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見面禮
奕羽禎手臂往腹部一收，就從蘇玫指間掙脫，「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洪炎，很高興認識你。」
「你有多高興？」
嗯？！
奕羽禎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沒想到蘇玫會這樣回答。凝固於臉頰的死氣漸漸有了生機，他的嘴角彎起一條微微的弧度，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你笑幹什麼？」蘇玫原以為這可以讓奕羽禎難堪，卻沒想到他會露出這樣一個微笑。
蘇玫常用這句話使很多人慾言又止，這句話更有意思，以至於她至今也沒想出關於這句話好的答覆。
「你很有活潑，對生活充滿希望，樂於挑戰，像你這樣人會很快樂吧。」奕羽禎微笑仍掛於嘴角。他曾見過一個光明炙熱的人，僅靠那個，就足以支撐他走過所有嚴冬——蘇玫讓他想起了那人。
等等……
那人是？
那人是？
一段回憶轉瞬即逝，以至於奕羽禎都沒看清它，那裡面有個人，一個很重要的人。
想不起來了，
奕羽禎只記得那段回憶是愜意的，只屬於他的。
「怎麼突然這麼說？」奕羽禎給蘇玫帶來太多意外了，這翻越紙張似的的情緒變化，是她不曾見過的。
「很謝謝你，讓我回憶起一段很美好的記憶。」奕羽禎還沉浸在那段記憶的殘餘里。
蘇玫面對突如其來的感謝有些不知所措，內心燃起的羞澀抹去了之前的怒氣，「沒……沒關係。」
兩人的談話就此暫時結束。
奕羽禎望著窗外，沉浸於記憶；蘇玫則低下頭，暗暗遐想。
那人是誰？
為什麼想不起來了、
明明就在眼前，為什麼看不見？
高鐵飛馳於橋樑之上，底下的城市樓房在窗外略過，視覺漸漸模糊，清晰之後坐於車上的人不在是奕羽禎，而是另一個人。
窗外遠處硝煙瀰漫，那裡是人類與外星異獸相互廝殺的戰場，這個人接到上機緊急任務，前往目的地參與一項關乎人類文明能否得以延續的絕密護送任務。
他是這個國家新生代人類中的精英，幾乎稱得上是全國最強，這項任務無他不可完成。
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
奕羽禎眼眶頓時有些濕潤，時隔多年，他終於想起了那個人，一個陪他度過黑暗的存在。
你想起來了。
奕羽禎腦海里突然浮現出這句話。
嗯，想起來了。
怎麼樣？
很愜意！謝謝你！
不客氣。
你什麼時候來的？
啊——很久了，記不太清楚，應該有四五年了吧。
這麼說那時候你不在嗎？
——奕羽禎初中時候，那是他人生最黑暗的時期，父母離婚，生活不悅，百感交錯，混沌不堪。他站在角隅，那裡沒有陽光，眼前只有灰暗。
對啊，我不在，但你還不是挺過來了。
對，我挺過來了。
你今後準備怎麼辦？還要復活你母親嗎？
當然，這是我們共同犯下的錯誤，不能讓你一個人承擔。
——奕羽禎現在還稱不上已經完全原諒洪炎，但也接納了他，畢竟他是自己救命恩人的存在。
嗯，那好吧，我就助你一臂之力，也算是圓了我對你的虧欠吧。
洪炎。
嗯？
謝謝。
怎麼？
謝謝你沒有離開。
客氣。
「洪炎，洪炎。」一段呼喚聲傳來。
「嗯？」奕羽禎反應過來這是在叫自己，「怎麼啦？」
「你發什麼呆，問你事呢？」蘇玫撇了奕羽禎一眼，「你到哪裡下車？」
「額……西海」奕羽禎回答道。
「西海？你去那幹什麼？」蘇玫以為奕羽禎和他一樣都是在江城市下車。
「工作。」奕羽禎思索了一會，才回答。
「我看你也就二十四五的樣子，年輕有為吶。」奕羽禎進一步引起了蘇玫的注意。
「你還不是一樣，二十幾歲的年紀就已經坐上了一等座，這是很多奮鬥人想都不敢想的。」奕羽禎深知自己是走捷徑，而蘇玫是確確實實靠自己的奮鬥坐上這個位置。
她就一富二代，你別多想。
嗯？
奕羽禎悸動一下，他沒想到洪炎居然會對他的生活瑣事作評論。按以往，若不威脅安危，洪炎總是不聲不響。
你怎麼知道？
第一、若是年輕有為，性格絕對不會這樣無拘無束，語言輕蔑，且單純；第二、若是年輕有為，她的思維會告訴她不該直接詢問你名字，靜觀其變才是正確做法；第三、她能被你這麼輕易套路，說明智商不會太高，沒有年輕有為該有的冷靜和謹慎。
那我該怎麼辦？
你人生閱歷還不豐富，有些事只能你自己經歷了才會領悟，我只能盡量幫助你不要跳坑。
好吧，我知道了。
「怎麼突然不說話了？」蘇玫見奕羽禎半天不說話，注視前方發獃。
「沒什麼，就是想些工作上的事。」奕羽禎回過神來。
「哦，對了。」蘇玫站起來，從頭頂行李架上取來自己的包包，從裡面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奕羽禎，「這是我名片。」
奕羽禎接過名片看了一眼，正面是純白色，中心部位有「設計」兩個藝術字體，下方是蘇玫的名字、電話、QQ和郵箱，背面則是一副很有深度的抽象畫，右下角有一個看不懂的logo標誌。
「你是從事什麼方面的設計？」奕羽禎好奇地問了一句。
「我主要是服裝設計，但我喜歡設計海報和平面插畫。」蘇玫回答道。
「你父母一定很厲害，不然無法培養你這樣優秀的人。」奕羽禎刻意誇讚她，想以此套出她父母的工作地位。
「其實也沒什麼，我爸的服裝公司今年業績不是很好，國內市場競爭越來越強了。」果然，蘇玫天真無邪地跳進了奕羽禎為她設置的圈套里。
「沒事，只要你努力，下一個國內百強就是你爸的公司。」奕羽禎隨口說道。
「我會加油的。」蘇玫說出這句話時有些忸怩。
對於工作，她總是未得到過高的認可，即使靈感爆棚設計了一副自己很滿意的圖稿，但遞交給業內人士后就杳無音訊了，最多也就得到幾句繁衍的評價，這不過是看在自己父親的份上。
「我有些困了，先就休息一下，不好意思。」蘇玫眼皮低垂，一副惺忪神態。她在逃避，她害怕話題會往她的工作方面發展，那是她的軟肋，必須提早結束。
「沒事，你睡吧。」這樣也好，能給奕羽禎騰出一些時間思考。
窗外景色瞬息萬變，前一刻還是群山環繞，眺望遠方猶如潑墨山水畫；后一刻已經是樓房成群，兩條鐵軌將這裡劃開成兩個世界，一側是高樓聳立的城市中心，一側是廠房間間的工業郊區。
列車沿著鐵軌寂靜的前進著，就如同血細胞在血管里無聲地奔騰。
「江城北站到了，請各位乘客拿好自己的行禮物品準備下車。」
在江城北站下車的人也是很多，整個車廂幾乎說有人都站起來，有的在取行李架上的物品，有的則活動活動許久未動筋骨。
蘇玫幾分鐘前就已經醒了，現在也跟著站起來取自己的包包。
「以後記得有時間打電話給我哦。」說完，蘇玫就加入到過道上的隊伍中。
要到出口時，蘇玫從隊伍中探出身來朝奕羽禎呼喊了一聲，奕羽禎回過身，見她正朝自己揮手示意再見。
奕羽禎也禮貌地也向她揮手回復。
沒過多久，列車啟動，此時的車廂里已只有幾個人，那個女列車員走過來坐到奕羽禎旁邊的座位。
奕羽禎側臉看向她，等待她接下來的說詞，但事實卻不是這樣。
列車員坐在座位上，低著頭，拿著手機敲擊鍵盤，還想再給誰發信息。
「叮咚——」
奕羽禎的手機提示有信息來了。
「為了安全，我暫時先以這種方式交流。」奕羽禎收到一個未知號碼的信息，頭像上有一個梅字。
奕羽禎的頭像是一個羽字，這是系統自動設置的，所以奕羽禎猜想她應該是她名字里的一個字。
「好。」奕羽禎回復。
「我們到錦城站下車，然後轉車到兵城，那裡才是我們的目的地。」發出這條信息后列車員就站起來，看著奕羽禎微笑地點了點頭——她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像一個普通列車員。
「還有一個人呢？」奕羽禎好奇列車員所說的另一個人是誰。但這條消息剛發出去時，列車員已經離開了。
奕羽禎直起身來看了看過道。列車員已經走到貫通道了，他想叫住她，但是他沒那麼做。
這時，一個男人從車廂最後一排站起來，穿過過道，走到奕羽禎旁邊的座位旁坐下。
「我就是那個人。」男人的聲音很輕，但也不至於聽不見，就像火候剛剛把控好的牛排那樣完美。
「你好。」奕羽禎先是打量了他一番，才開口說道。
「我叫潘賢欽，在你沒到兵城之前，你的安全由我負責。」男人拿出手機發了一條你好給奕羽禎，以此證明自己的身份。
到此，奕羽禎才知道華夏TAR的軍用手機在沒設置私密之前，所發出的所有信息都是共享的。
接下來的一路上很平靜，沒有什麼特殊事情發生。中轉了一次車站后，奕羽禎也就順利到達目的地。
到站下車
潘賢欽和奕羽禎站在候車廳等候了一會兒，那位女列車員才跟隨列車員隊伍走出來。
走出車站，路邊柏油路上停著三輛越野，幾個身材魁梧的男人站在車頭位置，他們都帶著墨鏡，面朝奕羽禎的方向。
奕羽禎看出來，他們就是來接自己的那幫軍人了。但和預想的不一樣的是，潘賢欽和女列車員將奕羽禎交給那幫軍人後就說有事離開了。
坐在車上，奕羽禎感覺很不舒服，壓力很大，也有些尷尬——兩側坐著兩個身材魁梧的軍人，他們都面帶淺淺微笑地側臉看向奕羽禎，一副笑裡藏刀的樣子。
他們都對奕羽禎充滿了好奇，特別是期待奕羽禎看到他們為他準備的見面禮之後，會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