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百年修為一朝喪
柳旭觀察片刻，猛然深吸一口氣，以水雲紗護住周身，口中高呼，玉師姐，聲音如雷，回蕩在九層塔內。
隨著聲音擴散，原本緩緩流動的劍氣之水，忽然發出陣陣咆哮，演化出數條肋生雙翅的飛蛇，嘰嘰咕咕，發出無數的怪聲，沖柳旭撲將上來。
「有變化就是好事，省得靜悄悄的，讓人心慌意亂。」
揚手一道匹練般的劍氣，橫空如瀑布，斬擊在這數條飛蛇中間，頓時將其中的兩條打散，復又化作劍氣回歸河內。
「也沒什麼了不起嘛！」
正自得意之時，卻見河面泛起一朵浪花，轉眼又化生而出。
這兩條飛蛇被柳旭斬殺，好似經歷了輪迴，浴血重生，不僅身形漲大，更顯狂暴，且有了智慧，各自振翅盤旋，咕咕呱呱一陣亂叫，各自糾集同伴，抱合到一處，在空中隱隱要結成兩柄飛劍。
「這大陣真箇詭異，看來死過一次之後，就能通曉一些法術，若是如此，豈不是可以無窮無盡的反覆攻擊，難怪謝滂如此凄慘。絕不能等它們結成陣勢，嘿嘿，我卻有法治你。」
當下把青蓮劍訣抖開，如連綿細雨，密不透風，叮叮噹噹數下，把還未成型的飛劍的打散，受了他這一擊，又有三四頭飛蛇崩裂成劍氣。
柳旭連忙將斬妖劍囊放出，虛空中裂開一道巨大縫隙，生出吸攝之力，將那些劍氣收歸入內。
這些飛蛇數量雖多，模樣猙獰可怖，但卻凶威有限，被柳旭調動劍丸追擊，每每要結出飛劍之時，生生被打散，鬥了十餘回合，已然死傷殆盡。
只剩下兩個有些智慧的頭領，看勢頭不好，往河水中落去。柳旭卻不敢追逐，若是肉身入了劍氣之水，怕是轉眼就會稀爛。
此時劍囊內收了數道劍氣，柳旭伸手一拍，嘩啦啦聲響，不大一刻，按照劍囊的祭煉之法，形成數枚劍符，催生出一道禁制，達到了六層。
柳旭看著河水滔滔，好似看到了金山銀山，不由得垂涎三尺，「若是繼續下去，把這河水全部收歸劍囊，不知能不能祭煉到百零八圓滿。」
他卻有些天真了，斬妖劍囊，是以熊羆的熊膽祭煉，雖然被它溫養過數百年，卻也只能算作靈材，是不可能祭煉到圓滿，頂多能生出四五十道禁制。
正意淫之時，水面嘩嘩巨響，一個艷光四射，美貌無匹的女子，從水面露出半截身軀，只見其身批輕紗，身材曼妙，宛如不著寸縷，妙處若隱若現。
她把雙手一分，宛如美女出浴，將長發梳到腦後，臉上笑意雖濃，眼神卻宛如寒冰，定定的望著柳旭，吐出香舌舔了舔紅唇，誘惑至極。
柳旭結合所聞所見，想起見聞錄記載的寥寥幾筆，「阿修羅乃八部之一，男丑，女美，嗜斗，性子執拗，剛烈，能力極大，與之接觸倘不蒙她喜歡，必定遭殃。」
那女子扭動身軀，作出魅惑之態，開口道：「你便是那女子的師弟么？她現正在水府中做客，與大師參玄論道，共赴巫山雲雨，哪還有空理你！不如隨我一同前往，共享極樂妙法如何？」
柳旭早已看穿，此女子亦是劍氣所化，不過竟然如同常人，神態逼真，且以瘋言瘋雨蠱惑，妄圖動搖心智。
不過聽她玷污玉寒霜名譽，一股怒氣爆發，高喝道：「妖魔，速來受死！」醞釀許久的劍氣噴薄而出，速度極快，似是撕裂了空間，頓時便到了女子身前。
只見她在虛空一抓，手中便多了一柄長劍，同煌煌劍丸一記硬拼，被震的倒卷而回，而手中長劍嘶叫出聲，劍身不住的翻滾扭曲，宛似活物一般，卻是剛剛逃脫而去的兩條飛蛇所化。
被柳旭一劍震退，那女子嬌叱一聲，身子冉冉升起，猶如一張無形大手，托出了她的嬌軀一般，連人帶劍化成一道慘白劍光，攻殺過來。
柳旭暗忖，「此女雖然看似不凡，終歸只是劍氣所化，雖比先前的飛蛇高出一線，卻只是與我修為相當，還是速戰速決為妙，儘快找到師姐才行。」
一招試探出深淺，兩人具都知曉遇到勁敵，燃燒起滂湃戰意，斗到一處，剎時間劍光繚繞，空氣撕裂，雷音陣陣。
「壞了，忽略了這一茬，她乃是劍氣所化，本身就是飛劍，且已經有了靈性。」
論起劍術的高低，都是與修為相配，比如內丹練成，便可練劍成絲，但一百個練成內丹的人里，可能只有十餘人有此劍術。
那女子雖然修為不高，但勝在劍氣所化，可以隨心所欲，產生出劍氣雷音，速度極快，且能身劍合一，神出鬼沒，不定從哪閃出，發揮出煉罡的劍術修為。
柳旭剛剛入竅，卻仰仗青蓮劍訣的玄妙，能調動劍丸禦敵百步，因此劍術稍落下風，立刻被壓制。
不過他修鍊至今，也有了些許手段，口中放生長嘯，絲毫不懼，凝神禦敵。
只見劍丸倒飛而回，在右耳處一橫，『轟隆』一聲巨響，險些震破耳膜，卻擋下她必殺一擊。
隨即把斬妖劍囊丟出，在那慘白劍光又要消失之際，生出吸攝之力，將她身形拖緩。
虛空中生出一隻大手，連續拍擊數下，打得她趔趔趄趄，把持不住身形，從身劍合一中脫出。
柳旭瞅準時機，將那雙蛇劍斬碎，收歸劍囊，隨即運起五雷法，纏絲手迸發出道道雷霆，將那女子攥入掌心，電光繚繞間，使其癱軟如泥。
將她抓到身前喝問：「我師姐在哪，速速道來。」
女子被電得周身發麻，臉紅氣喘，居然還想誘惑柳旭，呻吟著說道：「嘻嘻，前戲已過，沒想到小兄弟喜歡這一口，何不早說，奴家任你施為！」
柳旭見其模樣，不免心生邪念，不過想到玉寒霜笑靨，也不跟她鬥嘴，運起法力就要將其抓碎。
忽聞有人說道：「施主且慢，她好不容易生出靈性，若就此散去，太過可惜。」
只見一個小和尚，立於高塔之上，手提一盞燈籠，內里隱約盤坐一人。
接著從高塔一躍而下，隨手一指，河水猛然泛濫而起，全部流入燈籠之內，不僅如此，那九座高塔亦緩緩拔起，連同手中妖艷女子，緊隨河水之後，倏的投了過去。
小和尚似是做了件無關緊要之事，悠悠然抬足，每跨出一步，腳下就生出一朵蓮花，托著他往柳旭身前行來。
「師弟快走，此人乃大陣之靈，速回宗門求援。」
柳旭聽玉寒霜傳音，心中大駭，「難道那燈中之人就是師姐，連她都失手被擒，那我留在此地也是無用，還是想辦法脫逃吧，不過那謝滂二人回返，怕是出口也消失了。」
柳旭知曉了厲害，急速往外竄去，前有豺狼堵路，後有猛虎追逐，只能聽天由命。
剛剛到了門外，只見謝滂與冰潔仙子正在低語，不再似先前那般失措，看其又要出手，連忙高呼：「謝前輩，陣靈就要追至，還是先共同迎敵吧。」
那二人面現驚慌，就往一層逃去，柳旭亦緊隨其後，三人如同喪家之犬，聚集在一層塔樓。
柳旭抬眼觀瞧，整座塔樓如銅牆鐵壁，渾然一體，不見絲毫縫隙，就在三人絕望之時，外界傳來一陣爆鳴，似乎有人攻擊，打算破門而入。
三人從絕望看到希望，同時出手攻擊，只想裡應外合，逃離此地。
謝滂直接吐出金丹，轟擊塔樓，而冰潔仙子放出一朵桃花，旋轉間發散出粉紅色的煞氣，想要污了牆體，柳旭凝出五方纏絲手，連連揮出。
一時間轟隆隆大作，地動山搖，可惜塔樓卻穩如磐石，不為所動。
只過了四息，小和尚笑嘻嘻的提著燈籠，從二層入口現身，開口道：「各位，快快住手，千萬不要壞了我的根基，我這就放你們離去。」
這座偽九曲黃河陣，是昔年玄霄道君布下，此人未成道之時，佛道同修，卻始終不能合一，看不見成道的希望，因而產生出心魔。
一怒之下，將本命法寶玄黃塔打碎，化成十座高塔，又折了一柄飛劍打造劍氣之河，以自身九識祭煉成心愿之燈，將心魔鎮壓在大陣之內。
此番作為，正是不破不立，直接羽化登仙，飄然而去。
數萬年來，心魔日夜受劍氣沖刷，心燈侵染，早已不辯自我，與九曲大陣合一，成為了陣靈。
謝滂有模有樣的打了個稽首，低聲說道：「大師，出家人不打誑語，您可要說話算話。」
小和尚咧嘴一笑：「善哉，施主方才可是兇惡的緊，趁小僧無暇分身，可是毀了不少要緊之物，然出家人不可殺生，我觀施主那丹丸漂亮至極，只要你留下此物，立刻放你離去。」
金丹乃是謝滂數百年修為凝聚，若是丟了它，實比死了還難受，立刻爆發出凶戾之氣，鼓盪法力衝殺，口中哇哇怪叫：「你個小禿驢，竟然出言戲弄，今日和你拼了。」
小和尚嘆息一聲，手中燈籠飛起，直接將他拿住，隨即一甩，就把謝滂丟出塔外，手中卻多了一枚金燦燦的丹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