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惡向膽邊生（第二更）
「坎通納！這不是戰爭，這是屠殺！撤退吧！」尤尼爾收攏著霜狼氏族的騎兵們撤回了坎通納身邊。
就在片刻前，獸人聯軍的最後一次衝鋒，血肉之軀的堆積中步兵們終於衝上城頭，魔晶火槍的點射變成刺刀與石斧的碰撞，蝙蝠騎士和雙足飛龍騎士再一次佔據天空，科莫多戰爭巨獸邁著堅實的步伐撞向了城門，彷彿突然間獸人聯盟的勝利變得觸手可及。
可惜，伴隨著雷鳴般的巨響再次響徹天空，雷轟電閃火焰冰霜一剎那從天而降！
炮火在地面造出一個個大坑，雷霆將天空中的騎士麻痹，火焰與冰霜席捲衝鋒的獸人步兵，戰爭的形式早已脫離獸人大軍的想象。
已經熬過又一輪炮擊的坎通納和尤尼爾蓬頭垢面、渾身挂彩。
坎通納推開努力掩護他的獸人勇士，抖落掉身上的泥土和草皮，顫巍巍地抬起頭顱，面色凝重地環顧四周，將周遭慘不忍睹的景象盡收眼底。
熊熊燃燒的火光，映照著獸人的營地，焦土之上，躺滿了獸人勇士的屍體。
大部分屍體在一波又一波的炮轟中被粉碎，各類身體零件散落在坎通納周圍，當然，也有完整的屍體，可七竅流血的死狀卻更加猙獰……尚帶著餘熱的空氣中，屍體的焦臭味混雜著奇異的味道，令人感覺萬分噁心。
「這是……魔力的味道？」坎通納遲疑地問尤尼爾，後者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坎通納華麗的王帳此刻已蕩然無存，若不是身旁的勇士拉扯及時，只怕坎通納已和座下的科多獸一起化作了肉泥焦炭。方才的位置幾截七零八落的焦黑肢體和殘缺的皮甲，似乎曾經屬於他最信任的幾位
貼身近衛。
獸人各部的旗幟，也已經徹底消失。
「坎通納，他們的魔法師，不一樣了。」混亂的戰場里，祖靈已經無法溝通，對面突然冒出的魔法師們卻可以跨過茫茫大海溝通魔法女神，揮灑出一批批力量如此均衡、彷彿同一人施放而出的魔法。
閃電、風暴、火焰和冰霜，構成了接觸戰的主旋律，魔法師再不是當初毀城滅國的大殺器，更殘酷的建制部隊。
尤尼爾發現，縱然自己是獸人部落最高級別的先知，所能釋放的法術閃電鏈對方的魔法師隊伍第二梯隊就可以施放。
尤尼爾嘆了口氣，指揮著餘下的狼騎兵和雙足飛龍騎兵不斷從戰場上拖出依舊存活的同伴，迅速逃離對方魔晶大炮的射程。
可怕的炮聲沒有繼續響起來，先知雖然不知道這是李察心疼魔晶炮彈的原因，卻不妨礙他收攏潰兵。
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倖存下來的獸人戰士從各處冒了出來，跟隨者狼騎兵戰士們匯聚到盟主坎通納的麾下。
魔晶火炮雖然兇猛，卻也只轟擊了六七輪，殺死的獸人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多。雖然最多也就幾千獸人當場被炸死，可真正恐怖的殺傷卻在那些缺胳膊短腿的傷者身上，這些獸人要麼缺了胳膊再沒有成為戰士的機會，要麼斷了一條腿連路都走不穩，更凄慘的是那些斷了雙腿只能在屍骸之間慢慢地爬行和蠕動的殘廢獸人。
而被轟擊到麻木的完整獸人們，只餘下獃滯的眼神，對四周的殘酷場景已然缺乏反應。
能跟著狼騎兵撤退的獸人已經算精神強大，還有一些傢伙已經被這場浩劫給嚇得魂不守舍，只知道獃獃地望著四周的屍骸出神。
如果說前兩輪炮擊這幫獸人還以為是對方的一言不合上禁咒，雖然害怕卻還不至於丟掉勇氣，一輪又一輪的炮擊后，這幫獸人已經被嚇住了。
沒辦法，熱兵器時代戰爭的視覺衝擊效果實在是太恐怖，遠遠超出了這幫石器時代獸人的想象力極限，本來獸人智商就不高，被打掉了血氣之勇就別指望他們還能繼續保持理智思考的能力了。
如今還能思考的先知尤尼爾也在發獃。
望著草原各部，尤尼爾無法理解祖靈記憶里與大魔導師對抗不落下風的部落祭祀們為何如此孱弱，空中大軍雙足飛龍一夜之間成了脆皮，常年與他不對付的巴圖曼部落的蝙蝠騎士們更是在魔晶火槍面前任人宰割，攻城巨獸科莫多在魔晶炮面前也只是大了一圈的家畜而已。
尤尼爾無語問蒼天：「祖靈啊！這難道是獸人滅亡的前奏嗎！」
「尤尼爾，你看，我們還有幾萬大軍！」
「沒用的！坎通納！堪培爾城的力量，僅僅是人類的一座邊陲城市而已！不對，這座城市連邊陲城市都算不上！他們的守軍，最多也只是一對先鋒！」尤尼爾的目光何其毒辣？「很顯然，這只是人類力量的一角！退兵吧！」
「退？往哪裡退？一旦這波人類登陸次大陸，我們將退無可退！」坎通納雖然無法接受世界變化如此之快，卻能夠迅速分析出未來。
「亞克遜森林！」尤尼爾堅定的眼神在告訴自己最好的兄弟獸人部落還有機會，「我們的遠古盟友，精靈王國，早已找回失落的魔法力量，建立了屬於精靈的魔法城市！別忘了獠牙部落，我們還有威力無窮的傳奇幼獸，只要等到它長大！我們就會擁有毀城滅國的力量！」
「你說的對，精靈們繼承了來自遠古的力量，必然有不遜於人類的武器。有他們頂著，我們只需要等待『它』長大！」坎通納默默接受了獸人聯盟失利的事實，「我們該如何說服精靈王國與我們聯盟呢？」
尤尼爾面色嚴峻：「人類的貪婪永無止境，唇亡齒寒，不必細說，我相信精靈族的智者會知道該怎麼做。」
「通知各部，撤退！」坎通納眼珠子一轉，惡向膽邊生，忽然道，「半人馬手中的武器，似乎與人類手中的武器異曲同工，狗頭人部落必然藏有我們所不知道的秘密。」
「據我所知，半人馬手中的武器被稱作塞拉炯，並沒有魔力波動，人類手中的武器，顯然是魔法武器。」尤尼爾顯然知道坎通納打得順手搶劫的主意，只得解釋一番。
「尤尼爾，我的兄弟，你知道的，我們需要一場勝利。」坎通納誠懇地將心底想法和盤托出，「就這樣返回草原，或許與精靈王國的聯盟還未達成，獸人聯盟就已經不復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