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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六節 斷腸丸

  青城山上,雲渺宮外。


  四周蟬聲起伏,遠處山林中傳來一陣陣猿吼聲,原登飛帶領一群健壯奴僕,趕著數輛牛車,車上裝滿各種生活用品,在雲渺宮外求見千機宮主。


  時間不長,衛氏雙姝奉千機夫人之命,打開宮門,將原登飛等人帶至宮內一處偏殿中。


  「在下奉岳父之命,上山稟報一件急事。」原登飛一笑,腮邊堆起兩團肉,說:「桓少帶領大隊人馬返回益州凌風觀中居住,互番來意定然不善,請貴宮早做提防。」


  「多謝鄭祭酒美意。」


  桓少帶人馬返回益州不久,雲渺宮中便已得到信息,千機夫人早定下應對之策,但原登飛代表鄭方前來通報,表達了一份善意,雲渺宮絕不會失了禮數。


  「看來貴宮早已得到迅息,在下白跑一趟腿。」原登飛呵呵一笑。


  「原道友,休要擔心。」衛子姬依著千機夫人的指示,應答:「桓少除了會耍點小聰明,沒啥大本事,只要貴教和本宮小心戒備,聯手應敵,不必懼他。」


  「有衛道友這句話,在下便放心了。」原登飛舒了一口氣,拱手道:「回頭一定稟明岳父大人,請他放心。」


  衛氏雙姝心中均想;雲渺宮和鄭方在益州的勢力不差上下,以前從無看出鄭方如此膽小,看來威名顯赫之下,多是名不副實之輩。


  「會稽郡一別,聽聞高道長也在雲渺宮中。」原登飛眼珠一轉,道:「在下妻子剛產下一名男童,孩子母親常常莫名心悸,能否向高道長問醫求教。」


  「原道友當父親了,恭喜恭喜。」衛氏雙姝連忙道賀,又道:「高道長確實在宮中暫住,這便請他前來。」


  「極好,極好,原某多謝。」


  半盞茶后,高恩華嘴角繾綣著一抹悠悠笑意在殿門出現,身後纖影一閃,穿著青衫道袍的司馬雪如小尾巴般跟了進來,和衛氏雙姝一直歡聲笑語,自顧說笑,好似沒看見原登飛一般。


  「貧道見過原道友,請原道友將情況詳細複述一二。」高恩華拱手道:

  原登飛挑著鄭靜的一些情況添油加醋說了一通,眼角卻在司馬雪身上的玄冥劍看個不停,司馬雪驀然轉過頭來,明眸中充滿不解,問道:「你與我熟識?」


  原登飛面色尷尬,解釋道:「在下猛然間得見晉室公主殿下,見公主清秀脫塵,秀色無雙,腰間這寶劍更是從未見過之物,這才多看了幾眼,見諒,見諒。」


  「哦。」


  「咳、咳、原道友所述之症,並無驚險。」高恩華咳嗽一聲,接言道:「產婦多有此症,服些寧神的丹藥便可,貧道稍後便取來送你。」


  「多謝道長費心。」原登飛笑得一臉全是肉褶子,從此以後,每隔一定時日,原登飛均會帶著僕人駕著牛車,帶著各種各樣的禮物到雲渺宮拜山,每次也總會有不大不小的事情求助雲渺宮,一切顯的十分合理。


  「大家感覺到沒?」有一次,原登飛走後,衛子怡道:「不知為何,我總感覺原道友一付笑臉的背後別有企圖。」


  衛子姬道:「多半是鄭方年紀大了,見桓少返回益州,才令原登飛來和本宮多多親近。」


  「此事道長怎麼看?」


  「背後妄議人非,有些不敬。」高恩華沉吟道:「一般來說禮下於人,必有求於人,原道友最近上山這麼頻繁,顯然有求於雲渺宮,也許子姬道友說的對,是鄭方見桓少重返益州,心生懼意,刻意安排原道友上山吧。」


  「為何總是原登飛一個上門女婿出面,鄭方沒有兒子嘛。」司馬雪詢問?


  「鄭方有個兒子叫鄭松泰,不修道也不練武,前些日子聽說讓人廢了。」


  「怎麼個廢法?」


  「哦,這個就不知道了。」


  益州城中,賭坊內,一處偏僻的房間里。


  原登飛將在雲渺宮中看到的情況一一向桓少稟報,房間中除了天地宗兩名長老,還有兩名陌生修士,其中一名修士人高馬大,一襲黑衫。


  「主人,這位蔣子兵道友來自雲渺宮別院,以前在後秦國佔山為王,最近剛加入雲渺宮。」原登飛扭頭向蔣子兵道:「蔣道友,這位是桓公子,桓氏天驕,快來參見。」


  「小人見過桓公子。」蔣子兵面色一喜,人高馬大的身體登時彎了下去,施了一個大禮,道:「日後要跟桓公子過個爽快日子了,桓公子說啥,小人馬山敢上,火海敢闖。」


  「當然,不必日後,從今日起,你來益州城中的花銷,可以隨意到這賭坊中取。」桓少話鋒一轉,問:「據江湖傳聞,雲渺宮護宮陣法奧妙無窮,千餘年間,從來無人能破,可真有此事?」


  「這個小人知道的也不多。」蔣子兵連忙道:「據小人所知,這護宮陣法主要依賴陣靈,而陣靈應是兩株大樹,小人目前只知道這麼多了。」


  「樹靈?」


  「是的,半個月前聽一名一直在別院的修士講過。」


  「非常好,回別院后,向別院中知道事兒多的修士多打聽打聽,各種秘密知道越多越好,有銀子供給你使,能辦好此事不?」


  「絕對能,男修嘛,無非就愛好那幾樣,只要不缺了銀子,保證給公子打探的清清楚楚。」


  「行。」桓少小眼中精芒一閃,道:「你倆出去賭兩把吧,走得早了,免得別人懷疑。」


  「諾。」


  兩盞茶后,天空一片蔚藍,萬里無雲。


  原登飛在街巷中穿行,不時伸手摸摸懷中銀子,心中得意,認桓少做主人,真是一個英明的決定,此番算是遇到名主,日後困龍得水,前途無量,回去后、要將懷中銀子全送給鄭府一名容貌俊俏婢女,體驗一次自己當主人的感覺。


  一股香味從風中淡淡傳來,數條人影在小巷一頭擋住了路,一名膚白如雪的妙齡女子居中而站,臉色似笑非笑。


  原登飛定晴一看,「啊」一聲驚叫,口中發出「哧、哧、」之聲,露在外面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泛出森森黑毛,雙腿一蹲,雙手一撐地,扭頭便跑。


  「原登飛,你這兩下子是老娘所授。」妙齡女子蛾眉一皺,厲喝:「若想死,跑得再快些!」聲音嫵媚如絲,清清楚楚的隔空追去。


  正在「呼哧、呼哧、」狂奔的原登飛一聽之下,如中魔咒,越跑越慢,臉冒虛汗,最後竟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又一步折回來,磨磨蹭蹭的來到妙齡女子面前:「原登飛參見慕容貴妃,適才失禮之處,望娘娘恕罪。」


  「見了老娘不跪?」慕容雪吋穿一套淡黃色裙襦,立於秋風中,媚眼如絲,上下打量著原登飛,道:「竟敢逃跑,剝皮?腰斬?凌遲?插針?活埋?任選一樣吧。」


  「玄冥劍,我見到玄冥劍了。」原登飛「噗嗵」一聲跪在地上,眼珠飛轉,大叫:「只要貴妃不殺我,我願意帶路尋找玄冥劍。」


  「狗嘴中能有實話?」慕容雪吋面色一凝,直視原登飛,道:「當年在黃河岸邊,陛下若非輕信你言,何至於兵敗參合坡,最後數萬燕軍埋骨異鄉,難返燕境。」


  「咚、咚、、」原登飛將頭磕的山響,大叫:「娘娘容稟,當日在魏主拓跋珪威逼下,小人是說過一些慌話,但參合坡兵敗,實與小人無關,陛下當年也未曾因此事斬殺在下,娘娘開恩。」


  「陛下?」慕容雪吋一聽此話,面寒如鐵,忽的一腳飛起,直接踢到原登飛臉上,恨聲道:「陛下已然駕崩龍城,你到陰間去和陛下解釋吧。」


  「玄冥劍在晉室公主司馬雪手中,小人敢以腦袋擔保,絕對是老祖贈與陛下的玄冥劍。」原登飛牙齒被踢斷幾根,也不敢喊痛,也不敢吐,便將血和牙全咽進腹中,只叫:「小人能替娘娘尋回玄冥劍。」


  燕主慕容寶已在上年駕崩龍城外,燕國四分五裂,大部分國土被魏主拓跋珪吞併,國破之後,慕容雪吋便退回不咸山,不咸山慕容老祖最近傷勢好轉,靜極思動,特命慕容雪吋帶領不咸山修士出山尋找叛逆門徒慕容恪與慕容妃,並尋回玄冥劍。


  「玄冥劍在那兒,說錯一個字,立時將你剝皮。」


  「玄冥劍在雲渺宮中。」


  「雲渺宮?」慕容雪吋眉頭一皺。


  原登飛叫道:「玄冥劍一直在晉室公主司馬雪手中,司馬雪就躲在雲渺宮中,小人句句為實,若有一字虛假,任娘娘處置。」


  「慕容恪在蜀地周邊失去蹤跡,你可以見過他。」慕容雪吋詢問?

  原登飛搖頭道:「是帶面具的慕容恪大人嗎?小人未曾見過他。」


  「服下此丸,想想如何奪回玄冥劍。」慕容雪吋稍一沉吟,摸出一顆赤紅色丹丸,命令道:「如能奪回玄冥劍,狗奴才也許可以暫時不死。」


  秋日爛漫,赤紅色丹丸比血還艷,瀰漫著一股邪惡的氣息。


  原登飛初被掠至不咸山時,曾服過此丸,記得它叫「七日斷腸丸」,七日後,若是沒有解藥,便會肝腸寸斷,哀嚎半天才死,但此時若稍有猶豫,慕容雪吋定會立下殺手,便接過「七日斷腸丸」,一仰脖,便吞入腹中。


  「小人已然取得司馬雪等人信任,他們的行跡,小人一清二楚,七日之內,必有準信。」


  「滾,狗嘴中何時有過真話。」慕容雪吋道:「七天內,老娘見不到玄冥劍,你便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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