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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歸雲子

  書接上回,且說柳旭入得門內,見一道人,年約三十,髮鬢高挽,面如冠玉,目似朗星,身穿七星道袍,手挽一柄拂塵,盤坐在雲床之上。正面露微笑盯著他看。


  柳旭被道人風姿所折,彎腰行禮道:打擾道長,學生柳旭,不知如何稱呼?

  道人說道:貧道歸雲子。你不請自來,所為何事?

  柳旭聞言,稍顯不安,轉念一想,「柳旭啊柳旭,機會就在眼前,若是把握不住,還談什麼求仙問道。」


  想到這,郎聲說道:學生聽聞,道觀之內,山野之中,有高人隱居,可呼風喚雨,消災度厄。有那大法力之士,可擒龍伏虎,移山填海!更有那長生不死之人,無憂無愁,無劫無難!心下羨艷,忘道長解惑!

  歸雲子眼中閃過一抹異色:貧道觀你年紀輕輕,春華正茂。為何不努力求學,卻尋那虛無縹緲之說?


  「學生自幼父母雙亡,自身又險死還生。叔父膝下無子,嬸嬸整日以淚洗面。這世間有太多疾苦,叫我等無能為力。若是修得那長生之法,豈不是逍遙自在,再無煩惱?」


  柳旭雖然年幼,卻嘗盡世間冷暖,再加上見聞錄的熏陶,這才有了求道超脫之意。


  歸雲子沉吟良久,嘆道:世人皆道長生好,哪知路途多桀驁。修得前世今生緣,又有幾人得逍遙!

  柳旭聽歸雲子之言,滿含心酸無奈。回想自身經歷,也是感同身受,心緒難平。心道:看來和樂先生所言不虛,果真有那長生不老之法。既然如此,無論如何,千難萬難,也要求得仙緣。


  正在雙方沉浸在心緒之內,忽聽門外有人喊了聲『師叔』。隨後,就見一個年逾古稀,仙風道骨的老者推門而入。老者見屋內還有個少年,就把想說的話又咽回到肚子里,面露問詢之色望向歸雲子。


  這時歸雲子對柳旭說道:今日緣盡於此,你且去吧。


  柳旭還想再言,只見歸雲子一揮袖,頓時覺得自己像是喝了二斤燒酒,頭昏腦漲,迷迷糊糊的暈了過去。


  此時老者奇道:師叔,您這別院,尋常人等,皆不可見。我觀這少年無修為在身,如何能入得門來?

  歸雲子說道:雖然此子沒有修為,卻有一顆問道之心。隨後面容一沉,青松你有何事?不是知會過你,前面的事兒你全權處理,休得在我面前聒噪!

  老者嚇的心膽皆裂,忙分辨道:弟子怎敢讓那些俗務沾染您的真身。最近外面風起雲湧,各路人馬匯聚於此,想是有大事發生。而且柳州知府宅內,不知從何處竄來一隻惡鬼,法力高強,已經害了幾十條人命!弟子前去捉拿,也險些喪了性命。因此,還請師叔您為我做主。您神通廣大,法力無邊,肯定手到擒來。


  歸雲子掐指一算:明日午時三刻,宜行此事。去吧。老者諾諾離去。


  原來,這歸雲子乃是天柱山玄機道宗的弟子,來這白雲觀執行戍邊任務。天柱山距離大周幾十萬里,山高萬仞,綿延不絕,是此界頂尖的洞天福地,其間大小修仙門派無數。


  此山越往高處,天地靈機越是濃郁活潑,修鍊起來事半功倍。那玄機道宗勢力龐大,門人弟子無數,牢牢佔據了天柱山頂峰,輻射方圓數十萬里之地。而其他小門小派,只能依附於此,掙扎求存。


  而如歸雲子這般的真傳弟子,在門內更是屈指可數,個個都是大法力之人。


  且說柳旭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已經身在茶室。回想剛剛所經歷的一切,也不知是真是假,彷彿做了一場白日夢。急忙反身去找那月亮門,卻是再也尋不見了。只好垂頭喪氣返回茶室,左思右想,繼續等候。


  過了片刻,只見龐氏推門而入,對柳旭說道:我已參拜完畢,且隨我回去。


  柳旭也只能就此作罷,跟著嬸嬸坐車回家。路上馬二還想與他吹噓,見其毫無興緻,神思恍惚,像丟了魂一樣。心想,「這小子定是看中了哪家娘子,神思不屬。」


  不過他也不好多問,只能閉口不言,專心趕他的馬車。到了鋪子里,柳旭對叔父言道:侄兒身體有些不適,回後院歇息去了。


  躺在自家床上,回想今日奇遇,心思不定,徹夜難眠,直到後半夜才沉沉睡去。第二日,直到午時,柳旭才醒轉,飯也顧不上吃,急急忙忙到了前堂。


  柳樹林一邊把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包裹仔細,一邊對柳旭說道:早上我收拾房屋,看見櫃檯里有個鈴鐺。不會又是你小子發了善心,花高價收來的吧。虧我教導你這麼些年,老是打眼兒。趁早處理掉,省得污了我的店鋪。


  柳旭嘿嘿一笑:還是叔父您了解侄兒,我看那位大叔實在不易,肚子餓的直叫,就成全他一把,只花了您五兩銀子。日後拿在手中把玩兒,全當做打眼兒的紀念,時刻警醒自身。說完找根緞帶,直接把鈴鐺掛在腰間。


  柳樹林笑罵道:你當我這是善堂,以後不可如此。你把這東西,送到知府家的張管事那兒,速去速回。


  按照正常人的邏輯,知府的宅院,肯定是在府城最繁華的路段,或是地皮最昂貴的地區。可這位知府大人,居然把家安在了府城一個非常偏僻的區域,周圍只有幾個閑散的住戶。按知府的說法,居住在此,是為了體查民情,以身作則。不屑於行那貪贓枉法之事。


  柳旭按照叔父的指點,到了知府家,也不打招呼,直接就闖。剛走兩步,只聽有個公鴨嗓子喊道:站住,哪兒來的野小子,知道這是哪嗎?是你能隨便進的地方嗎?

  柳旭抬眼觀瞧,只見一個滿臉雀斑的小個子,頭戴瓜皮小帽,正沖他掐腰瞪眼。當下也不於他爭辯,把盒子往雀斑臉面前一送,不卑不亢的說道:柳記典當行送給張管事的。


  雀斑臉聽了張管事之名,像是耗子見了貓,態度立馬來了個大轉彎,接過盒子陪著笑臉說道:公子稍候,小的進去通報一聲。


  功夫不大,雀斑臉連跑帶顛兒的竄回來:張管事說,今日府上有要事,不便見客,改日定當登門拜訪。


  柳旭也不廢話,轉身就走。耳邊傳來雀斑臉尖細的叫聲:公子您若是得空,常來玩啊。


  柳旭心中暗忖:這張管事也是個法力無邊的人物,只聽了管事之名,就叫這小子前倨後恭。


  正在這時,只聽身後院內,傳來「轟隆」一聲巨響,連忙回頭觀瞧,只見一股黑霧快似閃電,瞬間鑽入雀斑臉的身體之內。


  緊接著又一道虹光,瞬息而至,化作一人,好像他原本就站在那,正是在白雲觀中有過一面之緣的歸雲子!

  原來,今日歸雲子按照約定來降服惡鬼,原本以他金丹境界的修為,必定手到擒來。哪想到這頭惡鬼居然有些氣運,不知從何處,得了件將要圓滿的法器《勾魂玉珪》。經過好一通惡戰,最後關頭,惡鬼舍了法器就往外逃。


  這勾魂玉珪,如果再溫養個幾百年,得到些許造化,也許就能化成法寶。到那時,連歸雲子都要折在這裡。


  還好他修鍊有成,玄機道宗的根本大法《高上神宵玉樞五雷大法》,至陽至剛,專克邪魅。而且身為正宗道門的金丹宗師,也有一件威力強大的法器,《陰陽神雷鑑》。等他暫時壓制了法器自爆的餘波,追到門前之時,正好見到那惡鬼又傷了一條人命。


  只見雀斑臉身體不停抖動,面目扭曲變幻,一會兒是其本人,一會兒又化作一個白臉的道士。如此這般,只持續了幾息,就徹底變成了一個白臉道士。


  柳旭心下瞭然,看來此人是奪舍了雀斑臉。見聞錄里說,氣虛體弱之人,神魂也是萎靡不振,因此稍一攻伐,就會敗下陣來。還好我自小練武,那賊人想要奪舍我,只需運轉周身氣血,估計他怎麼也得費一番功夫。


  這時只聽白臉道士聲音嘶啞:兀那潑道,為何要窮追不捨?非要趕盡殺絕不可?


  歸雲子面露冷笑:天下萬事萬物,都有向道之心,這本無可厚非。你既已脫困,理應離開此地潛心修鍊。反而徘徊在此,連傷數人性命,這是何道理。今日撞到我手裡,還怎可放你離去。


  白面道士放生大笑:你們這些傢伙,滿口仁義道德,暗地裡卻盡做些偷雞摸狗之事。況且,凡人愚昧,整日里渾渾噩噩,還不如讓道爺我給他一個解脫,免去輪迴之苦。


  說罷,身子一抖,重新化為一團黑霧,撲向歸雲子。天地間立刻充滿了鬼哭狼嚎之音,刺耳異常。


  柳旭正一旁觀戰,隨著嘯音入耳,只覺得心裡異常難受。連忙鼓盪氣血到耳後翳風穴,以此來減輕壓力,這才好過一些。


  換做尋常人等,見此情景即使不嚇個半死,也早逃之夭夭了。可這柳旭倒好,不但不逃,反而還看的津津有味。只因他久慕仙道,做夢都是騰雲駕霧,如今見到真情實景,只恨爹娘少生了一雙眼。


  歸雲子見黑霧襲來,張口吐出布滿雷紋的《陰陽神雷鑑》,口中念念有詞,對著黑霧一指。原本清朗的天空,立刻黑雲壓頂,平地起驚雷。「轟隆」一聲巨響,九天之上降下一道雷霆,正中黑霧。一聲慘呼傳來,原本人頭大的一團,立刻縮小了一倍。此人也是凶厲,速度不減,依然撲向歸雲子。


  歸雲子不慌不忙,《陰陽神雷鑑》脫手而出,化為一道流光,鑽入黑霧之內。上面雷紋閃爍,發出細如毫髮的雷霆,劈得其內連連慘叫。


  此刻,白臉道士已經被逼到了絕境,逃無可逃,戰無可戰。忽然黑霧猛的收縮,化為指甲大小,就往《陰陽神雷鑑》內鑽去。看這架勢,是要破釜沉舟,污了歸雲子的法器,壞了其根基。


  歸雲子依舊面不改色,只是咒語更急,雷紋閃爍愈發急促,無數細小的雷霆編織成網,當頭一兜,就把那黑霧完全包裹住,化為一枚雷球,滴溜溜亂轉,向歸雲子手中落去。


  白面道士所有算計都已落空,若是落入歸雲子手中,那將再無翻身之力,任人拿捏。當下徹底收了僥倖之心,繼續收縮,一直到肉眼不可辯之時,突然急劇膨脹,徹底爆開。


  又是「轟隆」一聲巨響,眼見著雷球急速漲大,怕是下一刻就要爆裂開來。一直漲到一間房屋大小,勉力沒有破碎。不過終究漏出一絲縫隙,逃出了一縷黑霧。


  這團黑霧裡人臉隱現,張牙舞爪間,就沖柳旭抓下,還要行那奪舍之事。


  柳旭正聚精會神的觀看,沒想到受了無妄之災。而歸雲子正收攏雷球,也已來不及救援。剛才看其奪舍雀斑臉,還設想該如何應對,沒想到轉眼之間就落到自己頭上。危急時刻,連忙鼓盪周身氣血,只望能多堅持片刻。說是遲那是快,只見腰間的鈴鐺閃過一抹豪光,直接把黑霧吸了進去!

  柳旭還不知發生了何事,連忙體查周身,發現沒有異樣。心道:難道被小爺的氣血之力給殺滅了?這老鬼也不怎麼樣嘛!


  這時歸雲子緩步前來:我還有些手尾要處理,明日來白雲觀見我,自會與你分說。說完深深的看了眼柳旭腰間的鈴鐺,轉身入內而去。


  歸於子剛才見那鈴鐺之後,就覺得周身法力沸騰,隱約摸到了突破的氣機。不過知府宅內的事情更加重要,因此打發走柳旭,叫他明日來見。


  也許有人會問,歸雲子為何不直接奪過柳旭的鈴鐺?以他的修為,不過是碾死一隻螞蟻而已!


  每個修鍊之人,因為心性不同,行事風格也是大相徑庭。歸雲子為人正直大氣,剛正不阿,脾氣秉性正配他的《高上神宵玉樞五雷大法》。而且《陰陽神雷鑑》是他的本命法器,是他日後成道的不二法寶,就算扔給他一件先天至寶,估計也會棄之如敝履。


  如果歸雲子真的昏了頭,奪了柳旭的鈴鐺,那他也就道心崩碎,徹底斷了日後成道的根基!此乃是得不償失,損人不利己之舉。


  且說柳旭回到當鋪之後,想象著明日見了歸雲子,就可以拜師求道,也算是半個仙人了,不由得開懷大笑。當下把自小練就的羅漢拳,重頭到尾打了一遍。


  不過等第二日到了白雲觀之後,卻是上次在後院撞見的老者接待了他。老者開門見山,直接言道:師叔因為要事,回師門述職去了。臨走時留下一封書信,叫我轉交於你。說完拿出一枚玉制的符牌,交到柳旭手中。


  柳旭等不急就要觀看,卻不知如何擺弄,老者笑道:莫急,此玉符乃是師叔特製,只有你一人能夠觀看。你尋一無人之處,默念師叔名號即可。


  柳旭又問了數個問題,老者只是顧左右而言他。無奈之下,只得迴轉。到家之後,跑到後堂,把門窗閉緊,手攥玉符,默念歸雲子。剎時之間,身影越來越淡,慢慢消失。


  此刻,只覺得自身置於無盡星空之中,歸雲子正含笑立於面前,開口說道:當今天下,修鍊之氣鼎盛。人們畏懼生老病死,羨慕長生逍遙,只是苦尋而不得。


  從上古人族式微,到如今人族大昌,人類先祖傳下的法門眾多,修行界可謂是百花齊放,大體上有四大流派。鍊氣士所傳下的法門,曰道門正宗。以修鍊神魂為主,講究脫去肉身,超脫於天地之外,無災無劫,逍遙自在!


  修鍊自身血脈之力,以追求上古神獸之力為目標的人群,稱為神宗。講究肉身成聖,以力證道。


  主修魔主所傳七情『喜、怒、哀、懼、愛、惡、欲』之法的,乃是魔門。講究率性而為,無拘無束。


  苦修佛主所悟的六欲之法,謂之佛門。主修六欲,『眼、耳、鼻、舌、身、意』斬斷七情,立地成佛。講究度人度己,不假外求。


  除此之外,還有旁門八百,左道三千,統稱為不入流。更是修行理論紛繁,窮極思想,五花八門!


  我有幸拜於玄機道宗門下,修鍊至今已經三百載,得了金丹道果。就大略給你講講道門修鍊之事。


  道門修鍊講究循序漸進,大致分為鍊氣和元神兩個階段。


  鍊氣分為入竅、出竅、罡煞、金丹、陰神、脫劫六層,至於更加詳細的,因為功法不同,也略有不同。至於元神之後的事兒,我只能說一句,元神成就,長生久視。


  你我相遇,也許是冥冥之中,早已註定。那日觀你腰間銅鈴,隱約覺得其中蘊含莫大機緣,你需時刻留意,潛心鑽研。相信不久之後,你也將是我輩中人。如今我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若是有緣,他日再續。


  說完大袖一揮,柳旭又緩緩現身於屋內。


  消化了一番歸雲子之言,不由心中震撼。唯一記住一句話,就是元神成就,長生久視。「無論如何,一定要修成元神。」自此更加堅定了道心。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當下,迫不及待的拿出鈴鐺開始研究。


  把鈴鐺拿在手中來回拍打,沒有反應。又用牙齒啃咬,差點把門牙崩掉。擺在堂中給它點了三炷香,三叩九拜,還是沒有反應。甚至一狠心,劃破手指滴血在上面,可惜依舊毫無變化。不免有些沮喪,不是說寶物都會滴血認主嘛,原來童話里都是騙人的!


  就這樣折騰半天,也沒弄出個所以然。獃獃的看著它,怔怔出神。


  忽然腦海中靈機一動,「關鍵問題應該出在這個鈴字上。沒有鈴芯,它就不能發聲,它就不圓滿,就失去了鈴的真意!」


  管它如何,先給它安個鈴芯再說。急急忙忙在鋪子里翻找,隨便找了個鈴芯拆下,安在了鈴鐺上。再一看,立刻覺得此鈴有了神韻,感覺要活過來一樣。


  此刻手握鈴鐺,心情萬分緊張,患得患失起來。不過猶豫幾息,立刻堅定了眼神。都說以人成事,即使此物無用,也不能阻擋我向道之心。手掌輕輕一搖,『叮鈴鈴』一聲響,剎那間,空氣停止了流動,時間都靜止不前!


  這聲音,就像是自九天傳下,沁人心脾,動人至極。感覺周身無比舒適,讓人神清氣爽,讓人忘卻心中煩惱!

  正應了那句: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鈴鐺響起的那一刻,很多人的命運就此改變。鈴音穿過無盡星空,灑向周天萬界。天地間無數大能者,聞風而動。套用一句俗話,歷史的車輪,就此滾滾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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