次你若還能虎口得生,本王就把你要到我身邊做隨從。」
包五提著的心,絕望的僵硬成一塊石頭一般。
齊王則心情很好的轉身繼續對侍衛道:「父皇知道了,卻沒有問責本王。你說這是為什麼?」
侍衛提心弔膽,故作鎮靜道:「屬下以為皇上其實是看重王爺的,所以才不加干涉。」
賢王笑道:「不錯。你倒是和本王想到一處了。」
侍衛不敢接話。
賢王繼續道:「和齊王府里的暗人說一聲,有任何異乎尋常的事通通來報。」
「是!」侍衛應道。
馨寧躺在床上怎麼也不著。她努力回想前世所有的事情,卻想不出一絲一毫和皇權爭鬥有關的事情。
「唉……」馨寧最終只能嘆氣。
祁修遠從凈房出來,就聽見馨寧唉聲嘆氣。「這是怎麼了?」
馨寧爬坐起來,懊惱道:「就覺得我的日實在太好過了,沒有一點風雨。我真怕哪天風雲變幻,我不能適應。」
「居安思危是個好事情。」祁修遠坐下,倒了一杯白水,「可是再不濟,還有我擋在前面。」
「不行!」馨寧倔強道:「那萬一有一天危險來臨時,你不在我跟前呢?」
祁修遠微蹙了眉。阿寧說的不無道理,未來的路註定充滿風浪,她必須要有自保的能力。
到時候,他會安排暗衛給她。可是暗衛只能保證阿寧的生命不受威脅。卻不能為阿寧排憂解難。
他只能把他們所要面對的艱難和要做的事,以及潛在的危險全部告訴她。阿寧才能趨吉避凶。
只是這樣一來,同時也就把阿寧拉入了危險的漩渦。
「夫君,奪取皇位的過程一定很兇險吧!」馨寧壓低聲音道。
祁修遠坐到床邊,撫摸著馨寧披散的青色笑道:「你似乎鬥志滿滿。」
瞧她今晚答應齊王去錦華閣的時候,那興奮樣子。
馨寧道:「那是因為我知道齊王能當上皇帝,而我的姐姐是未來的皇后。」
「嗯,那我會全力支持齊王,幫助你完成這個願望。」祁修遠承諾道。阿寧如今真的是變了。她們成親后她都不和王妃來往的,如今也與王妃日漸情深。
當然,王妃始終對阿寧這個妹妹十分的包容愛護。
「一定會實現的。」馨寧強調。
祁修遠正色道:「阿寧,未來兇險萬分,你一定要謹慎小心。有些事,我會慢慢的告訴你,你心裡也好有底。」
馨寧坐直了身子道:「那你快說。」
其修遠笑道:「哪是一會兒就能說完的?不說別的,就和你說說齊王府的事情……」
齊王府。
待祁修遠夫婦走後。齊王和陳安寧一道往內院走去。
「王妃掌管著整個王府,盡可以做做一些華麗的衣裙。何必穿的這麼……」齊王斟酌著用什麼說辭,「樸素。」
陳安寧稍微落後齊王半步,聞言道:「在自己府里,見的又是家人。妾身以為舒適就好,沒想道丟了王爺的臉面。是妾身的錯。」
「嗯。本王沒有怪罪你。」齊王溫和道:只是身邊幾乎沒有女子會穿這樣簡單的衣服。不過王妃穿著很好看。」
他說的可是實話,平常的華衣錦服她穿的雍容華貴。這一身家常衣服,並不拉低她的美貌氣度,她依然是樸素大氣。
可惜了,這樣的一個美人,是他的妻子,他們卻並不相愛。
雖然不愛,但並不妨礙欣賞她的美。
「王爺,今日為何會一反常態?」陳安寧問到。
齊王反問:「那王妃為何也會一反常態?」
她嫁到王府不過一個月,就明白了,書房是禁地,她不能進。所以幾年來,她從未走近過書房半步。
陳安寧輕聲道:「五年了。妾身只是想試一試,王爺是不是依然不相信我。」
齊王沒說話。聰明如她,定然是猜到今晚的突然轉變不是他的本意。
走到岔路口,陳安寧俯身行禮,朝自己的院子走去。她知道齊王是要去柳側妃那裡的。
「無論如何。我們榮辱與共。」背後傳來齊王的聲音。
這樣說,或許很卑鄙。但是她被父皇賜婚於他時,已經註定了一切。
「嗯。」陳安寧頭也沒回,答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