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六年苦修終得果
許鶴年說道:「你若是想要領取功德,最好還是和婉兒溝通一下,至於結果如何,實在不好說。此事是功德院與戒律部之爭,是兩位真傳弟子的較量,只不過你倒霉,成了兩方角力之處。」
柳旭有些沮喪,「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好好的卷人她們二雌的爭鬥,我這小身板兒,暫時還扛不住吧!」
不免生出怨懟之心,對那未曾謀面的韓婉兒,有了些許意見。
神思縹緲中,忽然想到了林靜軒,想起她過往的種種,不由得出了身冷汗。
「此女為了道途,雖然有些不擇手段,可從未如我這般小家子氣,我堂堂七尺男兒,怎可如此作態!求仙問道本就是追尋那一線生機,怎可因這小小的善功,就生出懈怠之心,長生之途這般飄渺,數千年來,宗門內也只出了一十幾位真人,千百人中才有一二人能得長生,我已然有幸得了真傳,何必因此沮喪!」
一番自省之後,開口說道:「師叔,我看還是算了,現在火急火燎的趕過去,不免被人家看輕,還是日後再說吧。」
心中有了定計,隨即轉移話題:「不知歸雲子師兄是否迴轉,修行處遇到些礙難,想討教一二。」
許鶴年說道:「你還是息了此念吧,他這一去,少說也得一兩載。現在後悔了吧,我還沒有告知卓玉良,你是否再考慮考慮?」
柳旭搖頭苦笑道:「師叔,我意已決,此生絕無可能再行拜師了,此事就不要再提了。」
許鶴年一聲長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那我就告知卓玉良,省的覺得咱不知禮數。」
辭別許鶴年,回到自家洞府,準備修養幾日,等竅穴穩固之後,再談其他。
自那日回歸宗門,一晃已經半月有餘,柳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是在自家洞府修鍊,打算一口氣修到引氣圓滿,似是忘了善功之事。
張儀偶爾來探望,第一時間把宗門內的動向講給他聽。
據他說,自打韓婉兒壓下柳旭的善功之後,一桿低階弟子拜服的五體投地,群情高漲,整日里到戒律部外吵鬧示威,她的聲望更是節節攀高。
雖然戒律部想要彈壓此事,可玉寒霜閉關不出,其他能夠出面者具是隱匿。
這日張儀又來拜訪,剛剛入了洞府,就大聲叫道:「師兄,好消息啊,婉兒師姐差我前來,明日請你到玉璇峰一敘。」
柳旭已將善功之事完全拋在腦後,未曾想居然被她主動提起,開動腦筋也想不明白,只得打發走張儀,打算明日過去一會,看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第二日一早,收拾一番,前往韓婉兒所在,玉璇峰。
到了地頭,但見無邊無際的草原,一片碧綠,被晨光一照,像是刷了一層金粉,隨著陣陣晨風,掀起了碧波金浪。
盛開著各色野花,這裡一叢,那裡一片,沐浴著陽光,在廣闊的草原上爭奇鬥豔,散發著濃郁的芳香。
放眼望去,野花如同色彩繽紛的雲霧,飄落在綠色的草原上。
柳旭心中品評,玉寒霜的玉珠峰,富麗堂皇,處處彰顯出富貴之氣,令人自慚形穢。
而此處卻天高地遠,一派自然景象,令人放開胸懷,心曠神怡,無形中高下立判。
柳旭因為同玉寒霜比較親近,不免心中腹誹,「我看八成是故意如此,這女人啊,要是小心眼兒起來,任何事都要爭個高低。」
正在這時,忽然有一群野馬呼嘯而過,柳旭童心大起,直接跨坐上去,任由其馳騁,盼望著快點看到破敗之景,來揭穿韓婉兒的小心思。
奔行了一刻鐘,依然是藍天白雲,野花遍地,忽聞一道歌聲傳來,春夢隨雲散,飛花逐水流;寄言眾兒女,何必覓閑愁。
轉過一道山角,只見一群雪白的綿羊,正逐草而行,一個梳著兩個麻花辮子的姑娘,荊枝作釵,粗布為裙,正在放聲高歌。
到了高興處,高舉雙臂,旋轉起來,見柳旭騎馬而來,絲毫不見扭捏,仍然忘情的舞蹈。
柳旭細觀之下,此女雖然衣著樸素,仍然掩不住豐腴的身段,也許是受山風吹的緣故,吹彈可破的臉蛋,紅撲撲一片,眼睛不大,微微眯著,讓人生出一股親切之感,就像是鄰家大姐,知人冷暖。
等柳旭到了近前,此女豪不做作,微笑著說道:「怎麼樣,柳師弟,這玉璇峰還能入得法眼么?」
柳旭有些匪夷所思,曾數次想象韓婉兒是個什麼樣的人,嫵媚,冷艷,嬌柔,可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個村姑。
雖然心中震驚,臉上卻顯得非常淡然,開口道:「見過師姐,說實話,小弟初到此處,只覺得是刻意而為,還曾暗暗恥笑,不過此刻見了師姐您,方知自己的淺薄,受教了。」
言畢,鄭重的抱拳施禮。
韓婉兒直視柳旭的雙眼,似乎要看透他的內心。
柳旭也不躲閃,四目對視,須臾,終於有些招架不住,只覺她的雙眸,好似星辰大海,無邊無際。
韓婉兒笑道:「還不錯,沒令我失望,若是你心中糾結那善功,小肚雞腸,急急忙忙跑來尋我,那我就是第一個逐你出門之人,即使歸雲子也無法阻攔。」
柳旭看著笑靨,出了一身冷汗,卻有些不服氣的說道:「師姐,若小弟計較外物得失,也不可能走到今日!退一步講,就算我一時油蒙了心,心中憤滿,您也不能一杆子打死吧。」
韓婉兒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席地而坐,只聽她說道:「我輩修行,只爭那一線機緣,就比如說我與玉師姐,看似處處相爭,不過都是表相罷了,真正相爭的,就是道心之爭,理念之爭。
她是純粹的以自我為中心,做任何事,只求順心意,完全不顧他人感受,上行下效,戒律部被她弄得烏煙瘴氣。」
「而我為人處世的原則,只求公平,公正,有錯必改,有惡必罰,如此一來,不可避免的就產生了衝突。那麼師弟你呢?你的原則是什麼?」
柳旭沒想到她說出這番話來,完全是一副開誠布公的模樣,回想起與玉寒霜相處的點點滴滴,發現她說的的確有一絲道理。
「玉師姐數次提醒我努力修鍊,而且經常欲言又止,難道她也是想利用我?不應該啊,我有何值得利用的呢?」
正心亂如麻之際,韓婉兒鄭重的說道:「師弟,你我在登天梯隔空交流,一瞬間的心有靈犀,使我感覺咱們是一路人,所以,這次邀你前來,就是希望你能去戒律院任職,整頓一番。」
柳旭思索良久,只覺此女蒙著一層神秘的面紗。
從踏入玉璇峰開始,無論是環境、天氣、以及她本人,都透出一股感染人心的能力,覺得她說的每一句話,都非常有道理。
最後說道:「師姐,猛然間我也無法回答,最近打算閉關一段時間,等我引氣圓滿之後,再坐決定。」
韓婉兒看著柳旭的背影,嘀咕道,沒有拒絕,就是好的開始!
柳旭離開玉璇峰,直接回到住處,鎖死了石門,閉關修行。
隨著萬化洗身真言的修鍊,剩餘竅穴都有所鬆動,漸有水到渠成之勢,閉關了半年時光,周身竅穴融匯貫通,還剩唯一的生死玄關橫亘在前。
所為玄關,就是大腦與小腦之間,且與大腦相連的部分。
玄關以大小腦為管轄範圍,大腦分為二塊,再分為三十六塊,即是三十六辦,中間為任脈,統管全身竅穴。
小腦分為二塊,再分為七十二塊,即是七十二辦,其中間即是督脈,統管全身經脈。
玄,又分玄外玄、玄內玄,而玄中又玄就是靈覺,玄關一開,靈覺自生。
到了這一刻,已經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擋。
養魂樓內燈火通明,神魂完全顯化而出,猛力吞吐體內玄真,剎那間,耳邊嘩啦啦水響,丹田中的玄真凝聚成一道天河,如漿似汞。
神魂一鼓作氣,調動濤濤天河,順著周身三百六十四處竅穴,一路向玄關衝去。
當它經過了所有化開的竅穴之時,這道法力天河,就像自九天而落,蓄足了勢頭,沖入了玄關之中。
『轟隆』,腦海深處傳來一聲巨響,一絲莫名的氣息,自玄關內生出,與思維合到一處,正是真如靈性,慈照識海,化湛靈覺。
鍊氣第一層入竅圓滿,可以說蛻去凡胎,好處無窮無盡,可數日不食,寒暑不侵,過目不忘,骨骼綿密堅韌,力大無窮,最最重要的是,思維轉化成神念,靈覺化生。
柳旭便覺識海內光芒大盛,無數念頭髮散而出,周身五丈內纖毫畢現。
閉目不視,卻能清楚地感應到肉身及周圍的一切,腿部細微的損傷,經脈上絲絲縷縷的裂痕,觀一滴水中有四萬八千毛蟲,諸般種種,宛如開了天眼。
立刻運轉五雷大法,丹田內玄真一抖,全部轉化為萬化雷水,滋養體內暗傷,使肉身圓滿無暇。
又過了幾日,體察一番周身,暗傷盡去之後,體會到種種玄妙。
回想起這一路行來,不由得感慨萬端。
從得了紫金鈴,修鍊十二重樓通天真解至今,已經六載有餘,雖然幾乎全靠自身摸索,可想到荀師為了自己身死,自身亦數次險死還生,不由得鼻頭髮酸,箇中滋味,不足與外人道。
破關而出,一聲長嘯,口中作歌曰:運法畫符二十年,一朝通竅見青天。鯤鵬欲徙九萬里,鴻鵠將飛百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