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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九節 吳興郡(二十)

  謝邈匆匆換上一身新朝服,帶上官帽,一切收拾妥當,點齊太守府中差役,準備出府迎接謝琰,太守府門前人影一晃,謝道韞一身白色披風斗篷,飄然而入。


  「三妹來了,極好、極好。」謝邈一笑,說道:「大哥先鋒前軍半柱香前剛進城,一起去迎接大哥如何。」


  「會稽府中東衣傷勢一直未能全愈,幾個孩子也一直嬉鬧不休。」謝道韞也笑道:「算著日子大哥也應當到了,不想還是晚了一步。」


  「來了就好,一起走吧。」謝邈率步而行。


  謝道韞目光一轉,忽然看到謝邈身後一名差役手中捧的佩劍,微一凝眉,神色頓時沉肅起來,停住了腳步。


  謝邈回頭一看,問:「三妹,為何不走?」


  「大哥的佩劍為何在此?」


  「一名叫何無忌的北府將軍持此劍來叫城門。」


  「不對。」謝道韞一檸眉,說:「大哥自負文武全才,一向劍不離身,今日何故以佩劍做為信物,城北來軍確是晉軍?」


  謝邈道:「看守北門的城頭小軍來報,全是晉軍旗幟與兵服無假,還有鐵甲重騎兵也來了,應當不會有假。」


  「重甲鐵騎可不是米教流寇所能假冒。」謝道韞笑道:「可這事就是透著古怪,且去見著大哥問問吧。」


  「太守大人。」一名守城士兵慌慌慌張張跑來,遠遠大喊:「米賊從北門進城了.……」


  「什麼?你報的沒錯?」謝邈有些發懵。


  「北城門失守了,不知從那躥進來一夥米賊。」


  「進來多少米賊?」


  「小人急著來給你報信,沒仔細看,最少也有一二千吧。」


  「快去叫武將軍派兵把北城門奪回來。」


  「諾。」士兵又轉頭向南城奔去。


  「二哥且回府衙等待。」謝道韞道:「小妹先去北城門看看情勢如何。」


  「你小心些。」


  「放心,小小米賊還傷不了我。」謝道韞衣衫飄飄已然遠去

  城北因城外湖水地勢所限,大軍展不開戰陣隊型,開戰後,一直未見敵軍蹤影,城中晉軍防範相對鬆懈。


  謝琰剛從京口出發,便有天師軍中斥喉將消息傳給孫恩。


  為了應對謝琰帶領的北府軍,孫恩和盧循等人費盡心機,研究了無數條應對計謀,甚至將謝琰的性情都計算在內,因為孫恩等人明白,吳興郡謝邈被困,做為京口統帥的謝琰不可能出兵施救。


  但北府軍出兵多少?由誰帶兵是個未知數,當得知謝琰親自帶兵來援時,孫恩等人大大鬆了一口氣。


  謝琰身為士族子弟,以性情狂傲聞名於世,只要讓謝琰發起狂來,一起必然順著天師道設下的計謀進行。


  出了一萬餘名老弱病殘做下誘餌后,謝琰果然上當了!

  天師道先頭進城前鋒,便是二千餘名祭酒修士,天師精銳基本盡出,進城后一起突然襲擊,城門防守晉軍猝不及防,迅速潰敗。


  早已埋伏在城外的二萬餘名天師鬼座戰隊源源不斷的從城外浮橋上通過,湧進城中。


  天師修士一發動攻擊,四象血龍陣法頓時啟動,但天師修士第一面對的不是晉軍,也不是郝柏等江南修士,而是在大街小巷中搭帳蓬居住的難民。


  難民絕不會和二萬多名天師鬼卒拚命,一片人潮立刻向城南涌過,人流越來越大,將整個街道阻塞的水泄不通。


  天師鬼卒們在城外風雪中熬了數月,人人心中積滿仇怨和憤怒,看到難民見人就殺、一路追著斬殺,一時血肉崩潰,慘叫聲四起。


  數千名晉軍全速向北城門進發,迎面來的不是天師鬼卒,而是一大片難民,有推車的、有挑擔的、有扛孩子的,一瞬間在街道正中相遇,一片南腔北調的嘈雜叫罵聲中,雙方推來推去,誰也沒辦法通過街道。


  孫大眼面色陰沉站在北城頭上向城內俯視,見城內民房高低不齊,街道上各種帳篷林立,天師鬼卒也展不開隊型前進,立刻下令:


  「放火,從北向南燒起,大軍掩在火后衝殺!」


  此時為北風天,城內大街小巷堆滿帳蓬和取暖用的木柴,若從北邊點起火,火風風勢,風助火威,一路直接能燒到南城,可城中成千上萬的人口不免埋身火海。


  「長老。」孫閭露心有不忍心,提醒說:「如今北風天,火勢一起,這街上成片的布帳篷全著了火,城中難民要燒死一大半,到時天下人會如何評說本教?」


  「閉嘴,休得婦人之仁。」孫大眼狠狠一瞪眼,低聲喝斥:「為了匡護天下正義,吳興郡一城一地死點人算什麼?不過是為了正義獻祭的一時之痛,若本教取得了天下,歷史還不是由本教書寫。」


  孫閭露嚇的趕緊閉上嘴,一群天師鬼卒立刻在城北易燃處點上了火。


  大火一起,初時火勢較慢,稍有積雪的房舍不易點燃,但在北風的凜冽吹拂下,火勢逐漸越來越猛,風中挾雜著濃煙,如一次暴戾的火龍,快速向城中燒去。


  「嗷」一聲,四象血龍從虛空中探出頭,在城北天師大軍上空一個盤旋,天師中立刻奮起反擊,一片箭雨和法器紛紛向血龍砸去。


  血龍一個大翻身,又遁入虛空中,失去地面修士的支撐,四象血龍對修士的威脅不大。


  火龍在向城南蔓延,天師鬼卒在火龍數十步后追殺,不管是難民還是普通百姓,剛從火魔中逃生,迎頭便是一刀。


  一路火在燃燒,血在飛濺。


  孫氏一族大廳中,玉案中血花如海浪般一波又一波洶湧奔騰,潘師叔長眉緊鎖,跌坐在玉案後面,掐指頌咒,將靈力不斷注入玉案中,玉案血花中不時翻湧出一個個各種表情的人臉。


  「呼」一聲,一頭巨大白虎驀然撲進廳內,站在廳門中,伏地昂首向天空中咆哮威脅,好似空中來了強敵,吼聲顫抖似是懼怕什麼。


  了念禪師等數名修士身影一閃,出現在廳門前,一齊向空中查看,紛紛驚叫:

  「來敵人了,注意。」


  「多半是米賊到了,準備殺敵。」


  半空中光影一顯,一團白芒倏地撲到,未等了念禪師出聲詢問,一片天籟之光般的白芒從空中一擊而下。


  「轟隆」一聲,孫氏大院中頓時房倒亭塌,廳中玉案一聲嘶吼,迅捷凝成一道血屏,將白芒彈了回去。


  「道友可敢現身一戰?」


  空中白色光團飄而不散,確不回應了念等人的約戰,十餘件法器瞬空騰空而去,帶著憤怒,狠狠向白色光團中的暗影砸去,白芒一晃而過,戲謔般在了念禪師等修士頭上轉了個圈兒。


  四象血龍從空中倏地閃出,一口血霧,狠狠向白芒噴去,白芒好似慌了,急急忙忙的向遠處遁走,血龍在空中一飄,消失了蹤影,顯然已追去。


  「道友好囂張,出來斗個輸贏?」了念禪師等修士紛紛御器升空,一路窮追下去。


  孫氏一族大廳中又安靜下來,不到兩盞茶的時間,天空中光影一閃,白芒又其快無比的閃了回來,直接向孫氏一族在大廳擊下。


  潘師叔長眉一挑,九柄玉制幡旗在空中凝聚,旗面上光華玉澤,在風中迎風一卷,迅速暴漲數十倍,旗面招展,將擊下來的白芒一一捲走。


  空中如天女散花,漫天飛舞般連續拋下一片片白芒,九柄玉旗旗面翻卷,或引或拒,將白芒芒一一拆解,兩名修士一人空中,一人地下,相互斗個不停,一時不分勝負。


  孫氏一族大廳「啪」一聲被震飛,孫恩與盧循等十數名天師修士忽然一齊沖了進來,各種法器閃爍著狠狠砸向潘師叔。


  「以血祭旗,爆!」


  潘師叔一聲厲喝,伸掌猛然一擊自胸,空中一柄玉旗「嚓」一聲脆響爆炸,聲音脆如金石,一圈圈強大道意如漣漪般向孫恩等人罩去,七八名天師修士直接噴血而亡。


  益州冶頭大祭酒鄭方傷病未愈,被潘師叔自爆道念一擊之下,只感到自已的心「噗」的一跳,差一絲跳出口來,狂噴出幾口黑血,飄身出了大廳不見蹤影。


  「天極宗老鬼,今日你敗局已定。」盧循祭出黑色骨錘,隔空砸向潘師叔,獰笑道:「四象血龍防得住道法靈力,可防不住天然之火,一會大火便將此地燒成白灰。」


  「鼠輩要屠城?」潘師叔長眉一挑。


  「便是屠城!」


  半空中白芒忽然一斂,一支白色骨爪從空中悍然伸出,原先的祥瑞之氣一掃而光,帶著森森鬼氣,直擊八柄玉旗。


  潘師叔面色一凝,一揮掌,玉案中血光奔涌,凝成一道血屏,將天師眾修的法器彈回,空中八柄玉旗盤旋如飛,急急抵住擊來的白色骨爪,玉旗與骨爪在半空中悍然相擊,潘師叔面色一暗,「啪」的又噴出一口血。


  孫恩見潘師叔受傷吐血,大喝一聲:「天羅斬神!」軒轅劍暴漲數倍,徑直向廳中玉案斬去。


  玉案如通靈般血浪飛濺,自行幻化出一堵血屏擊向軒轅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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