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林展鵬貪心惹禍端,歸穀子一問三不知
柳旭驅走了眾人,卻是再也尋不到那種感覺,無論如何也感應不到氣機,只得以機緣未至稍作安慰。
心中惱恨,「該死的,不僅要奪我叔父產業,現在又破壞我感應之機,真是罪不容恕!」
當下於櫃面後端坐,神魂遁出體外,追逐而去。
那位林兄名曰林展鵬,是知府王宏伯內人唐氏的表弟,仗著表姐夫是新任知府,不遠千里來投奔,的確強取豪奪了一番。
此刻逃出數條街之後,嚇得心膽皆裂,心中思忖,「那小子一定懂得妖法,居然還要來尋姐夫,這可如何是好?若他知曉我胡作非為,定不能輕饒!怎麼辦?難道要連夜逃回老家?」
正當嗟悼之際,忽覺一陣陰風入體,耳聞各種嘯叫,比剛才猶強了數倍,腦海中顯出無邊地獄,冤魂掙扎撕扯,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此人連番受到驚嚇,再也支持不住,口眼歪斜,手腳抽搐,口吐白沫,直接癱軟在地,再也不能起身。
幾個隨從大呼小叫,『少爺中風啦!』,『那妖道施了邪法!』一群人手忙腳亂,有的掐人中穴,有的在旁扇風。
而那先前騎馬的同伴,此刻見勢不妙,偷偷舍了眾人,倉皇遁逃。直接快馬加鞭,逃出了柳州府,這輩子也不想再來此地。
林展鵬被幾個隨從抬著,勉強回到了府衙,門房見事情蹊蹺,連忙過來詢問?
幾個隨從支支吾吾,言及被人施展了妖法,隨即就往內院行去,打算送去夫人處。柳旭將那林兄耍弄一番,怕是十年八年不得痊癒。
在這府衙內飄蕩一圈,打算會一會新任知府,找了半天不曾得見,卻從幾位閑聊的丫鬟口中得知,田大人正打算升堂,審理一桿要犯。
柳旭到了公堂外,但見一幅對聯,大書云:得一官不榮,失一官不辱,勿說一官無用,地方全靠一官;吃百姓之飯,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家也是百姓。
「裝模作樣,欺世盜名!」
入了堂內,只見一年約四荀,滿面正氣的男人,頭頂明鏡高懸,端坐公案之後。
身旁站立一個師爺模樣的人,卻是身著道袍,細看之下,發現開了三百餘處竅穴,將要入竅圓滿。
如狼似虎的衙役分列兩班,各種儀仗俱全。
此時那位王知府驚堂木一拍,高聲喝道:「來人,勾取一桿人犯。」
不過隨著的『啪』一聲響,柳旭只覺一股威嚴的氣息,順著神魂纏繞上來,居然掩飾不住身形,跌落而出。仔細感應,這股氣息說不清道不明,似是專門克制神魂。
那位王大人立刻發現異常,目光炯炯望來,一聲厲喝:「何方妖孽,膽敢前來攪擾公堂,還不速速現身。」
此時那位師爺方才發現柳旭,低聲說道:「大人,這是修道之人的神魂,與那冤魂惡鬼不同,只是不知為何要來此?」
而兩旁衙役還不知生了何事,你看我,我看你,不明就裡。
柳旭不言不語,直接欺身過去,想要看看這股氣息為何物。
那位師爺明知不敵,卻擋在王大人身前,低聲說道:「道友這是何意?不去深山老林靜修,卻要來此攪鬧?難道不怕天罰嗎?」
王大人一把推開師爺,冷笑道:「哼!一桿逃避俗世,只顧自身利益之輩,何懼之有?我有功名在身,看你能奈我何?」
隨著這番話語出口,身上氣息更勝,使得柳旭神魂不能近身,反而有些沸騰,似要燃燒起來。
柳旭心中思忖,「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浩然正氣?不應該啊,按理說只有身懷天下,心繫黎民之輩方有!看他那妻弟模樣,欺行霸市,無惡不作,難道此人毫不知情?」
當下望向那位師爺,開口問道:「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那人道:「貧道太乙道門張千祥,道友自哪裡出身?」
柳旭倏然而驚,「太乙道門?那不就是玉寒山入贅的宗門嗎,不知他為何會出現在此,罷了,還是去問問歸穀子再作計較。」
當下也不作正面回答:「我因田大人妻弟之事而來,不過現下受這氣息干擾,多有不便,貧道夜間再來拜訪。」
柳旭又認真看了一眼王知府,方才打算迴轉,誰知他卻不依不饒:「妖孽,此乃堂堂國之重地,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真當無人能治你?」
『啪』,周身氣息與驚堂木相合,居然有了幾分凜凜神威,浩然正氣席捲而出,欲將柳旭拿下。
柳旭心說,「這位知府大人怕是讀書讀傻了,真夠迂腐的,真以為道爺怕了你!」當下把攝魂幡一抖,陣陣陰氣發散而出,將他壓制回椅背,幡內陰魂衝出,就要將他拿入幡內。
張千祥連忙高呼:「道友手下留情,王大人一心為民,乃是不可多得的好官啊!」
柳旭將攝魂幡一收,哂笑道:「現下無心找你麻煩,你還是先了解你那妻弟的所作所為,再耍弄威風吧!我看你知曉以後,還有什麼底氣!」
言畢咻的一聲,轉回自家肉身。
彼時,柳樹林已經到了當鋪,正圍著柳旭肉身團團轉,不時號號脈,探探鼻息。
驀然見他睜眼,嚇得連退數步,方才驚訝的喝道:「這就是你修的仙家法術?我還以為你中了邪,被鬼上身了呢!」
柳旭嘻嘻一笑:「怎麼樣,厲害吧,剛剛只是出竅而行,若修到高深處,可移山填海,長生不死呢!我勸叔父你還是考慮考慮,讓小弟修習修習。」
柳樹林不接他話茬,開始擦拭店內器物,不知作何感想。
柳旭見他雖然有些意動,卻不怎麼上心,當下也無心再談,直接說出門辦事,不用等他回來,隨即往白雲觀行去。
到了地頭,沿著初次至此的小路行走,果然見到那座月亮門,被一層霧氣包圍,仔細觀之,卻是有一微小的迷霧陣,隔絕凡俗目光。
心中感嘆,「不知是天意如此,還是歸雲子故意為之?當初無修為在身,卻能破開迷障得見真形,緣分啊,果真妙不可言。」
到了院內,景色卻大為改觀,不再是小橋流水,青草竹樓,反而到了絕崖峭壁,一條喧聲如雷的懸泉飛瀑,宛如萬馬奔騰,又如衝鋒陷陣,從萬仞峰頂傾瀉而下。
飛濺著似玉如銀的水珠,閃爍著五彩繽紛的霞光.進發出續而不斷,春雷般的聲響,氣勢雄渾而磅礴,豪邁而坦蕩。
柳旭讚歎道:「瀑布半天上,飛響落人間,莫言此潭小,搖動白雲觀。」
歸穀子從絕壁一躍而下,『噗通』一聲扎入水潭,旋即游至岸邊,長發一甩,露出剛毅面容,赤裸著上半身,胸肌袒露,腹肌橫亘,顯得狂野不羈。
「呦呵,是你小子,三年不見就到了出竅境,還湊合吧,沒有辜負師兄的栽培,不過與某家相比,還是差了很大一截啊!哈哈哈。」此人不改狂傲本色。
柳旭初見之時,還覺得此人太過狂悁,不過知曉他是歸雲子嫡親師弟后,不自覺間,生出一股親近之感。
「見過師兄!小弟資質粗蠢,與師兄這仙行道體,豈可相提並論。」
歸穀子聞聽恭維之語,顯得越發順暢,把長發往後一梳:「此來所為何事?」
柳旭此行是為了探查歸穀子身世,以及他被陷害之秘,本打算直接詢問,不過想到張千祥,立刻改了主意:「師兄,今日我去知府處辦事,卻見到一位師爺,自稱是出自太乙道門,您可曾發覺?」
歸穀子收了傲態,雙眉緊鎖:「噢?還有此事?太乙道門也是天宗之一,監管北俱洲一域,他為何不在自家老巢逍遙,反而把手伸到這裡,難道有所圖謀?」
柳旭繼續試探:「小弟聽聞玉寒山入贅太乙道門,按理應該傳回些消息才是,卻不見絲毫動靜。」
歸穀子聽了玉寒山之名,曬笑道:「玉家和太乙道門多有來往,世代聯姻,恨不得穿上一條褲子,收到消息也不會講出來的。」
柳旭憤怒道:「小弟入門之時,他已經去了太乙道門,娶了如花美眷為妻,還曾頗為羨慕,沒想到他卻如此不堪,真是腦有反骨,胸有豺狼!」
歸穀子似是陷入回憶:「不然,玉寒山稱得上良才美玉,我自認不如,也不知他是立身不正,還是受了他家玉衡老祖的壓力,可惜了!」
柳旭本打算將他激怒,使其抖出玉寒山的不是,沒想到居然得了奉承之語,當下也不再繞圈子,直接問道:「聽聞師兄被貶斥到此,就是玉寒山所為,不知是何緣由,師兄能否如實相告?」
歸穀子嘿嘿笑道:「沒什麼可說的,就是看他們玉家一個弟子不順眼,直接出手教訓了一頓,廢了他的根基,的確是我出手過重,是我的不對!」
柳旭思忖,「看來歸穀子並不知情,他是被人陷害所至,恐怕他連自己的身世都不知曉!可歸雲子為何沒有如實相告,這其中到底有何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