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玄冥重水顯神威
章魚頭看柳旭吃癟,一掃剛才驚恐的模樣,心中暢快至極,若把這消息告知自家大王,那定是大功一件,到那時什麼鱔太尉、鯉都尉的,還不得跑過來溜須拍馬,完全看我的臉色行事,不由得哈哈大笑。
「小子,你就乖乖等著吧,看你到時候還怎麼神氣?」
隨即一抖水雲沙,往大運河方向遁去。
柳旭看著章魚頭越飛越遠,陷入兩難境地,若是追殺過去,也許就是自投羅網,若是任其離去,那日後將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太白劍宗於數萬年前風流雲散,而今傳承重現,不說那些散修、劍痴之輩,就算各大宗門亦會覬覦。
柳旭凝神思索,「大運河是去往天柱山最近的路途,若是繞道而行,怕是猴年馬月才能過去,若是以萬畢術小心應對,也許能度過此次危機。」
當下施展萬畢術,化作青松老道的模樣,將千里馬收入行囊,專挑僻靜之地而走,繼續往神京行去。
三年守孝間,柳旭已將天人萬畢術第一卷,徹底研究透徹,不僅可以隨意改變體貌,而且神魂也能模仿的有模有樣,就算面對金丹真人,亦不會漏出底細!
且說那章魚頭一路急行,直至半晚,方有些後力不繼,此時正飛到一處山澗,立刻落下雲頭,打算休息一夜,明日繼續趕路。
卻見水邊正有兩個獵戶,趁著夜色在此漁獵,岸邊放了數個魚簍,收穫滿滿。
魚簍內的魚蝦有的已經死透,有的正拚命呼吸,看著凄慘模樣,想到自身亦是水族出身,還曾險些被人類捕去食用,章魚頭爆出一股驚天戾氣。
且連番激戰趕路,正飢餓難耐,當下也顧不了那些,現出一隻磨盤大的章魚,將那二人連皮帶骨,吞了下去,隨後潛入澗低呼呼大睡!
正夢見鱔太尉卑躬屈膝,鯉都尉阿諛奉承,忽感一陣劇痛傳來,兩隻大腿粗的軟足離了身,緊接著被一隻元氣凝成的手掌,自水中撈起,直接被按在泥地里,灌了滿嘴泥沙。
耳聽一個滿含磁性的聲音說道:「你這孽畜,竟然還敢吞吃血食,本想一劍斬了你,不過本宮有事問你,暫且饒你一命!你在此盤踞多少了多久,近日可有邪修路過?」
章魚頭知曉遇到了高人,若不仔細回答,下一刻就要魚頭落地,當下強忍著疼痛,匍匐在地:「上仙饒命,我乃碧波水府謝滂手下,受命出來辦差,只因太過飢餓,因此才……,我也剛到此處不久,未曾留意到他人!」
那女子似是被觸動心事,用力踩住章魚頭顱,再次將其踏入泥水之中,嗆得他連番咳嗦,高聲喝道:「謝滂算是個神馬東西,不過是蠅營狗苟之輩,以為得了老祖符詔,真當自己是個大人物了?哼,就算他當面,本宮說斬就斬,他還敢吭聲不成?既然你一問三不知,那還留你何用?」
章魚頭嚇得哆嗦不停,魚須拚命蠕動,肚內急速盤算一番,立刻將禍水東引:「上仙,上仙且慢,我知曉一個天大的秘密,只要您答應饒我一命,小的願如實相告!」
女子聽了這話,又斬掉其一條軟足,厲聲喝道:「講,當真是不知死活,居然還想談條件,若是再吞吞吐吐,直接將你剁碎了,晒成魷魚乾!」
這女子知曉,章魚成精之後,有種得天獨厚的天賦,就是能斷肢再生,因此下手毫不留情,先將其肉體折磨一番,省得心存僥倖。
章魚頭八足失了其三,口吐粘液,痛得半死,暗把這霸道女子姦殺數遍,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上仙有所不知,我今日撞見一個野小子,此人不僅妨礙我辦差,還以區區入竅的修為,就能御史劍丸,因此小人懷疑,他得了太白劍宗傳承!」
話音剛落,女子爆出一股強大氣勢,險些失足踩癟了魚頭,雙眼閃爍幽光,是了,我那徒兒天資高覺,等閑人奈何不得,定是這小妖口中之人,以傳說中的青蓮劍訣斬了他,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此話當真?你若有絲毫矇騙,必將你切成萬斷!可還曾講於他人?那小子現在何處?」
此女子正是驪山劍宗林靜軒,為了替徒兒報仇,大概推算到此處地界,日夜兼程趕來,見章魚頭盤踞在此,因此想要問一問它這地頭蛇,沒想到卻得到這個秘密。
驪山劍宗,位於天柱山半山腰,是個不大不小的門派,只有一門道法,因為沒有脫劫秘法,只能修到陰神境,創立至今數千年,還從未出過元神真人。
林靜軒是當代掌教,已經凝結金丹,此女野心勃勃,發誓要修成元神,從而振興宗門,與玄機道宗分庭抗禮,此刻聽聞這等隱秘,看到了實現夢想的希望。
章魚頭只顧著逃命,實在不知柳旭在何處,只得期期艾艾的說道:「那小子定是往大運河行來,不過具體到了何地,我也不知。」
林靜軒立刻往魚頭上一拍,打入一枚劍符,溫和的說道:「你我分頭尋找,只要你有所發現,立刻激發此符,然後想辦法拖住此人,我半柱香內必到,若是辦得好了,本宮給你一個前程!」
章魚頭被拿捏得生不如死,連脫身潛逃的希望都無,只得垂頭喪氣的往回返,指望快速尋到柳旭。等林靜軒飛天而走之後,立刻吐出水雲沙,將蝦二放出,低聲說道:「你速速去往水府,告知謝將軍此事,叫他儘快趕來……」
那邊廂,柳旭化成老道模樣,專撿幽靜之地而走,已經出了永寧府千里之外,暗忖已經穩妥,立刻全力奔行。
忽見天際一道劍光,挾著滾滾風雷之音,拖著冗長的光尾,急速向永寧府而去。兩人一上一下,交錯而過的瞬間,兩道猶如實質的目光掃過,一股鋒銳之意,直刺心底,似要將前世今生都看個通透。
柳旭似是毫無所覺,緊守本心,養魂樓內數盞宮燈閃亮,將躁動的神魂安撫,直到劍光遠去,才發現已出了一身冷汗。
心中暗惱,「不知此人是誰,修為高就很了不起嗎,行事如此肆無忌憚,竟然以神識查探神魂,真箇囂張跋扈。難道是那謝滂不成?應該不是,章魚頭沒有這麼快的腳力。」
腹誹一番之後,繼續趕路。又行了一夜,只覺山中濃霧陡然增多,一股水精之氣撲面,心想已離大運河不遠。登上一座山峰觀望,果見遠處一條大河,水勢滔滔,接天連地,一眼看不到邊際。
正在這時,只見章魚頭腳踏水雲沙,面現焦急之色,在遠處巡梭,看見柳旭立於山巔,立刻飛了過來。
章魚頭踮著一條右腿,胳膊也缺了半截,離老遠就停住身形,顯得非常戒備,開口問道:「不知道長從何處來,又往何處去?」
柳旭看其狼狽樣,不由得心中奇怪,這章魚頭為何不抓緊回稟謝滂,反而滯留在此打探,而且似是傷的不輕,難道又出了什麼意外?
忽然靈機一動,收斂自身氣息,模仿青松的話音,怒道:「你這小妖,是不是活膩了,居然敢盤問你家道爺,我乃玄機道宗青松,速速跪下認錯。」
章魚頭暗道一聲晦氣,剛被林靜軒宰割,現下又惹到玄機道宗,真是流年不利,連忙唯唯諾諾,高聲賠罪,以為又要受一番皮肉之苦。
過了數息卻沒有動靜,老道只是怒目相視,並沒用動手的意思,不免心中嘀咕,「道門中人,何時這般好說話了?那天殺的婆娘險些要了我的小命,這老道卻是和善,難道……」
柳旭本打算以玄機道宗的名頭,將他震懾,然後行雷霆一擊,未曾想他雖面上恭敬,卻絲毫不放鬆戒備。
兩人大眼瞪小眼,章魚頭不敢走,柳旭卻不敢貿然出手,只因他那法器太過難纏,若不能一擊斬殺,那將再次暴露行藏。
柳旭只得厲聲喝道:「道爺今天心情好,饒恕你的罪過!」
章魚頭聽他首鼠兩端,露出狐疑之色,終於緩過味兒來,心生一計,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前輩,如今有宵小作亂,您還是說說打算去哪?若是方便,在下不才,可送您一程!」
柳旭知曉他起了疑心,立刻拿出一枚引火符,生出一道碧藍的火焰,作勢欲擊:「還不快滾!」章魚頭果然有些懼怕,可又不甘心放棄,立刻吹出一股妖氣,隨時準備逃走。
柳旭這道引火符,與荀大夫的相比,只是虛有其表,果不其然,直接被那妖氣吹散。
一招試探出深淺,章魚頭暗道一聲,「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只要這老道漏了餡兒,立刻給那婆娘報信,我好儘早抽身,想必蝦二也該到了水府,大王不日就要前來。」
當下催動符印,幻化出妖將攻殺過來。
柳旭不敢動用劍丸和攝魂幡,只得用陽火術護身,祭出許久不用的輕水環,與他周旋,暗中把斬妖劍囊緊扣,伺機發出劍丸。
最趁手的手段不能動用,那妖將大顯神威,只是幾下,就以盾牌將陽火術拍散,巨大的長戟一抖,直刺過來。柳旭奮力一躍躲開攻擊,隨手把輕水環打向章魚頭,指望以此干擾他指揮道兵。
哪知歪打正著,輕水環直接鑽入黑雲內,一陣噼啪亂響,破開數道雲禁符籙,攻向水雲沙的中樞,一元雷水。受此一擊,黑雲頃刻不穩,時漲時縮,飄忽不定,隨時要將章魚頭甩下。
輕水環是以玄冥重水祭煉,可以統御萬水,而千葉水雲沙的中樞,卻是一元雷水,品質相差數個檔次,而且其內只有五重諸天雲禁,因此天生相剋之下,立刻被攻破了兩層。
若是禁制完全被攻破,那柳旭就可以將其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