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齊天成主動示好
卻說柳旭聽此言論,不覺有些心灰意冷,心中暗罵,「真是豈有此理,若換作他人,也許就橫死於齊梟之手,你等卻輕飄飄一句,『顧念真人麵皮』,有權勢者真就了不起嗎?」
許鶴年見其面色不愉,怕打擊他的積極性,逐語聲放緩:「歸雲子受掌教之令出行,一時半刻不得回返,臨行時將你託付,叫我好生照看。且他已求至卓玉良師弟處,答應收你作記名弟子,等你進為真傳,就正式列入門牆。」
許鶴年為歸雲子嫡親師叔,無兒無女,孑然一身,成四品金丹六百餘年,元神無望,因此主動挑起管理內門的差事。
柳旭很想答應,可想到故去的荀師,心如刀絞,斬釘截鐵道:「怕是要辜負師兄一番好意了,自打荀師為我故去,弟子實無法再拜他人。」
許鶴年目瞪口呆,欲要厲聲喝罵其不識抬舉,不過思及歸雲子品行,終歸沒有出口,重重一嘆:「哎,你和歸雲子真是一個德行,難怪他看你順眼,想當年師兄意外隕落……」
此時他情緒低落,雙眼隱含霧氣,似是陷入回憶之中,柳旭看其神態,怕他心神受創,連忙輕聲打斷道:「許長老,逝者已矣,不知玉師姐所為何事?」
許鶴年整理心緒,苦笑道:「人這一老啊,就容易傷感,讓你見笑了。方才你與齊梟鬥法,大部分人瞧得明白,雖此事或許與玉家無關,可齊梟畢竟是他家外戚,脫不了瓜田李下之嫌。玉寒霜來此,就是為了給你我一個交代,你有兩個選擇,一是跟隨玉寒霜外出,二是去戒律院任執事。」
柳旭問道:「噢?不知這二者有何區別?」
許長老笑著說道:「為了鼓勵門下弟子修行,宗門設立功德院,只有積累足夠善功,方能換取相應資源,而外出執行任務,是積累善功最快的途徑。
其次就是在戒律院任職,那些犯錯的弟子會拿出善功打點,亦是一個不錯的途徑。玉寒霜為戒律院首座,或許想拉攏你一番,順便作為補償。」
柳旭心道,是我太天真了,宗門內也不是世外桃源,到處沾染著俗氣,那咱家也隨波逐流吧:「不知隨玉師姐去何處?能有多少善功?」
許鶴年義正言辭:「最近駐守武國白鶴觀的弟子傳訊,境內有妖魔霍亂,連我宗敕封的山神都已身隕,據說是一條結丹的惡蛟所為。
宗門負責監察中州各地,豈可容神魔亂舞,因此玉寒霜主動請纓,斬妖除魔,以正視聽。至於功勛多少,還得等她回來作出評價,估計少不了,且我可以多給你一些,無傷大雅。」
聽此一說,柳旭心生感動,雖然許長老有些勢力,對我卻頗為照顧,為了顯得親近,也跟隨歸雲子改了稱呼:「師叔,您看我該作何選擇?」
許鶴年老懷大慰,捋了捋長須,開口說道:「依我之見,你還是老老實實在宗門內待著,做個執法弟子就不錯,須知有多少人打破腦袋想鑽進去,機不可失啊。」
柳旭自忖,我修為低下,若冒然進入戒律部,怕是無法壓服眾人,倒不如跟隨玉寒霜出去走走,增長見聞:「師叔,我還是跟隨玉師姐去武國吧,正好可以遠離這些紛爭,不知她準備何時出發?」
許鶴年道:「也好,可能是我老了吧,跟不上你們年輕人的思維,既然決定了,就去玉珠峰找她商談吧。」言畢,揮手將柳旭打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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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柳旭正打算去玉珠峰,聞聽洞府外有人喊道:「柳旭師兄可在?師兄,柳師兄?」
難道又有不長眼的前來邀戰?仔細一看,卻是兩個年約十二三歲的女童,長相一模一樣,一個努力作沉穩狀,另一個則活潑好奇,上下打量。
柳旭問道:「不知兩位仙童是誰家門下,喚我何事?」
「我等奉齊祖師之命,請師兄前去敘話。」也不知是姐姐還是妹妹,板著小臉那位,一本正經的說道。
「師兄,您教訓齊梟一頓,實在大快人心,那個壞傢伙,老是捉弄我們姐妹兩。」未等柳旭作答,另一個彎起兩道月牙兒似的眉毛,笑嘻嘻的說道。
「住口,姐姐你休得胡言,怎可背後亂嚼舌根子!」妹妹柳眉倒豎,厲聲訓斥,姐姐也不以為意,吐了吐舌頭,沖柳旭擠眉弄眼。
柳旭心中好笑,妹妹老氣橫秋,姐姐古靈精怪,且二人粉雕玉琢,不免生出逗弄之心,逐開口取笑道:「我猜妹妹叫月牙兒,姐姐叫柳眉兒對不對?小孩子家家,不要老是板著臉,容易生皺紋知道不。」
姐姐大喜應承道:「多謝師兄賜名,我以後就叫月牙兒了,哈哈!」
妹妹卻是小臉一沉,面現不悅:「還請師兄自重,莫要胡亂編排。」
柳旭碰了一鼻子灰,只得訕笑著問道:「你家祖師尋我何事,不會是要替齊梟那賊子出頭吧?」
「具體何事,見了祖師你自會知曉。」妹妹冷哼一聲,放出一朵蘭花,踏上扭身就走,月牙兒斂身一禮,作出請的手勢。
被兩朵小花指引,不大一刻,就到了齊天成洞府,遠遠嗅到一股草藥味兒,入內之後,妹妹臉色依然不好:「祖師正在煉丹,勞煩師兄稍待,我進去通報一聲。」
等妹妹進入丹室之後,姐姐看了杯清茶,坐於柳旭身邊,雙手輕托下巴,眼裡閃著小星星,嘰嘰喳喳,問東問西。
柳旭呷了一口,一一作答。
誰知月牙兒問題越來越多,「師兄您年歲幾何?愛吃什麼東西?可有喜歡的女孩子?等等……,恨不得把他的前世今生都給刨挖出來。」
柳旭剛開始還有些耐心,漸漸不堪其擾,最後實在招架不住,真想把他的小腦袋切開,看看裡面究竟是怎樣光景,才能問出如此奇怪的問題。
正在這時,妹妹轉出丹室,乾咳兩聲,將月牙兒制止:「祖師無暇分身,邀師兄入內。」
柳旭如蒙大赦,疾步擺脫月牙兒,竄了進去,只見一肥胖老者,滿頭白髮,面如紅棗,精神矍鑠,正對著一件金光閃閃的八卦鼎,口吐丹火,雙手連連揮動,不停的打入符籙。
直到過了百零八手,額頭微微見汗,方才稍事歇息,微笑著對柳旭躬身一禮:「老朽替那不消孫賠禮啦!」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柳旭看老傢伙姿態放的極低,也不管他真情假意,忙道:「萬萬當不得您這一禮,齊師兄已過而立,所作所為已受到應有的懲罰,與您關係不大。」
齊天成面漏苦笑:「『關係不大』,這句話說的好啊,說明至少和老朽有關係的,還得多謝柳旭你手下留情。齊梟父母早亡,我又痴迷煉丹,的確疏於管教,現已將他打發回老家,何時能洗心革面,再回來不遲,你覺得怎麼樣?可還滿意?」
可憐天下父母心,不知是玉家給他施加壓力,還是齊天成痛定思痛,才將孫子逐走,不過事已至此,沒必要糾纏下去:「我想齊師兄經此一事,定能有所領悟,作回頭浪子。」
齊天成心中感嘆,這番言語有理有據,行事不卑不亢,的確是個好苗子,日後成就不可限量,還是息了他念,結個善緣為妙。
彼時,丹爐內響起鼓樂般的輕鳴,滿室飄香,沁人心脾,令人周身舒泰。
齊天成霍然轉身,散發出金丹氣勢,雙手結出複雜手印,口中念念有詞,一連四十九道丹訣從頂門衝出,懸停丹爐之上,靜立不動。
緊接著厲喝一聲『咄』,一舉將它們打入丹爐內,轟隆一聲響,三粒渾圓無比,似霧似幻,纏繞著四色丹雲,龍眼兒大小的丹丸,衝破爐蓋當空飛舞,似是隨時要遁去。
他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白玉葫蘆,張嘴猛力一吸,將丹雲吸入口中,這才大袖一揮,將三粒丹丸收入葫蘆。
煉化半晌,面現喜色:「還得多謝柳旭你啊,也許是因為逐走齊梟,突破了心障,居然能煉出四轉降露仙丹。」
柳旭連忙道:「恭喜您了,我曾聽師父說丹分九轉,不知您這丹藥有何功效,又如何劃分品級?」
齊天成丹道有所突破,且又化解掉與柳旭的矛盾,心情大好,講起來頭頭是道:「道家的丹藥分為三種,神丹可助長生,如以九種不死葯煉製成的九轉離塵丹,吞下之後可舉霞飛升,一般都存於傳說中。
仙丹可延長壽元,增長修為,如七寶龍虎大丹,若你能得了一粒,立時能達到引氣圓滿之境,亦是極為少見。我就是從前人洞府,得了枚八轉清靈還陽丹,方才凝結出五品金丹。
至於靈丹,種類就多了,諸如定顏丹,大周皇室的凝血丹,燃髓丹等等,還有解毒、療傷、辟穀的丹藥,勉強可算靈丹一類。
而每種丹藥又分為三品,一到三轉為下品,四到六轉為中品,七轉之上,就是上品,每多一轉,效用都大大增強。
今日借你之機,才能煉出中品仙丹,我身為長輩,就送你一粒作答謝,此降露丹雖為仙丹,功效卻差距極大,能頂你半年修鍊。」
柳旭也不與他客氣,手中摩挲一番,愛不釋手。為了增進彼此了解,省的再弄出尷尬,兩人又閑聊一陣。
齊天成講了一些丹藥趣聞,什麼五庄觀的紫壽仙丹,可延壽萬載,卻被猴子偷食,而大周皇室庫藏的數百枚凝神丹,一夜通靈,組成天魔大陣,險些困殺韋祺軒等等……
午後,柳旭告辭而出,見月牙兒正守在門外,隨時準備上來糾纏,當下捏了隱身術,直奔玉珠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