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埋伏
「好！好！好！真不愧是打通了任督二脈的化境神仙。你的槍術若以技巧而論，也已經到了能和沙前輩那種老一代高手並肩的程度！」
看到江辰的槍法，張鶴雲拍手讚歎，連連說了三個好字：「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是五虎斷魂槍最後一式，流星趕月。一槍刺出，星月難逃。有你這樣的高手幫助，今晚我們三人一定能夠從夷人手上，把那批鴉片搶奪下來。」
他目光一閃，就認出來了江辰的路法。
五虎斷魂槍。
數百年前大宋王朝的將門岳家，在沙場戰爭中獨創出來的無上武學。
一槍出，如虎嘯山林，龍蛇奔走，江山社稷，盡在其中。
此槍蘊含著家國大勢，可以鎮統山河。
自古以來，拳出於槍，掌出於刀。
八卦掌法，勢如潑風流水，揮舞時影動八方，勁道成圓，水潑不進，正是舞刀的練法。
而太極形意則中正平直，渾然雄厚，站樁打拳時運用腰間一條大脊椎骨運氣，猛然爆發於四肢，卻如同控拿大槍的道理。
江辰收了槍，意興也沉斂了下去，腳下一動，身形就像影子一般閃爍，眨眼退回到原地。
「沙前輩的仇，今晚我會為他討回來的。我的形意拳法，本來就與軍門的六合大槍、斷魂槍術同出一體，為一道之兩脈。至於沙家更是西北大族，是前朝鎮守邊關，抗擊草原狄人的中堅力量。他被人殺死了，我等武者不可能睜眼看著，沒有半分作為。」
他只說了這樣一句話，已經表明了決心。
「好。既然如此，那我們現在就出發。」
看見二人都選好了武器，趙羽安眉頭一挑，也不廢話，淡淡說道，即刻就準備動身。
「等一會兒，我們都有了兵器，可你用什麼？」
江辰卻站住，突然看向趙羽安，有些好奇的問道。
錚！
然而他的話音才剛落下，一道嗡嗡錚鳴之聲，隨即就從耳旁響起。
趙羽安袖子一動，也不知道從衣服中的何處，揮放出來一柄閃耀著寒光的銀鉤。
「皎月璃龍鉤。自從我十年之前，最初開始習武以來，這把鉤子就一直是我隨身攜帶的兵器！」
趙羽安淡淡說道。
她輕輕舞動銀鉤，在半空中一劃，一勾。滿天的月華都彷彿被一下子攬起，吸引在鉤上，向著她的周身斂入過來。
月華的光輝凝結成圈，閃耀在她的周圍。
這是仙人吐納，吸煉日月精華，長此以往不但能夠長養精神，甚至對於肉身修鍊都有想象不到的好處。
江辰仔細看向她手中的銀色鐵鉤，以無上元神觀照，就「看見」在月光之下，大片一望無垠的海洋當中，一條璃龍從海中躍起，噴雲吐浪，逐星追月。
這一種鉤法，確實很有武當內家拳剛柔並濟的味道。
「此鉤從跟著我以來，十年時間痛飲了足足三千人的鮮血。今天晚上，卻不知道又要犯多少殺戒了。」
趙羽安氣息緩緩平靜下去，臉上的表情有些似喜似悲。
「無妨，我們武者行走在世間，總是要遇到無數的艱難險阻。雖然武道的精粹不在於殺人，但是俗事難解，因果紛雜，若沒有快刀斬亂麻的手段，也難成無上大道。」
江辰倒是冷冷的說道，並不以為然。
雖然他之前還從沒殺過人，最多只是與江湖中人交流過幾次武藝。
但武學練到了他這種境界的高手，其實也早就不把奪人性命放在眼中了。
人之肌體，骨肉筋膜、氣血脈髓，聚之則生，散之則死。
生死就是氣的聚散，沒什麼神秘與奇怪的地方。
據說佛門很多有道行的高僧，都會觀想「不凈觀」，幻想一地一城、一國一世，乃至三千大千世界生靈，全部橫死，身體逐漸腐爛化作骷髏。
這也是一種修行。
所以每逢更朝換代，戰爭爆發，佛門的僧團為了自保，都可以面不改色的組織軍隊，行殺伐大事。
這與慈悲無關，而是心靈修行高妙，看破了種種執念與外象的表現。
「走吧，再不行動，恐怕時間要來不及了。」聽到二人的談話，張鶴雲出聲打斷。
他右手起劍，嗖的一聲飛上天空，隨後不偏不倚的落入背上負著的劍匣之中，整個人已經化作一道疾風，向著山下飛速的滑翔而去。
「我們也走吧。」
見此，江辰和趙羽安相互對視一眼，也暗暗點頭，隨後身軀閃動，在山野間連連跳躍，朝著山腳下洋人大艦的位置縱騰奔去。
沐青山的山腰上，三位化境高手疾速奔騰，在亂岩與樹叢之間縱橫閃爍。
以他們的身法敏捷程度，簡直比三隻攀岩洞居的猿猴還要輕便，腳下一動，倏然生風，瞬間就滑翔過數十丈的距離，無論是什麼阻礙都視若無物。
這種步法已經不是平常戰鬥時常用的手段了，而是屬於追蹤、逃命的技巧。
對於步入化境的高手來說，鳥飛不過的地方他們能過，魚鱉難行的沼澤他們也能渡，呼嘯之間，身軀奔走，四面八方的周身捲起一道道氣流，甚至能夠撲滅火焰，入火不焚。天下之大，能困得住他們這種人的地方已經幾乎不存在。
三個人一前一後，形影相隨，在山野間拉出來一道長長的影子。
趙羽安中途奔襲在最前方領路，張鶴雲緊跟其後，至於江辰倒是不緊不慢的隨意行走，彷彿是在用精神感受方圓數十里內發生的所有動靜。
下了山之後，山的腳下就布滿了各種大大小小的湖泊與沼澤。
本來以江辰之前的武功，踏水渡河還很困難，稍一不小心，走入水中就會沉下去，最多能夠凌水幾步就到了極限。
可是現在，他打通任督二脈，邁入化境，整個人的氣質就無限拔高，隨意漫步入河，腳下皮肉高速震蕩，腳趾如船槳一般划水，凌空虛度，根本不會有任何問題。
半柱香之後，三個人疾速奔騰，就已經離開了沐青山頂足足數十里的距離。江辰身體一正，腳步率先停了下來。
此刻，他們已經下到了山腳下方的一處平原，逼近了一片臨近江邊的樹林。
「江辰，你怎麼在這就停下來了？夷人的軍艦離著我們現在的位置，應該至少還有五里距離。」趙羽安目光一動，露出詢問之色。
江辰眼睛眯了起來，全身汗毛豎立：「還是小心一些為好，我能夠感覺到在前面這片樹叢當中，似乎有些隱藏的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