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老九
柳旭聽了荀大夫講解,知曉了天地元氣和五行之氣的關係,不由得心中得意「現在手段缺乏,而自身真氣可以修行萬般法術,真乃天助我也!那就先修習青蓮劍訣,等日後有了機緣,在行那養劍之舉。」
「這套劍決帶有劍仙獨特的氣質,風雪飄搖手中劍,蒼茫萬里河山巔,笑傲天下任我游,一劍西來欲飛仙。只要施展開來,青色劍氣化出猶若實質的青蓮,花瓣枯榮開謝,清新脫俗、出塵如仙。因此得名青蓮劍歌。」腦海中回想著關於這路劍訣的描述,好似果真修到了那般地步,揮手間斬殺強敵,行進間有仙女膜拜,居然得意忘形,大笑出聲。
荀大夫見其神色變換,咧嘴傻笑,只覺得莫名其妙,「難道這小子得了失心瘋,走火入魔不成?「當下直接給了他一巴掌。
柳旭被一掌打醒,立刻手扶劍柄,滿含戒備。見只有荀大夫在側,才稍微放鬆了些,摸了摸腦袋,委屈的問道:「師父你幹嘛打我啊?」
荀大夫觀其模樣,也是氣的笑了出來:「你小子忘乎所以,神遊物外,我還以為你入了魔。為何不專心聽講?」
柳旭白白挨了一下,卻是發不出脾氣,只得嘟囔著說道:「我得了一路劍訣,正尋思怎麼修鍊呢。您要不要觀賞觀賞?」
荀大夫卻是擺了擺手:「劍道源遠流長,內涵豐富。能淬鍊心志,養果敢之氣,剛正之節,亦能靜中觀心,真妄畢現。你現在太過毛躁,倒是可以練練。」
柳旭以為他定然橫加阻攔,沒想到居然是這番論調,連忙趁熱打鐵:「既然您贊成,那我就先回去練習啦。」
一月時光,轉瞬即逝。柳旭除了去張管事那兒點卯,其餘時間,非畫符靜心,即習練劍決。勤修不綴之下,修為也跟著水漲船高,又接連煉化了三處竅穴。而隨著神機營的入駐,氣血之力衝天,把知府家前院的陰氣驅散了大半,再不復鬼氣森森的模樣。
隨著閱歷見長,柳旭辦事愈發穩健。因為有叔父的關係在,身家亦清白,日漸取得張管事信任。因此,前院的雜務及人手,慢慢交由他調度。
通過近日觀察,這十個神機營出來的修士,實力具是不俗。雖與那八王爺韋祺祥相去甚遠,不過與自身相比,只高不低。而那位叫韋沭軍的頭領,明顯比其餘九人強大,想是已開發出了黑龍血脈。柳旭自忖,若是與他對上,絕無幸理。
到此月余時光,田正從未曾露面。平日里,這些本地之人,不得擅入後院半步,而那位發小張一然,卻可以隨著張管事進出。那小子每次見到柳旭之後,都顯得趾高氣昂。好似能進出後院的身份,高人一等。
後院防務完全由五位神機營修士把控,包括那位頭領韋沭軍。剩餘五位則分散在前院,來回遊盪。柳旭數次想探一探究竟,思及自身實力,只得作罷。不過隨著修為漸長,又有些蠢蠢欲動。這個念頭一起,弄的茶飯不思,寢食難安。
這日一早,柳旭剛到門口,就見張一然疾步而出。側門狹小,兩人撞了個滿懷,使其直接摔坐在地。還沒等柳旭有所表示,他卻搶先說到:「你瞎了啊,耽擱了大事,你吃罪得起嗎?」
柳旭聽了這話,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心道「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好意給你條出路,你卻惡言想象。」直接揮手給了一個大嘴巴,其臉頰立刻紅腫一片。
柳旭還想繼續教訓,卻聽張管事喊道:「住手,你們不嫌丟人嗎?一然你速去速回。」張一然滿含怨毒的看了一眼,出門而去。
此刻張溫瑜溫和的說道:「你們一起為田大人效力,理應和睦。一然家庭慘遭巨變,你需忍讓一番。」說完鑽入了小門,消失在後院之內。
看著二人神神秘秘,潛入後院打探的念頭愈加強烈。一整天來回琢磨,計劃該怎麼實施,直到晚上回家,也不曾按下念頭。連畫了數道靜心咒,都以失敗告終。
「去看一看又有何妨?」到了子時,穿上一身夜行衣,蒙面出門而去。此刻這柳州府內,一片寂靜,偶爾有兩聲犬吠傳出。柳旭一路掩藏身形,到了後院的圍牆外。
附耳傾聽,一絲聲響都無。當下提氣輕身,躍上牆頭向內觀望。哪知這後院的陰氣,比前面濃郁了無數倍,模模糊糊,毫無所見。有心迴轉,不過轉念一想,「此次前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要弄明白這後院的建築,也算是很大的收穫。」咬咬牙,收斂自身氣息,慢慢的向下滑入。
行了一炷香,發現前方有一口古井,孤零零的在那,靜謐異常。剛想上前查探,突然發現井口四周,插滿了令旗陣盤等物,心下大駭,「還好沒有貿然踏入,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這可能就是某種陣法,不知是何功用?」一直退了數十步,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稍稍平息了片刻,轉向側方前行,還沒走上幾步,發現了幾間倒塌的院落。細一思量,心中瞭然,「前些時日歸雲子來此降鬼,也許那白面道士就是從井口竄出,與其在此激戰。只是不知何故,至今不曾修繕。看那古井防護如此嚴密,必有古怪。」
正在這時,隱約聽見遠處有聲音傳來,小心翼翼的接近,又發現數間房屋。把自身氣息收到極致,躡手躡腳的蹭了過去。
只聽有一粗獷的聲音說道:「老九,你為人最是精細。你給我說說,王爺為何不直接闖入此地拿了田正,反而還要派我等前來保護?」
最近這段時間,柳旭與神機營這十人也是混了個臉熟。這十人,除了頭領有名有姓之外,其他就是老二一直到老九。聽這聲音,分明是老五。
果不其然,只聽老九說道:「五哥,如今這田正手握天大的秘密,是行那挾天子以令諸侯之事。這柳州府,乃是我大周的治下,田正又是我大周的臣子,我大周理應佔得先機。不過這田正也著實可惡,居然首鼠兩端,四面討巧。因此,各方如今投鼠忌器,只能通過談判來解決此事。」
老五聽了九弟之言,怒聲說道:「田正這廝也是有些辦法,居然敢修習鬼道,讀書人花花腸子就是多。就連那張溫瑜也是奴憑主貴,真的把我等當成手下,指揮來,指揮去。老子真想宰了他。」
「此人暫且動不得。田正龜縮在井底不出,只有張溫瑜為他聯絡。因此,你還要忍上一段時間。」老九勸道。
「那依你之見,還要忍多長時間?」老五繼續發問。
老九嘆了口氣說道:「此地之事要想徹底解決,快的話數月之內。若是談判不順利,十年八年也是它。所以,還是安心在此修鍊為上策,省的修為落下,回去還要被那幫傢伙奚落。」
柳旭在外聽的是津津有味,覺得果真不虛此行。得意忘形之下,不知不覺間泄露了一絲氣息。
只聽老五一聲暴喝:「誰在外面?」隨著話音傳出,一道彪悍的人影,直接撞破了房門,老九也緊隨其後。神機營的修士,常年在兵營里訓練,非常警覺。就算閑談,也時刻注意周邊情況。柳旭稍不注意,就漏了行跡。
這下可不要緊,立刻把自身陷於險地。來路已經被阻斷,只得往前衝去。此刻已經失了先機,身後的老五搶先發出一拳,拳勁瞬間形成一道三寸長的龍影,宛若鮮血鑄就,向柳旭撲來。隨著血氣勃發,立刻把周圍的陰氣驅散一空。這煉體之士,肉身就是最強橫的武器。舉手投足間,可山崩地裂。
柳旭此刻若是繼續向前,受此一拳,即使不死,亦要半殘。因此只得回身迎敵,準備大戰一場。
大周朝綿延數萬年,據說帝都內上千萬人口,有一半都是宗室子弟。為了延續道統,大部分都修習《黑水真法》。這些豪門弟子,有了修為傍身,整日里惹是生非,尋釁滋事。當今皇帝韋祺軒,繼位五百載,已經修成了神魔真身。此人野心極大,立誓要一統天下。因此抽調這些精力旺盛的宗室子弟,組建了神機營,各個實力強橫。
面對著撲過來的血色拳影,柳旭內心一片平靜。運起真瞳術,雙眼越發明亮,好似一道閃電劃過夜空,把這條血色小龍看個通透。
都說龍有逆鱗,觸之即死。桃木劍筆直刺出,運使青蓮劍訣第一式,二水中分白鷺洲。嘶嘶劍氣化為一道飛虹,直取逆鱗。這一劍后發先至,直接絞碎了拳影,余勢不絕,繼續斬向老五。柳旭習練了月余,只學會了前三式,能勉強按著行氣路線,發出劍氣,至於瀟洒,青蓮什麼的,還佔不到邊。
老五又是一拳轟出,叮叮噹噹幾聲脆響,把劍氣消磨了大半。幾條漏網之魚刺在身上,只把衣衫刺出幾個洞來。當下也不以為意,大笑出生:「果真有兩下子,難怪敢孤身前來。不過你既然來了,就別想回去了。」此時老九已經悄無聲息的撲到柳旭身後,徹底形成夾擊之勢。
「五哥不必廢話,先擒下再說,免得夜長夢多。」老九單腳抬起,在虛空中形成一連串的腿影,連綿不絕踢向柳旭,老五也配合著再次出拳。剎時間,平地里竄起一股勁風,『嗚嗚』聲中,從后側吹向柳旭,而面前浩浩蕩蕩的血氣席捲而出,像是密集的雨點,籠罩而來。
此二人自小一起長大,一起修習黑水真法,一起加入神機營。可以說焦不離孟,孟不離焦。老五擅長拳法,老九精通腿功,因此得了綽號拳腳雙絕。
隨著二人出招,好似連空間都有些扭曲,擠壓的柳旭喘不過氣,隨後,出劍。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層層疊疊的劍氣,噴薄而出,像是江水捲起兩岸數千堆白雪。神魂操控輕水環,化為一道薄薄的水幕,擋在身後。
風停了,雨歇了。柳旭的每一道劍氣,全部刺中老五氣血凝成的雨滴,而輕水環噼啪聲中,把身後的勁力檔下。雖然不曾受傷,不過也顯得非常吃力,內息消耗巨大。
老五同老九對視一眼,隨即大吼一聲,周身氣息涌動,他布滿鬍渣子的臉上煥發出一種耀眼的光輝,他的拳頭堅定而執著,就好似一柄利劍,刺穿這世間萬事萬物,頃刻間就到了面前。拳風未至,腥甜的氣息,以刺的柳旭周身疼痛,束在腦後的長發,剎時后擺,迎風飄揚。
身後的老九,跳至半空,急踹而下。黑水真法分十三層,修到圓滿之後,可化成黑龍真身。老五已經前兩層圓滿,馬上要開出黑龍血脈,而老九卻是差上一截,與柳旭實力相當。
面對著致命的一拳,柳旭卻一劍刺向天際,九天之上,立刻紅彤彤的一片。一片紅色的羽毛,飄飄蕩蕩,隨時都要被風吹散一般,似緩實快,眨眼之間撕裂了空氣,落在身前。繼而化作一簇火苗,任你狂風驟雨,依然緩緩燃燒,溫暖而堅定。
柳旭前後遇敵,自知接不下老五這一拳,萬不得已之下,激發了符劍內的一枚引火符。這簇火苗像是汲取了足夠多的養料,立刻化為一片火海,倒卷向前後二人。
老五急聲厲喝:九弟速退,這是丹火煉就,不可硬抗。說話的同時,雙拳用力向下,直接將大地砸裂一道縫隙,稍稍阻了阻火勢,翻滾著向後極退。
一切都晚了。柳旭劍指老九,急速向他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