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交心
「路明非，你早晚會成為了不起的人的。」陸無雙看著明非細膩的操作，由衷地誇獎道。
「啊？是嗎哈哈哈。」路明非被表揚的渾身都不自在，笑得有點僵硬。
不過他操縱的小狗像他的身子一樣扭了兩扭，跑得都歡快了不少。
從小到大都沒什麼人這麼誇過他。上一個說他了不起的人還是在初中。就比如他初中老師：嘿路明非，你真行，又把平均分幹下去好幾分。要不是他和陸無雙還算相熟了，他也會覺得陸無雙在陰陽怪氣。
畢竟誰會覺得一個遊戲打得稍微好點的死小孩會有啥出路啊。
「可樂還是營養快線？」陸無雙笑著問路明非，「今天我請。」
天已經快黑透了。路明非他的錢都拿來上網了，還沒吃晚飯，被這麼一打岔還真有點餓了。「營養快線。」他連忙說。
陸無雙帶著兩瓶營養快線回了他們的位置，遞給小衰仔一瓶，說：「不早了，差不多要回家了吧。」
「我再玩會兒，老陸你先回去吧。」路明非擰開瓶蓋喝了一口，說道。
路明非矯情地想到之前放學時，和幾個同學一起併肩子走在一條路上，一群人幾乎橫佔了整條街。然後隨著一位位家長鳴笛的聲音，一位位同學收斂了搖擺的步伐鑽進父母的車裡。
最後只剩下路明非在夕陽下踢著石子，漫無目的地遊盪。
好像每次都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每天都回去這麼晚嗎？」陸無雙沒走，問道。
「回去也沒什麼事啊，還不如就在網吧坐著呢。」
其實他也不想成天到晚上網，有的時候他也就盯著網吧里花里胡哨的電腦桌面發獃，滑鼠在遊戲圖標上機械的畫著圈圈。出於無聊，他打星際甚至自虐級地嘗試負重訓練，就單單用紅點玩，現在已經練的和頻道里的人相差無幾。
回去那個家裡有什麼意思呢？還真不如賴在網吧里揮霍網費。
「蠻孤獨的。」路明非補了一嘴。
該死該死，怎麼跟陸無雙說這些啊。路明非剛說就後悔了。
陸無雙是上榜「此獠當誅榜」的風雲學長，他和自己年級好多女生很談的來，和籃球隊每個人稱兄道弟，他最好的兄弟是誰人不知的活著的傳奇——楚子航。陸無雙怎麼會明白這種莫名其妙的孤獨啊。這麼突然說出「孤獨」反而顯得自己很奇怪。
「沒有朋友這麼孤獨，不應該想想自己的問題嗎？」
聽到陸無雙這麼說，路明非有點愣神。他突然很想哭，鼻頭眼眶都酸了，卻說不出什麼話來。一種委屈像水漫過頭頂一樣讓他略略窒息。他是打心底里把陸無雙當朋友了，但這也許只是他自以為的。
陸無雙能說出這種話，證明打一開始他就把他自己擺在了高高在上的位置上，垂憐地俯視著路明非。
「我媽當初就這麼說我的，真是糟糕的一句話不是嗎，」陸無雙接著說道，「咋了明非。」
路明非眨巴幾下眼睛，擦了擦眼角，連忙說：「沒，沒，沙進眼睛了。」
「老陸你也會覺得孤獨嗎？」路明非又試探著問。
「當然啦，每個人，至少在某一時間段，或多或少都會覺得自己孤獨的，只是我們這種人更容易感到孤獨吧，」陸無雙緩緩地說，「我小時候覺得孤獨的時候，我媽就拿那句話教育我的。」
「真讓人委屈的一句話啊，我當時就是再長十張嘴也沒有辦法告訴我媽媽我有多委屈，我的處境有多糟糕。他們覺得小孩的委屈都是小委屈，等長大了就會覺得那些不值一哂，殊不知對一個小孩來說，那些都是天大的事情。」
路明非微微點頭。他小時候其實也倍覺委屈，他的童年好像和那面長滿爬山虎的老牆一起被埋葬。路明非突然覺得這個玄乎的學長說話好像還有幾分道理的。
「但我從來都不怪我的媽媽。」陸無雙娓娓道來屬於他的過去。
很久很久以前，還是在他穿越以前的小時候，他的父母離異，陸無雙被判給了媽媽。那時候陸無雙和他媽媽都住在姥姥家裡。媽媽早出晚歸打好幾份零工掙家用，是由姥姥來帶陸無雙。
姥姥特別不帶見陸無雙。陸無雙小時候嘴巴經常潰瘍，一潰瘍就是一大片，疼得張不開嘴。這個時候姥姥就嚇唬陸無雙說「小孩子嘰嘰喳喳，嘴巴就會爛掉」，從此陸無雙好一段時間在家表現的像個啞巴。那段時間他就覺得特別孤獨。
陸無雙因為家庭原因沒有小孩子跟他玩，被大家孤立一樣會感到孤獨；媽媽因為他有些行為有他爸爸的影子和痕迹，而對他發脾氣一樣會感到孤獨……
這些事情，這些他的小情緒，他媽媽都不知道。他媽媽實際上對陸無雙疏於關心，卻又不願承認。不過媽媽依然是偉大的媽媽，她已經儘力了，沒辦法，她只有那麼大的力氣。
「我矯情了，說了好多。」陸無雙最後自嘲道。
路明非沉默了。
「我不是想去七彎八拐地證明我有多慘多值得同情啦，」陸無雙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我只想說，不管怎麼樣的過去，不管怎麼樣的未來，你都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並和他們其中一些人建立羈絆。有這種羈絆，就可以抵抗孤獨，哪怕是無孔不入的孤獨。」
路明非又有點想哭，這次是感動的。他確實是一個細膩敏感的人。好朋友端來的雞湯，他一飲而盡。
「就像我和楚子航一樣，」看著路明非憋回眼淚，陸無雙笑著說，「你也會遇到適合的人做朋友，話說回來，其實我覺得你就挺適合和楚子航做朋友的。」
「我？」路明非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難以置信，「真的假的。」
「楚子航是富二代，我們可以沒有心理負擔的連吃帶拿呀，他供給我們需求，特別對口。」陸無雙開起了玩笑。
笑了會兒，看著路明非的表情從難以置信變成了無語苦瓜臉，陸無雙才正色道：「真的，楚子航之前還跟我提過一嘴你呢，啥時候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認識。」